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强满面春风地走进了走马馆。
他依然穿着长衫皮鞋,走路的时候,左脚不大灵便,右边的肩膀微微耸立着,和前天走进这间屋子是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他的精气神却已经跟前天截然不同了,步履之间,有一种沉稳凝练至极的气势。
束观抬头看了杜文强一眼,发现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团黑紫两色的,缓缓旋转交融,越发地浓郁。
此人确实还能行十几年的大运。
而且真正的大运,恐怕此刻才开始!
杜文强走到了束观的面前,先是瞥了长桌前的那妇人一眼,没有在意。
然而就是这一眼,魏欣巧却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因为她已经认出了杜文强是什么人了。
杜文强在申城的名气很大,可谓是无人不晓,而他的照片也经常会登上报纸,所以魏欣巧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杜文强这样的大人物,此时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面容瘦削的中年男人是谁。
而杜文强则是已经朝束观拱手笑道:
杜文强脸带兴奋地说道:
杜文强此时看着束观的眼神,充满了一种赞赏之情,隐隐还有一丝尊敬。
他一生都笃信风水命理,但是以前请过的那些算命看风水的所谓高人,杜文强其实内心也清楚,那些人基本都是江湖骗子罢了。
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感觉是真正懂风水和命理的。
而这样的人物,可不是随便能遇见的,自己以后恐怕还有很多事情,要请这位年轻人帮忙呢。
杜文强今天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好好笼络结交这个束行云了。
他面色一正,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双手拿着送到了束观的面前。
他的话声未落,身边就响起了一声倒吸凉气之声。
发出声音的人,是魏欣巧。
她怔怔地看着杜文强手中的那张支票。
刚才这位名闻申城的大人物说了什么?
十万银元?
给这个小后生的酬劳?
十万银元……十万银元……就算自己一家不吃不喝,要攒下这么多银元,恐怕也要十几年的时间,但是现在这个年轻人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赚到了?
一时间,魏欣巧又是觉得不可置信,又是羡慕地眼睛都快红了。
而束观则是很随意地从杜文强手中接过那张支票,再很随意地扔进了桌下的那个大铁盒中。
杜文强眼中的敬佩之意更浓了一些。
上次面对一万银元,这年轻人能做到视若无睹,这种人虽然少,但也不能说没有。
而今天面对
十万银元,这个束行云依然能保持这样澹定从容的,那说明这这年轻人是真的是钱财如粪土了。
这样的人,世上依然有,但却更少更少了。
杜文强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但不妨碍他很佩服这种人。
于是他又拱了拱手道:
只要知道杜文强在申城的地位和能力的人,都清楚杜文强的这个承诺的份量,可比十万银元要贵重多了。
然后束观说了这么一句。
杜文强先是微微一怔,接着立马说道:
找人?
杜文强顿时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这束行云提出什么让他太为难的事情,但是找人么,在申城这个地方还有他杜文强找不到的人吗。
不管是躲在申城的那个角落里,就算是租界的领事馆中,他都同样有办法将那人找出来。
然后杜文强问道。
女人?
杜文强目光微微一闪。
这下轮到束观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他要杜文强帮忙寻找的人,自然是源樱子。
问题就是他可没有源樱子的照片,光形容一下源樱子的模样,那杜文强就算本事再大,恐怕也没办法帮他找。
束观沉吟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办法,接着对杜文强道:
杜文强点了点头,接着就带着手下离开之前。
离开之前,他表示过几天会在家中举办一场晚宴,希望束观也能来参加,到时候他会帮束观介绍申城的一些朋友,这些可都是能成为束观的潜在客人的。
束观觉得这倒是可以去一下,所以就答应了。
而当杜文强一帮人离开之后,那魏欣巧却依然呆呆地杵立在那里,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束观。
刚才的那十几分钟,给她带来了太多的震撼。
虽然她的丈夫,也算是一个颇为成功的商人,但是跟杜文强比起来,完全就是小虾米跟鲨鱼的区别,杜文强所代表的那一切,是他们根本触摸不到的圈层。
但是杜文强这样一位申城的大人物,却对这个小小算命馆的算命先生,表现地是那般的客气,这让魏欣巧想到了自己却对这算命先生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此时不免很是惴惴不安。
束观伸手在魏欣巧面前摆了摆。
魏欣巧地一声回过神来,接着却是依然一些畏惧的看着束观,脸上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束观也朝她笑了一下,问了一句话。
在杜文强一帮人过来之前,束观正在给魏欣巧算卦,而当时他也已经从卦象窥视到了天机,然后写在了白纸上,只是写到一半的时候,杜文强一帮人却闯了进来。
而束观的问话,让魏欣巧的眼神再次恍然了一下,
只是没有犹豫多久,她很快咬了咬牙点头道:
于是束观在那白纸上写完了刚才来不及写的几个字。
那是一个房间号码。
然后他把纸条递给了魏欣巧。
魏欣巧接过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变得又是奇怪又是愤怒。
接着这妇人拉着那少年,怒气冲冲地直出门而去,给人的感觉就是与其说是在意自己丈夫此时不知和什么人在酒店房间中,更让她愤怒的是自己丈夫瞒着她去这么高档的酒店本身。
束观摇头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卦该不该算,一开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想想,束观觉得应该给自己的走马馆再加一条规矩了。
那就是不算夫妻父母子女间的隐私之事。
魏欣巧走了之后,束观继续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捧起了青囊经,开始揣摩秘典中那些他至今依然不是很明白的字句。
等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束观抬手看了看时间,想着那个人应该已经睡醒了,于是站起身来,关上了馆门。
他当然不是这么早就想关门又偷懒了,而是要去办一件事情。
关上走马馆的大门之后,束观从屋后小院的侧门走了出去。
韩彪已经没有在院子里练拳了,因为午后的太阳比较大,虽然阳光对韩彪这样的尸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从本性上来说,他还是不怎么喜欢的,就像他很少会接近束观身边范围三米之内的距离一样。
束观现在体内的九转纯阳灵气,已经越来越强大而浓郁了,对于像尸傀或者鬼物这样的存在来说,是被阳光更加让他们畏惧的东西。
所以从小院中走出去的时候,束观突然醒悟,自家阁楼上的那个,一直不肯更自己接触,是不是也因为有自己体内的九转纯阳功气息,让她感到不适的原因。
自己虽然有那门敛气秘术,但是修炼过九转纯阳功并且又被龙血沐浴过的身躯,或许会让这些阴魂鬼物本能感到畏惧。
是不是该让韩彪去跟那个接触一下?
另外,束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午的时候,他察觉到那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有一段时间浑身颤抖地极为剧烈,他在楼下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出门的时候,束观有些疑惑地想着。
出门之后,束观多伦巷里面的方向走去,经过隔壁那栋小楼的时候,只见一名五十来岁,穿长衫的男子正在小院中来回踱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男子身型瘦削,腰板挺得笔直,已经将近有一半花白的短发根根竖立,从后面看去,他明明长得并不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但是背影莫名地给人一种很伟岸的感觉。
束观很热情地朝那在小院中踱步的男子打了声招呼。
那男子转过头来,只见他有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庞,唇上留着浓密的小胡子……嗯,束观现在其实也留着这样的小胡子……眼窝有些深陷,一双眼童异常有神,散发着有些凛冽的光彩。
对于束观的招呼声,这男子似乎有些生气,因为那打断了他忘我沉浸的创作思考。
不过最终他还是勉强朝束观点了点头。
然后束观继续往前走,走到了与他家相隔了三栋楼的那栋小楼下前。
这是一栋很漂亮的小楼。
甚至可以说是多伦巷中最漂亮的一栋小楼。
小楼的外墙上涂满了各种颜色,就像是把调色盘中的涂料直接
洒在墙壁上一般,然而奇怪的是,这么多不同颜色的涂料混在一起,却并没有给人杂乱的感觉,反倒有一种难言的美感。
五颜六色的小楼,伫立在多伦巷中,在黄昏的阳光中看去,美不胜收,显得是那般地鹤立鸡群,正如这栋小楼那个特立独行的主人。
束观来到小楼之前,敲了敲澹紫色的木门。
同时眉毛扬了一下,因为他听见了小楼内传出的阵阵的许多人的欢声笑语。
原来今天覃大师家中有客人,自己来的好像不巧了些。
就在束观如此想着的时候,澹紫色的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极美的女子。
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袭西式的束腰碎花长裙,将她那修长而窈窕的身姿勾勒地无比完美,一头俏丽的短发下,是一张明艳精致的脸庞,至于气质更是如空谷幽兰般清新脱俗。
那女子开门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扭头朝对屋子内的其他人说道:
然后这美丽的年轻女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束观,微微一怔。
束观同样也是微微一怔。
对于出现在澹紫色木门另一面的人,两人都各自有些意外。
那美丽的年轻女子倒是先反应过来,她有些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对束观说道:
束观定了定神,接着朝那美丽的年轻女子微笑道:
o。o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