夕阳,秋风,长刀如雪。
只是这一幕并不是在华夏的某处上演,而是在法兰西的都城郊外。
“我本来想让你回奥斯曼的,你不应该向我拔刀。”
丁一说了这么一句,冷静地侧退半步抽出长刀。
每到这种时刻,他便是一种近乎面瘫式的冷静。
长刀与弯刀,都没有任何的花招,不论是穆罕默德二世还是丁一,都是战阵杀出来的本事,要如袁彬一样讲究什么点到即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一击致命是唯一的归宿。
“铛!”长刀和弯刀的对砍之中,大马士革钢赢得了胜利,削飞了丁一手中长刀的刀尖,但丁一的第二刀,没有停留又跟了上去,“铛!”这一次,李匠头的生前最得意的冷兵器作品,斩断了穆罕默德二世手中的弯刀。
穆罕默德二世的反应很快,尽管丁一出刀之前那一瞬间,气势变化让他大出意料,那凶狠的长刀也让他心生寒意,但一位从战阵中厮杀出来的哈里发,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刻去思索这些事,他马上松手弃刀,急退了三步去拔左腰间的第二把弯刀。
他退得极快,但丁一跟得也快。
穆罕默德二世不单反应快,而且身体上肌肉的记忆,甚至要比他的意识更快,当他退后三步,他的手已握在刀柄上,尽管丁一已逼到面前,但只要给他半秒,半秒的时间,他就足以拔出弯刀。给予丁一致命的一击!
这不是一场精彩的决斗,除非加上臆想。否则任谁也法让它变得精彩起来。
穆罕默德二世永远也无法拔出他的备用弯刀了,因为丁一就用那把断了半截的长刀。砍断了他正向左腰畔拔刀的右手肘部,如果丁一干净利索一刀两断,再保持一下出刀姿势,大约还能赢来许多喝彩与欢呼。
但没有,肘部是人体关节,这一刀下来,竟卡住了。
“卡!”穆罕默德二世禁不住惨叫了半声,“啊……”
因为丁一用力扳断了长刀,以穆罕默德二世半断的肘关节为钳台。扳断了那半截断刀。
那种疼痛,让穆罕默德二世也无法抑制的惨叫。
这时第一次被弯刀削飞的刀尖,刚刚落下,而穆罕默德二世的惨叫声也落了下来。
因为丁一用那把断了两次的刀,大致只余下刀锷处二十公分的刀锋,斩开穆罕默德二世的咽喉。然后他没有停手,从那穆罕默德二世仍喷着血的颈部,伸手插入去,插开了皮肉。直到握住了对方的颈椎:“我本来想让你回奥斯曼的,你不应该向我拔刀。”
接着丁一拗断了对方的颈椎,这时候,一代雄主穆罕默德二世。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丁一仍持着他的断刀,直至曹吉祥过来,接那把断了两次的刀。
他没有象平常决斗的胜利者一样欢呼。而是走近了公证人:“给他一个葬礼,一个王者的葬礼。”红衣主教和路易十一世木然地点了点头。他们明显是还没有从惊吓之中清醒过来。
然后丁一就在警卫团护送下,离开了这临时搭建出来的决斗场。
直到整个护卫部队都离开了之后。看台上才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穆罕默德二世死了?”、“难道神迹如此廉价,一再的闪现?上帝啊!波塞冬用一把断刀杀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这是神的战胜,这是异教徒的下场!”
那位来自西西里王国的伯爵,一时间竟忘记去吻那位贵妇人的手,他吓呆了:“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帝啊,这怎么可能?”而那位来自神圣罗马的男爵,却极为激动地欢呼,“这是英雄的战胜!英雄的战胜!”显然,刚刚袭了爵位的青年,还有着幻想和热血。
“我不再劝你了,我的小天使。”勃艮第公爵扶了扶帽沿,向他的女儿说道,“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你回去波塞冬的身边吧。但你要记住,你得对他忠实,你永远不知道,这位陛下有什么底牌,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
玛丽并没有想得太多,她不是安茹的玛格丽特,也不是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少女因着丁一的胜利满脸发红,兴奋地吻了她的父亲:“我会的、我会的!父亲,我将跟随着陛下的旗帜,去作战,去征服!”然后她便奔向自己的战马,去追赶大部队了。
和她一道的,还有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很明显,卡斯提尔的贵族们,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期许。不单是因为丁一的胜利,不仅仅是这样,他们可不是那些看台外边,赢了钱在欢呼或是输了钱在诅咒的平民。
他们看到的,可不单是丁一的武力值。
“回头来看,并没有任何的惊讶。”这一点卡斯提尔的使者,和正在与勃艮第公爵交谈的那位使者,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的使者是一致的,“当一切落下帷幕,公爵殿下,我们才发现,穆罕默德二世,从头到尾,事实都被波塞冬玩弄着,或者说逗弄着。”
勃艮第公爵戴上了手套:“是的,那位陛下一直在把握着每个节奏,所有的发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不在于他杀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而在于从一开始,穆罕默德二世就死定了。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
“据我的人告诉我,那位身着华贵袍子的太监,第一天给穆罕默德二世的,是一块地毯。据悉,那是布鲁萨的守将,向他们的神灵祷告时用的地毯,而正是穆罕默德二世赐给他的。波塞冬从那时开始,就在引导着穆罕默德二世,他在打乱对方的心绪。”
“而他对于每一次穆罕默德二世要求决斗的改期,都是痛快地应下,更加让穆罕默德二世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骗局?或是波塞冬有着什么样的计谋在等着他?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过,波塞冬,用刀来击败穆罕默德二世。”
爱德华四世的使者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这本来却是波塞冬所声明的:决斗,不着甲,用刀。他从一开始,就声明了,要用长刀杀死对方,甚至禁用火器。无论是如何不可能的事,只要波塞冬说出来,至少在欧洲,我想已经很少有人敢于怀疑了。”
似乎这样的轰动仍不够,这时从巴黎的方向有快马而来,飞奔到充当公证的红衣主教身边,跳下马来,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很快消息就在诸国权贵里传开了,他们纷纷开始退场。而外围的平民,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我所不明白的,是您这位虔诚的人,为何不蒙主恩宠,去到神的身边侍候呢?”
这句话,是丁一在进入巴黎时,对那位企图给他难堪的红衣主教所说的。
而今天最新的消息,是那位红衣主教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甚至按着验查尸体者的说法:“主教的皮肤看起来象是婴孩一般粉红!”其他目击者也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鞑靼草原曾经的王者也先,他在这里的话,大约会觉得这种死法很熟悉。因为这就是十年前,丁一在猫儿庄“咒死”的那个士兵,所呈现的迹象。对于中世纪的欧洲,对于到了华盛顿那时期还流行放血疗法的欧洲人,也许这位主教,真是蒙主恩宠,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
几乎在一天之内,整个巴黎都相信了,丁一就是圣徒。
其他地方的人怎么想是另一回事,九成九的底层民众,绝大部分的贵妇人,和过半来观礼的诸国权贵,都认可了这么一个说法:是的,波塞冬就是圣徒,他向神推荐了那位红衣主教,于是后者便蒙主恩宠。
不是没有反驳的人问道:“如此的话,波塞冬向上帝推荐他所有的仇敌&”
“穆罕默德二世是怎么死的?他砍断了波塞冬的刀,但他仍旧死了。你以为波塞冬没有向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知不知的神,推荐过穆罕默德二世?”
就算那小半保留意见的贵族,比如勃艮第公爵,也只能在谈论起这个问题时,保持沉默。
不过丁一倒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传闻。
因为他所期待的礼部尚书,始终来了。
姚夔是自愿来的,不是被绑来的,而且他到来还带着朱见深的圣旨。
“为什么不允许我辞职?两广也好,关外也好,可以安置多少亢官?”丁一很无奈地向姚夔问道,“工业部每年能交上去的税,不比两个布政使司少啊!户部和工部居然放弃这样的肥缺?”
姚夔抚须笑道:“陛下……”
“称字就是,我大婚时,唯恐王世叔作梗为难,内人是认了大章为兄的,不要没来由的生份了才是。”丁一说的,是当年王振在位,不太满柳依依商贾人家的出身,所以想要让丁一悔婚,所以丁一在李贤的帮助之下,让柳依依认了姚夔为义兄,有了个士大夫的义妹的身份,王振也就只好作罢。
谁知道丁一这么一说,姚夔却就开喷了:“岂有此理?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乱命,臣不敢从!若如此,臣乞还骸骨!”要是丁一坚持这么干,他就要辞职了,因为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这礼部尚书没什么好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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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还没构思好,今天先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