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丽的年轻女子,回头朝屋内唤了一声。
覃秉吉家的这栋小楼,格局和束观家不同,门口后面就是一条窄窄的玄关,摆放着鞋架,边上是通往二楼的楼梯,玄关后面则是一个宽敞的客厅。
束观朝里面望去,只见此时客厅中正坐着不少年轻男女,欢声笑语不断,热烈的交谈讨论着。
而坐在最中间沙发上的,是一名留着长髯,须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七十出头的年纪了,穿着大华式的对襟短卦,身型魁梧高大,面色红润,精神看去比起年轻人也是不遑多让。
听到那美丽女子的呼唤,老人侧身透过玄关,朝门外张望了一下,接着哈哈笑着起身走了过来。
这个老人,就是大华极负盛名的书画大家覃秉吉。
覃秉吉的字很值钱,在市面之上可谓一字千金。
但是他的画更值钱,就算小小的半尺小品,在外面也是动辄上万银元起步。
申城的富商巨贾或者达官贵人,皆喜收藏覃秉吉大家的字画,若是家中没有几副覃秉吉的字画,你都不好意思请人来家里做客。
当然,覃秉吉的字画倒也并不难求,只要你给钱就行。
关于这一点,覃秉吉向来颇受画界不少同行的诟病,认为这位大书画家也太不自持了一些,书画虽好,才气虽高,但却太过贪财。
当然,这是不了解覃秉吉之人的评价。
如果是了解覃秉吉的朋友,倒是没人会说覃秉吉这人贪财,谁叫他有七个老婆,十六个子女要养呢?
是的,覃秉吉一共结过七次婚,最长的一段婚姻持续了十年,是他在老家听父母之命娶的第一任妻子,最短的一段婚姻则只持续了三个月,是他一次去西大陆游学时带回来的一名白人女子,不过回到大华之后,没过多久两人就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
覃秉吉就是这样一个虽然不算贪财,但却很是的大画家,不过他是一直自诩为的。
风流到前几年刚过完七十大寿,就又迎娶了一位才二十岁的自己的女学生为妻。
【鉴于大环境如此,
当然,不管是风流还是好色,覃秉吉有一点倒算是还有担当,那就是他前面的六任妻子还有那六任妻子所生的子女,都是由他赡养的,包括那个和他的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后来就回到西大陆的白人女子,覃秉吉照例每年都会汇一笔数目不菲的赡养费过去。
这样一个人,当然很需要钱,所以他毫无节制地卖字卖画也就可以理解了。
此时覃秉吉从客厅中走了出来,红润的脸庞上挂着开朗的笑容,浑身洋溢着年轻人般的活力,这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年龄的老人。
而刚才开门的那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朝她的老师笑了一下之后,返身回到了客厅中。
覃秉吉站在门口处朝束观招了招手。
束观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女子背影一眼,接着对覃秉吉笑着说道。
束观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进去麻烦了人家了,而且都是覃秉吉的学生在聚会,自己进去也是尴尬。
覃秉吉倒是没有再勉强,不过还是这么随口问了一句。
束观连忙说道:
束观解释道,这就是他此刻来找覃秉吉的原因。
因为他没有源樱子的照片,所以就想着能不能请覃秉吉这位绘画大师,帮自己画一副源樱子的画像。
束观倒是知道有一些道术,可以将人的形貌丝毫不差的画出来,而且还有3D效果,问题是这种道术他一门都不会。
而且那种用道术画出来的画像,也不适合交给杜文强。
只是覃秉吉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道:
束观闻言,脸上正露出失望的神情。
覃秉吉却是一拍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
然后他回头朝屋内喊了一声道:
于是刚才那个美丽动人至极的年轻女子,本来正跟其他年轻人聊着天,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似乎聊得很开心,此时听见覃秉吉的唤声,她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接着走了过来。
这是那名美丽的年轻女子也走到了两人身边,笑吟吟地问道:
那名叫杨瑞君的女子先是看了束观一眼,接着秀眉微蹙道:
覃秉吉挥了挥手道:
束观微笑朝那女子点了点头。
杨瑞君也是微笑朝他颔首,接着转身上了楼梯,束观跟在她身后也走了上去。
女子裙摆摇曳,腰肢轻扭间,有无限美好的风景就展露在束观眼前。
于是束观只能低下头朝上走去。
这时杨瑞君恰好转过头来,看见正低下头的束观,似是猜到了什么,不禁嫣然笑了下。
上了二楼,杨瑞君带着束观走到了走道最里面的房间之前,推开了房门。
只见门后面是一个宽敞的画室,两边都是落地玻璃窗,外面的阳光洒满了整间画室,光线极佳,画室内的桌上墙壁上,都摆满挂满了各种完成或未完成的字画,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毛笔,纸砚。
不过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倒是放着一些西洋画才会用到的画架,画布,各种涂料。
杨瑞君就走到了那个角落里,支起了木
架,接着在木架上夹了一张白纸,然后从旁边找到一根铅笔,又两张椅子,一张放在木架前,一张放在侧手边。
她坐在了木架前的椅子上,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对束观招了招手道。
束观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张椅子间隔了大概一米的距离,当束观坐下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就钻进了束观的鼻间。
杨瑞君像是解释般说了这么一句。
束观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自己不在意就行……
他心下滴咕了一句。
然后杨瑞君望着他道。
杨瑞君目光一闪,掩嘴轻笑道:
束观摇了摇头道:
……
随着束观的讲述,杨瑞君握着铅笔在纸上迅速地勾勒着一根根的线条。
此时她的神情无比专注,动作异常的优雅,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庞上,坐在她边上的束观从侧方望去,只觉眼前这幕景象本是就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不久之后,画纸上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头像。
然后杨瑞君转过头,如此问了束观一句。
束观皱眉看着画纸上的那个女子头像。
老实说,这女子头像的五官,跟源樱子已经极为相似,只是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要说和源樱子有什么关系,却又说不上来。
这就是凭空靠口述去描绘一个人像的困难之处。
人的相貌其实很奇怪,就算是五官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五官之间的距离,位置稍有改变,看去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看刚才这美丽的女子画得这么认真,束观也不好太过打击人家,于是他说了这么一句。
杨瑞君也是眉头一皱,接着轻咬贝唇道:
……
于是时间又是过去了个把小时,此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快要,从远处房屋的屋檐处落下。
在经历了无数次沟通,改动之后,两人的脚旁落满了一张张被杨瑞君废弃的画纸。
杨瑞君指着刚刚画出来的一副新的女子画像,用期翼的眼光看着束观道。
束观的心中叹了口气。
说实话,此刻木架上那张画纸中的女子肖像,跟源樱子真的已经有五六分相似了,而杨瑞君能画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
这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不但画技了得,而且极有毅力,刚才不厌其烦的询问着束观,修改着每一处细节的那种锲而不舍,让束观有些自愧不如。
可惜,光靠这样一张只有五六分相似的画像,对于寻找源樱子的下落没有任何帮助,把这张画像交给杜文强也没有什么意
义。
只是看着身边那女子鼻尖处沁出的细密汗珠,还有略显疲惫的眼神,束观脸上露出了一缕微笑道:
一边说着,束观心中却是考虑着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而杨瑞君注视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她这么问了一句。
束观苦笑了一下,这女子看来是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的那种人,自己其实已经掩饰地很好了,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真实的想法。
束观正准备表示今天就先算了吧。
杨瑞君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盯着束观的脸,认真地问道:
她的语气之间,似乎刚刚下定了什么决心。
束观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束观努力地装出一种不解地眼神望着她。
杨瑞君又这么坚定地说了一句。
于是束观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回想源樱子的样貌。
周围突然涌起了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
……原来,是准备动用道术了啊……
束观刚一动念,耳边就想起了杨瑞君那清柔的声音。
束观连忙将注意力转回源樱子的容貌上。
而此时杨瑞君手中握着铅笔,在空中虚划了几下,接着用笔端在束观额头前轻轻一点,然后再往后一拉,当即在画纸上飞速画了起来。
束观只觉额头处一凉,接着魂魄中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刚才关于源樱子容貌的那点记忆,竟似跟自己的魂魄分离了开来,从自己的脑中飞了出去。
束观强忍着睁眼看看的冲动,依然紧紧闭着眼睛。
大约过了半分钟之后,耳边再次想起了那杨瑞君的声音。
束观连忙依言睁开,只见杨瑞君手中的铅笔,刚刚从画纸上收了回来。
而画纸上已经重新出现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琼鼻凤目,薄如樱花之瓣的嘴唇,清纯如少女的容颜,却又带着几分骄傲地睥睨天下之色。
赫然和源樱子的容颜毫无二致,甚至自己回想时,源樱子身上那种特有的气质都被画了出来。
束观像是一个普通人般,口中发出了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
不过说实话,束观也确实有些惊叹。
……将自己的记忆抽离,然后在画纸上重现出来吗?这确实是一门很神妙的道术。
至于这个杨瑞君,其实是一名修行者这件事,在两个多小时前,杨瑞君为自己开门的时候,束观就已经认出来了,所以当时他才会意外的怔了一下。
杨瑞君并没有掩藏自己身上的灵力波动,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敛气的法门。
而且这杨瑞君的修为并不低,已经有了初识二重楼的境界。
当然,束观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是不可能被杨瑞君看出来的。
所以此时束观依然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忍的模样,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杨瑞君,却又没
有太多的惊恐之色。
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或许这也是杨瑞君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自己面前施展道术的原因吧。
杨瑞君露出了一个得意而可爱的笑容,不过她眼中的疲惫之色,比刚才却要更浓了几分。
接着她将目光转向了画纸,眼中闪过了一缕惊艳之色,喃喃说道:
束观这么澹澹地说了一句,接着引开了话题。
他真诚地感谢道。
确实,杨瑞君一开始做的那些努力,已经完全对得起她老师覃秉吉对她的交待了,其实完全没必要施展道术画出源樱子的真实容貌。
但最后她还是这么做了,这女子美丽清雅的外表下,可是有着古道热肠的性格呢。
接着束观如此说道。
杨瑞君却是摇了摇头道:
杨瑞君俏皮地朝束观眨了眨眼,接着说道:
o。o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