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投华夏，万载不负炎黄魂！
——题记
第79章良苦用心
“杨秉璋，你真当我李鸿章是傻子吗？”李鸿章一肚子的怒气，苦于无法宣泄，花白的山羊胡也是一翘一翘的，一股一股白雾状的粗气则不断的从这个花甲老人的鼻孔之中冒出，旋即化为乌有。
杨秉璋闻言，脑袋忽的一下跳了起来，脸上登时大惊失色、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心中也似遭受重击一般，炸响了平地惊雷。
饶是如此，杨秉璋怎么说也是一名久经沙场、很早之前就斡旋于各方势力之间老将，心理承受能力自然是不在话下；这也就是李鸿章，才有可能让他如此的失态，但仍然只是让他失态了一丁点而已，之前的痛哭流涕与承认“错误”，则是以表演的成分居多。
杨秉璋脸色反复变化了一段时间，旋即又马上恢复了正常，思索再三之后，心中也渐渐打定了主意。
只见他昂着头直直的盯着李鸿章，这个自己曾经的老上司，脸上满是坚毅、之后肯定的大声说道：“卑职不知道中堂大人为何突然会这么说，如果是在卑职的失职而责怪，那么卑职情愿受罚；但如果。。如果。。”
“杨秉璋啊杨秉璋！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妄图混淆视听，难道你在我淮军电报电话局干了这么长时间，做了什么事自己还不清楚吗？”李鸿章脸色依旧冷峻无比，甚至。。阴沉的有些可怕。
“卑职不知道中堂大人是什么意思？卑职自问自接管电报电话局以来，从未干过一件亏心之事，也没有将大人的嘱托当成儿戏；但若是大人真的要以今日之事刻意责怪卑职，卑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希望大人能够就事论事、秉公执法，不要随意听信小人的谗言，冤枉了卑职！”
既然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杨秉璋索性将心一横，做出了一副死不认账的姿态，决意否认到底，让李鸿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动作罢！他暗暗的告诫自己，越是到紧急的时刻，那边越是不能乱了方寸、以防露出马脚。
“好啊！好啊！”李鸿章啪的一声摔下烟锅，直接站起身来，忍不住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状态：“杨秉璋！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卑职实在不知道大人所指所为何事，还望大人示下！”杨秉璋闻言，却是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没有证据，这些便只是空话，只要自己坚守阵地，李鸿章就不能对他怎样。
只见杨秉璋面色依旧不改，只是斩钉截铁的向上位的李鸿章微微一揖，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同连珠炮一般在整个屋子里炸响。
李鸿章闻言，直觉一股从丹田涌起的火气蹭蹭蹭的冲上脑门，如同洪水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啪啪啪啪啪！”李鸿章不断在檀木制作的八仙桌上敲打着自己的铜杆烟锅，那震天响的声音无疑显示着他心底冲天的怒气。
他本来是想给予杨秉璋一定的压力之后，让他主动的承认错误，或许自己还能网开一面，看在他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份上饶他一命，却没想到杨秉璋会真的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状态，死活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才让自己异常恼火。
“你当真以为我大老远的天津赶过来，就是为了来冤枉你的吗？”
良久，李鸿章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抚摸着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脯，连连深呼吸几次，才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此时的他，双眼直直的盯着下位的杨秉璋，一点儿也不肯移开；后者却是在不断躲闪上司的目光，在突然的四目相交之下，显得稍微有些狼狈。
“卑职还是不明白中堂大人到底所为何事？”对于李鸿章的质问，杨秉璋则是又一次表现出了坚毅和诡辩的能力；他甚至仍旧高高的昂着头颅，一脸的破釜沉舟模样。
只是，不是为何，在这破釜沉舟之中，少了几分刚开始的的饱足的底气。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李鸿章一声力喝，惊得杨秉璋登时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但他还是硬生生的压下了内心之中产生的那一抹的恐惧，硬着头皮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那就请中堂大人拿出证据，让卑职死个心服口服！”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李鸿章一拍桌子，再次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烟杆之后，又颤抖着双手从衣袖之中取出了数个黄皮信封，戏谑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方才一股脑甩在了杨秉璋的脸上。
“你自己看！”李鸿章一甩衣袖，身子在极度的气愤之下微微颤抖着，之后，他便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完了！”自打看见李鸿章手中的信封，杨秉璋的心中，就如同天塌了下来，登时百感交集、一般乱成了一锅粥；任何的狡辩、任何的敷衍，在这几件小小的东西面前，都仿佛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些信件，俨然就是杨秉璋的亲笔信，而信件的封面，则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恭亲王府！
此时的杨秉璋，已然没有了刚开始的底气，与之相反，他的身体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的平趴在地上，比死狗还要死狗！
“哈哈哈哈！我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大人给发现了；没办法，大人就是大人，果然要比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多了不止一个心眼。。。我只想知道，大人是从何时起，发现了卑职的。。背叛的？”
显然，李鸿章准备的如此充分，说起话来也底气十足，肯定不会是最近才发现的；于是，杨秉璋便问出了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然而，李鸿章对此却似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自言自语，似呢喃、似呻吟、似颤抖，“为什么？秉璋，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李鸿章自问做你的口中的“大人”几十年，绝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现今这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成王败寇，无需多问，既然已经被大人发现了，那么就算是杀头灭口，卑职也不会又任何的怨言！”杨秉璋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他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慌乱和胆怯，取而代之的，是坦荡荡的释然和舒心。
“大人对我杨秉璋有着知遇之恩，我却辜负了大人的期望，做出了猪狗不如的背叛之事；现在事情败露，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杨秉璋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一不小心会被大人发现。却没想到大人早已看穿了一切，而我也只是可怜的夜郎自大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皱一下眉头，我便不姓杨！”
李鸿章闻言，脸色却是不自然的一阵抽搐，只见他怅怅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拿起了烟杆，敲掉里面早已燃尽的旱烟，缓缓装上了另外一锅，用火柴点燃，联系了几口，眯着眼睛问道：“难道你真的没什么对我说的吗？也不想解释什么？”
“对不起！若是大人接受的话，那这便是卑职唯一想对大人说的话。”杨秉璋面带坚毅的中肯说道，之后，他便做出了一件让李鸿章大感意外的事情。
七尺男儿，自古膝下有黄金，然而他杨秉璋却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下跪了！跪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大清国最有威望和权势的老人、几十年待自己如同亲生儿女一般的淮军老上司，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
“通通通！”三个响头！
“通通通！”又是三个响头！
“通通通通通通！”。。。
一连十八个响头过后，饶是杨秉璋这个习武多年的淮军汉子，也不禁感到了一阵阵的头晕目眩，甚至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
而对于杨秉璋如此鲁莽的表现，李鸿章竟然也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似的。
“我。。我。。我对不起大人——”杨秉璋的话语掷地有声，全然不顾及脸上因为额头磕破而顺着脸颊流下的鲜血。
“呼~~~”李鸿章闻言，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只见他再次吸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脸上有着说不出的享受和轻松。
显然，就认错的态度而言，他对杨秉璋今天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李鸿章笑道：“难道、难道你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背叛之人，只求一死！”杨秉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李鸿章，半跪着身体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鸿章忍不住放声大笑，“秉璋啊！难道你会以为我既然有能力查出你的背叛，就没有办法知道你背叛的原因你吗？”
“既然大人已经知道一切，又何须秉璋多言？”杨秉璋当即歪着脑袋反问道。
“那不一样！”李鸿章喝道，“你以为我这么长时间和你交谈，只是为了将你的错误和背叛揭露无疑，让你俯首认罪吗？”
“那，大人的意思是——”杨秉璋脑中灵光一现，与李鸿章四目相交，却是心照不宣的恍然大悟，也知晓了李鸿章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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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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