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和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到这么个故交,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两人就这么愣在那里,显得傻傻的,良久,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来指着对方,都“哎——!”了一声。。
“苏兄,你、你怎么……”阮天雄张口结舌,无法开口。
“阮老弟,你怎么也来京城啦?!”还是苏老爷反应快。
“得知京城有位名医,能起死回生,在下带着朵朵前来医治,不知苏兄可知名医家住何处?”
苏老爷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那个与朵朵有九分相似的九儿,猛然省悟过来,这不是自己的“义子”吗!我的老天,他要是与朵朵相见,这可如何是好?“朵朵!”他现在只能这么称呼,“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义父呀!”他装模作样地扶着九儿,费力地挤着眼皮,只望能挤出几滴眼泪来,终究是徒劳。
“义父!”九儿有些木然地叫了一声。
“哎——!”苏老爷“喜极而泣”,捧着九儿的小脸,“乖!你终于认识我啦!”
“苏兄,朵朵时好时坏,小弟我都快急死了,只要能医好朵朵,花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呀!”
“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小弟得知那位太医与秦王殿下私交甚厚,正打算去拜访秦王殿下。”
苏老爷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不可!”
“为什么!”阮天雄见他神色有异,不解地问道。
苏老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阮天雄绝非泛泛之辈,如让其看出自己心里所想,这麻烦可就大了,他整了整衣襟,微微叹了口气,“绝非苏某挡着老弟,而今市面上疯传秦王与江湖豪侠走得太近,为太子所忌惮,秦王殿下已经闭门不出了,老弟此去,岂不害了秦王殿下!”
“竟有这事!”
“唉!皇家之事,谁能说得清呢!老弟要找的那位太医与苏某有过一面之缘,你去秦王府是找不到他的,他平常就住在天下第一掌柜客栈,给人家端端盘子、扫扫地过日子,不过,最近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你不妨去那儿问问。”苏老爷为防他去秦王府,只得给他指条明路,至于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兄,你又打算去哪儿?”
“我去秦王府呀!”苏老爷道。
“你就不怕给秦王殿下惹来麻烦吗?”
“苏某又不是江湖人物,苏某去那儿给你问问!不知诸葛先生可好?”
“他已经到了京城,就住在琼华楼呢!”
“你赶快去天下第一客栈看看吧,说不定太医已经回来了呢!苏某去见见诸葛先生。”两人一拱手,各分东西。只是他俩都没料到的理,他们的这翻对白竟然让一个最不应该听到的人给听了去,此人正是吕相。
待打发走阮天雄后,苏老爷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自己到底要去见谁?如果邓大夫突然回到了天下第一客栈,与九儿相见,虽然邓大夫已经有三年没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了,万一他一眼就分辨出来这是个冒牌的,这出戏立马穿帮;还有诸葛玄,这一切的事情要是自己没错的话,全是这老奸巨猾的老头一手操办的,他得立马找他问个清楚。他转过一个角落,深吸了口气,掏出一枚铜钱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有字的在上,我去天下第一客栈,没字的在上,我去见诸葛玄!”说罢,将铜钱高高抛起。
这铜钱也“出鬼”了,往上一抛,居然撞到了上边伸出的树枝上,往旁边的斜坡上落去,叮的一声,顺着石砌台阶往水渠滚了下去。“哎!让让!快让让!”堂堂江南首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追着一枚小小的铜钱跑,他本来就有些发福,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挤得路上行人东倒西歪,招来骂声一片。铜钱一路蹦跳着来到水渠边上,碰上一块石头,窜了起来,直往水渠落去。苏老爷也追到了水渠边上,一见铜钱要落水了,他本想不要了,只因跑得太快,收不住脚,拌着石头,他也腾空而起,“呀呀!”惨叫着往水渠里落去。巧的是,此时正有一条花船停在渠岸旁,苏老爷与铜钱一起掉到了船舱里,将好端端的花船给砸了个大洞。船上的乐声戛然而止,良久,一个颇有些无奈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先生,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原来苏老爷如蛤蟆一般趴在一个打扮得分外妖娆的姑娘身上,压得人家动弹不得。“嗬!姑娘认识苏某!”他还不想起来。
“您先起来!”
“哎哟哟!苏某脚软!”
“我看您是成心的!你们还不帮苏老爷起身!”这姑娘已然有些气急。上来几个丫环,手脚并用,终于将两人分开了。
“哦!姑娘莫非是徐州吕家的?”苏老爷终于看清了这位被自己压得花容失色的姑娘。这吕姑娘正是邓关与古都尔在吕娘滩遇到的那位“寻死觅活”也要嫁给邓关的那位,为此还搭上了定情信物,说来邓关真是个“死没良心的”。
吕姑娘并没否认,而是拾起那枚惹祸的铜钱,不无奚落地说道:“奴家总算知晓您这百万家财是如何积攒起来的了!”
“姑娘切莫误会,敢问姑娘,刚才这铜钱是有字的在上、还是没字的在上?”
吕姑娘白眼一翻,“无字的!”
“哦——!”苏老爷长吐一口气,“苏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方便送苏某去琼华楼?”
一听“琼华楼”这三个字,吕姑娘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遂冷冰冰地蹦出四个字:“当然可以!”
“多谢!”苏老爷悠然地端起小酒壶,嘴对嘴的嘬了一口,赞叹道:“好酒!”
“您若不嫌弃,还可吃些菜!”
“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上故人,姑娘与苏某的一位夫人挺是相像。”
“哦!”吕姑娘心说我怎么如此倒霉,“不知是哪位夫人?”
“九夫人!”
吕姑娘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如此说来,奴家在劫难逃!”天下谁人不知江南第一首富苏泰和有八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邓关!你给我起来!”唐莹站在邓关床前,恨不能掀他被子。福儿与李贵妃站在一旁,没法插手,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我这模样怎么见人!不起来,少来烦我!”邓关将被子裹得紧紧的。
“你少给我装!你骗得了你娘子,骗不了我!”
“难道我挨的打是假的吗!”邓关呼的一声掀开被子,那张紫脸将唐莹吓得抱头鼠窜。
“夫君,你没事吧!”福儿吓得躲在李贵妃身后,“昨天你没这么严重嘛!”
“我中了那帮畜牲的登鼻子上脸术,我一定要学会这招!”邓关的拳头攥得咯吱直响,只因嘴巴肿得老高,他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这一带真有你们所说的山魈?”唐莹兀自不大相信。
“难道连你也没看清吗?”邓关没好气地吼道。
“我要看清了,还用得着看你脸色吗!哦!我明白了,难怪连搜魂老鬼都不是你的对手,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教出来的!”唐莹恍然大悟。
“唐姑娘,你这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李贵妃瞪着大眼,“搜魂老鬼又是谁?”
“他是一个断子绝孙的王八蛋!”唐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你刚才说他不是邓关的对手,邓关不怎么厉害嘛!”李贵妃可纳闷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全被他这身老实巴交的皮给骗了。不信?”唐莹突然出手,一拳就捣在邓关脸上了。“噫!你怎么不躲?”
邓关疼得眼泪鼻涕一起下,气急败坏,“你没见我眼皮都肿到一起了吗!还打人,你这是公报私仇!”
福儿见他带个姑娘回来一直气不顺,干脆也给了他一粉拳,“我夫君其实一点也不厉害嘛!”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吹了吹,瞅空还在邓关的脸上按了又按。
邓关莫名其妙挨了两拳,全打在肿得不成样子的脸上,差点没将他疼晕过去,悲叹一声,“娘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打死人咧!”
邓老太太正在伙房张罗着晚饭,一听这话,吐出两字:“活该!”
当晚,细雨濛濛,夜已深沉,南风送来阵阵春寒,小村笼罩在一片灰蒙的烟雨之中,邓家药铺后边有三株桃花正含苞待放,借着窗台微弱的灯光,隐隐能看到点点微白的花骨朵儿。李贵妃睡意全无,披着件锦袍,立于栏杆之上,任由这冰冷的夜风吹拂着纷乱的秀发,她痴痴地望着桃花,不禁清泪双流。也不知什么时候了,在栏杆的尽头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姑娘的身影,她立马别过脸去,悄悄拭去眼泪,轻声吟唱道:“随风潜入江南夜,一场春雨催桃花!”
“诗又不成诗,曲又不成曲!赏花也用不着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吧。”来者赫然是唐莹。
第四四一节 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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