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不会是等着看奴家笑话的吧!”李贵妃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
唐莹走到她跟前,双手紧抱着肩膀,“我怕冷,一个人睡觉根本热不了被窝,还不如出来走走。”
“你以前又跟谁睡呢?总不会是邓关吧?”李贵妃嘲弄道。
“别在本姑娘面前提这个流氓,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沟。”
“姑娘声音还是小些为好,让邓关听见了总不是好事。”
“笑话!本姑娘会怕了他!”唐莹鼻子一耸,显得不屑一顾。
“唐姑娘,你我都是女人,就我这妹夫,长得是不怎么样,嘴巴也不怎么甜,开始我小妹也有些看不上他,现在看来,他是越来越顺眼了,姑娘若是一点心思没有,又何必跟在一个有妇之夫身后打转呢?”
“哈!你是说我会喜欢他!”唐莹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还真有嫁给他的打算,你别想歪了,我若真嫁了他,绝不是喜欢上他。”
“我早就看出来了,姑娘来者不善,你之所以亲近我这妹夫,无非是想寻机报复,他与你有何仇恨?姑娘至于追到这小山村里来吗?若我猜得没错,姑娘对他极为忌惮,虽然有满腹仇怨,苦于找不到机会。”
“你说对了一半,本姑娘对他当然有满腹牢骚,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另一种感觉,或者这就是爱吧!”唐莹挑衅地望着她。
“唐姑娘又何必说这话来气人!我虽然深居小山村,对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多少也有所了解,川中唐门行事乖张、手段歹毒,杀人于无形之中,身为唐门的大小姐,你为何要放我妹夫一条生路?”
“你知道我是唐门的人?!”
“不稀奇!我对唐门的了解,兴许比妹夫知道的还要多!”李贵妃当年深居宫中,没事就翻看宫中所藏的各种典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到了载有唐门的书籍,又从邓关口中得知她是唐门的大小姐,现在拿这话诈她也不一定。
“我也不怕你告诉他,你这妹夫是一个令我又恨又爱、又无可奈何的人,你以为我不想杀他?你以为他在我眼里不该死吗?可我就是杀不了他!”
“兴许姑娘未必下得了手吧!”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的?江湖上,邓关的名头比皇帝响多了,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有谁在他手上占到半点便宜,你知道吗,去年他就凭着一张嘴,害得我父亲众叛亲离,差点倾家荡产!”唐莹越说越激动。
“姑娘是说他狡猾、还是别的什么?”
“他老奸巨猾、他身手诡异、他武功通神、他心思歹毒!”
“在姑娘眼里,我妹夫就是这德性?!”
“本姑娘可是在夸他!我说的你兴许不信,等你与他相处十天半月就会明白,他只会比我所说的更坏!更狠!更绝!”
“反正我们都睡不着,天又是如此的冷,不如你我同榻而卧,你与我讲些妹夫的事,如何?”她以为这些年来,唐莹一直跟着邓关,满以为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有关“九儿”的消息。
“你也看上了邓关吗?”唐莹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将她闹了个大红脸。
接下来三天,邓关没见人影,唐莹心里自然有些担心,她倒不是怕被他给卖了,而是将她扔在这儿也得让她难受好一阵子。倒是邓老夫人见她整日茶饭不思、坐卧不宁,看出了她的心思:“没事的!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到了第四天,还真让老夫人说准了,邓关背着个破背蒌,拄着根竹杖,浑身破烂,跟要饭似的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本来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浑身是伤,此时更显寒碜。只是他这精神却出奇的好,两个贼眼珠子放射出异常满足与骄傲的光芒,肿着嘴巴,冲谁都乐呵呵的,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流下来,恶心得紧,太难看了。
邓老夫人心疼得不得了,“儿子,你又去惹它们了!”
“惹谁?”唐莹与李贵妃自然不明白他去惹谁了,全都瞪着大眼。
“我是去讨教!”
“我看你是去讨打!”福儿抱着小儿子恨恨地盯着这个活腻歪了的“主”。
“娘!我想过了,明天就出远门,把爹和儿子都接回来,让我们一家子早日团聚。”
邓老夫人一听这话,心就不由得揪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眼泪不争气地要流了下来,“你一去就是四年,此番出去要早点回来,我年纪也大了,指不定是哪天的事。”
“娘!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早点回来。有吃的没有?我快饿死了!”
吃了饭,邓关牵着牛、背着犁,耕了大半天水田,唐莹就在田埂上采摘刚冒尖的鱼腥草,这是一种味道奇特的野菜,还能医治伤风感冒,看着邓关浑身的泥水,扶着犁,跟在牛屁股后头不紧不慢地吆喝着,“你这个闯江湖的可算天下一绝,又能耕地、又能打架,在外边混得没意思了,还能回到老家过着男耕女织的小日子!”
“你以为我想打架!他们不打我,我能打他们吗!”
“我爹可没惹你!”
“别老提这事,你爹也不是好人,他如果不是奇货可居、漫天要价,古都尔能这么玩他吗!我们可是拿着大把大把的银票找你爹谈买卖的。”
“这么说来,还是我爹的错!”唐莹气呼呼地瞪着邓关。
“起码他有错在先!”
“我问你,你将我带到这儿来,就不怕我在外边捅出去吗?”
“你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我也知道你家在什么地方,你要敢捅出去,我也敢上你家找麻烦!”
“你威胁我!”
“这是提醒!你知道吗?我还知道大明宗主是谁呢,他到现在都不敢对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爹下手,这才叫威胁。”
“奸诈!”
次日大早,福儿一脸的憔悴,邓关的精神也不怎么样,李贵妃也是一脸的黯然,邓老夫人则是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反倒是唐莹,显得神采奕奕、春风满面。“娘!”邓关轻轻叫了一声。
“哦!”老夫人回过神来,“儿啊!你给你舅把这些竹笋担去吧。”老夫人指着两个大箩筐,里边装着满满两大筐鲜嫩的竹笋,估计有个百来斤吧。
“我家还有趁手的家伙吗?”
“那把刀、那张弓都被你爷俩弄丢了,家里再无别的了。”老夫人想了想,转身从门后角落里拿出一根油黑发亮的扁担来,“我记得你爹当年在京城服役的时候,有人送了他这根扁担,你把竹笋送到你舅家,就在那里吃午饭,把筐子留他那里,这根扁担你就拿着防身吧!”她将扁担递到邓关手里。
“拿根扁担走江湖!”唐莹的表情显得五味杂陈,“哎!我们不是还有柄七星凌日剑吗!”她突然想起自己还背着青城派的镇帮之宝。
“那是人家的,早晚我得还给人家。”
福儿将李贵妃拉到旁边,千叮咛、万嘱咐:“姐啊!你要帮我牢牢看住他,他就怕你。别看他傻傻的,还挺招女子喜欢!”福儿看着邓关,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李贵妃啼笑皆非,“小妹呀,邓关我是明白的,你就放心吧!我帮你牢牢看住他就是了。”
“关儿,既然你要出门,娘也不拦你,要将你爹、还有朵朵都安全地带回来,有没有银子没关系,只要人好就比什么都强!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竹叶粑粑还有腊肉,带在路上吃。”
“娘!你们在家要多多保重,田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村里会有人来帮忙的,如果有什么事,就放鹰!”
“趁着天色尚好,你们早点走吧!”老夫人怕自己实在忍不住。
“娘!娘子!那我们就走啦!”邓关挑起那担竹笋,依依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唐莹在前,李贵妃在后,三人呼吸着山乡清晨的凉风,离开了甘溪村,出村的时候,隐隐听到身后有小孩在唱山歌:“小麻雀,送新娘,一送送到梅子塘,去时梅子开花,转身梅子黄,摘粒梅子尝,眼泪汪汪挂念娘!”
邓关的舅舅就在山下的茶铺镇,在镇上开了家小客栈,平时根本没什么人,只有到春茶上市才能开门做三、四个月的买卖,平常的客栈就是个竹木器行,他舅舅也是个优秀的篾匠,还能干一手好木匠活,小日子过得还算中上水平。几年未见,老舅都有认不出他了,还以为他是要住店的。“舅舅,是我呀!”邓关将竹笋放下。
“哦!是你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舅两眼直往身后两位姑娘身上瞅。
“这是一个远方亲戚,唐姑娘;这是你外甥媳妇的表姐!”邓关介绍道,“这是我大舅!”
“大舅好!”
“见过大舅!”二位姑娘纷纷见礼。
“哦!好!好!好!屋里请,屋里请!”老舅慌忙将他们让进大堂,拿袖子在凳子上扫了又扫,“脏!二位姑娘将就将就!嘿嘿!”
第四四二节 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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