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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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老师,好像没给你介绍过我的身份吧……

  束观记得很清楚,下午在楼下的时候,覃秉吉只跟杨瑞君介绍自己的名字,却没说过自己是做什么的。

  当然,他和覃秉吉聊天的时候,覃秉吉确实提起过他会算命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他和覃秉吉都站在门外,以正常的音量在聊着天。

  而杨瑞君却早已经回到了客厅,在那样噪杂的环境中,一个正常人是绝不可能听到他和覃秉吉在门外交谈的内容的。

  这种细节之处,都体现了杨瑞君的“不普通”,只不过她自己却好像是浑不在意。

  束观不知道这女子是怎么成为修行者的,但是束观却也是看出来了,这杨瑞君是一个从小就被保护地很好的女孩,所以内心充满了对这个世界,对其他人的善意。

  一个很天真的初识境修行者。

  最终,束观并没有给杨瑞君算那一卦,他告诉杨瑞君,他的卜卦之物都在家中,不过杨瑞君可以随时来找他,补上那一卦。

  杨瑞君似乎也没有在意,本来她说要算卦,就是怕束观心中过意不去,才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然后两人从二楼下来,此时天色已黑,原先的那些覃秉吉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于是束观跟还在客厅中等他们的覃秉吉道了谢,在告辞离开,而杨瑞君也是跟她的老师离别。

  两个人一共出门,朝着多伦巷巷口方向走去。

  “杨小姐,你怎么回家?”

  眼看天色已黑,束观如此问了一句。

  “我家就在租界中,这里走过去很近的。”

  杨瑞君笑着说道。

  出了多伦巷口,就是闹市区,而申城是个不夜城,就算到了晚上,接上的行人依然不会少,束观想了想,也就打消了本来准备开口说要送杨瑞君回家的打算。

  更何况杨瑞君是一个修行者,虽然看去不像是拥有杀伐手段的修行者,但是以初识境修行者的身体素质,也没有什么地痞流氓欺负地了她。

  然后束观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路边的走马馆大门,对杨瑞君笑道:

  “我到了,杨小姐记得我还欠你一卦,你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这个点了,他自然不可能再邀请人家女孩子进去坐坐。

  而杨瑞君也是礼貌而客气地对他挥了挥手道:

  “好啊。那就再见了,束先生。”

  杨瑞君也没有多停留的意思,她今天帮助束观,纯粹是出于一种好意,而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情绪。

  于是两人在走马馆的门口道别,杨瑞君继续朝多伦巷口外走去,束观则是开门走进了走马馆内。

  进门之后,束观走到自己平常坐的长桌之前,将手中那张画有源樱子画像的画纸放在了长桌上,等着明天杜文强派人来取。

  然后他视线扫过了随意放在桌上的龟壳和古钱,心中一动。

  这是一次突如其来,莫名奇妙的心中一动。

  束观皱了皱眉,接着将龟壳拿起,压在了画着源樱子画像的画纸上,再拿起几枚古铜钱扔了上去。

  束观当然不是在占卜源樱子的所在,关于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用源樱子留下的那本笔记起过好几卦了,没有任何天机展露。

  此时他起的这一卦,卜的是杨瑞君。

  因为心中突然有所感,所以束观就随手起了这一卦,起卦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算杨瑞君什么事情,或许是想算算杨瑞君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吧。

  几枚古铜钱在长桌上滴溜溜地旋转着,然后再同一时间齐齐静止。

  束观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立刻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此时是晚上七点零五分。

  十分钟后,杨瑞君将喋血街头,香消玉殒!

  这是此卦卦象上的天机,明确告诉他的。

  心血来潮之下所占一卦,却是死卦!

  束观直接一步跨出了走马馆。

  他甚至已经来不及开门,直接用穿墙术跨了出去。

  七点多的多伦巷中,已然人影稀廖,束观左右看了一下,接着再此一步跨出,然后就出现在了多伦巷的巷口。

  束观的头顶上方,走马馆顶层的阁楼内,一名小姑娘双脚悬空,飘在窗户之前,透过窗户玻璃,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满满都是哀伤和怀念,然后开始无声的哭泣。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楼下屋外突然出现的那个让她有些害怕的年轻人的身影,又看到了那年轻人像是只燕子般飞掠过了二十几米的距离。

  小姑娘的眼中,露出了一缕迷惑的神情。

  身后传来了门口被推开的声音。

  小姑娘霍然回首,只见一名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身材瘦削,有着青黑的肤色,和前几日不同的是,今天这个中年男人没有带墨镜,露出了那双小姑娘从来没见过的眼睛。

  眼眶之中,空空荡荡,只有两团漂浮的幽火,正如此刻漂浮在地面之上的自己。

  本来已经准备躲回房梁上的小姑娘,看着那两团幽火,突然莫名有了一种亲切感,一时无比茫然的呆在了那里。

  ……

  杨瑞君从多伦巷中走出来,走在了梅洛路上。

  晚上七点的梅洛路依然很繁华,路边的很多店铺依然开着门,灯火通明,卖水果的,卖香烟的吆喝声飘荡在街头上空。

  杨瑞君心情愉快地往前方走着,因为今天自己又用道术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然后经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杨瑞君透过橱窗,看见了里面挂着的一件很漂亮的裙子。

  于是她想着是不是该奖励一下自己。

  只是就在她准备迈步走进服装店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

  “杨小姐。”

  杨瑞君转身望去,却见那个名叫束行云的算命先生,正从后方大步朝她走来。

  “杨小姐,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把你送回家,否则晚上你一个女孩子独自走路我不怎么放心。”

  束观走到了杨瑞君的身前,很诚恳地说道。

  杨瑞君看了看边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俏脸微微红了一下。

  她看不出在这样的街道上,有需要人陪着的必要性。

  而且,有人敢调戏本小姐的话,本小姐的拳头可不是好惹的!

  当然,这个姓束的算命先生,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厉害。

  所以这时候追上自己,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只是杨瑞君感激之余,却也有些心跳加速。

  ……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虽然这个束行云仔细看看还蛮好看得,但是却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算命先生……

  无数杂乱的念头在这个年轻女子的脑中闪过,最终化为了一声轻轻的“嗯”,也忘了要进服装店买衣服的事情,然后继续朝前方走去。

  束观跟在她的身后,目光警惕朝四周张望着。

  而杨瑞君则是低着头,心跳依然没有放缓的迹象。

  ……如果他等下说一些过分的话该怎么办……

  ……自己应该怎么拒绝他,又不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杨瑞君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些问题。

  如此两个人各自沉默地往前方走了一段路,不远处就要进入公共租界的地界了。

  此时对面走过来了几名流里流气的壮汉,远远地看见杨瑞君,这几名壮汉就开始吹起了口哨,不怀好意地目光不断在杨瑞君优美的身躯上逡巡。

  等到走到杨瑞君身前时,其中一名壮汉,伸出了一只粗壮的胳膊,拦住了杨瑞君,色眯眯的望着杨瑞君的脸庞说道:

  “小妹妹,长得老漂亮的嘛,有没有空啊,大爷带你去舞厅白相白相啊!”

  后方的束观皱了下眉。

  这几个地痞都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是让杨瑞君血溅街头的人。

  不过这几个地痞也出现地也有些奇怪,照道理说租界周边一带的治安,算是很不错的,像这种当街调戏女子的事情,几乎很少发生,特别是刚才束观还看见几个巡逻的巡捕,朝租界那边走去。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杨瑞君被人杀死,还有三十秒的时间。

  而在他前方,杨瑞君则是不屑地看了那几个地痞一眼,这几个地痞一个个长得牛高马大,后面那个算命先生肯定是对付不了的,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杨瑞君看到了旁边有一条小弄,于是她眼珠一转,朝那小巷内跑了过去,跑过去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等到了僻静的地方,再好好教训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一顿。

  跑进去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跟束观说了一句。

  “你不跟过来,我的事情你是插不了手的!”

  杨瑞君直直跑到了这条幽深小巷的尽头,尽头处是一面两人来高的墙壁,前面已经没有路。

  杨瑞君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这里蛮安静的,适合本小姐施展手脚。

  身后那几名地痞也已经嘿嘿笑着跟了上来。

  “小妹妹你真懂事,还特意挑了这么的一个地方,是不是怕登会喊的太卖力,怕被其他人听见不好意思啊!”

  杨瑞君轻笑一声,双手十指交叉,旋了旋手腕,同样也有些激动期待。

  说实话,这种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而痛殴这种人渣的感觉,也真的是很让人愉悦的。

  几个大汉从四周围着她迫近了上来。

  杨瑞君准备出手。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的围墙中,突然钻出了一条黑色的绳索,闪电般捆住了她的身躯。

  杨瑞君花容失色。

  她奋力挣扎了一下,却只见绑着她身躯的黑色绳索上,闪过一道幽光,竟是绑得越紧了一些,同时那绳索猛然一缩,扯着杨瑞君的身体朝那围墙靠去。

  杨瑞君的眼中涌起了惊恐慌乱之色。

  她是一名初识境的修行者没错,但是除了几门跟绘画有关系的道术之外,也就是肉身比普通成年男子强大一些,面对现在这种处境,她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

  杨瑞君的身躯狠狠撞在了墙壁上,墙壁上的石粉簌簌落下。

  这一撞,对杨瑞君的伤害并不大。

  只是紧接着,身后的墙壁上蓦然破了一个洞,一只干枯乌黑的手掌从破洞中伸了出来,五指屈曲如鹰爪,抓向了杨瑞君的咽喉。

  手掌上的指甲锋利如刀,蕴藏着一种让杨瑞君心悸无比的力量。

  杨瑞君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绝望之色。

  她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之类的事情,更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年轻就死在这样一个幽暗的僻巷中。

  此时或许是杨瑞君这二十多年生命中,最恐惧最无助的一刻。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那个名叫束行云的年轻算命先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杨瑞君没有看清这年轻的算命先生是怎么出现的,此时她也不可能去思索这件事情。

  在乌黑如鹰爪的手掌即将抓到她的咽喉之前,杨瑞君嘶吼大声般朝那算命先生喊了一句。

  “快跑!”

  这种普通人根本帮不了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只会白白送命。

  只是杨瑞君张开的樱桃小嘴,很久都没有再合上。

  因为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她完全懵乐。

  只见那算命先生也抬起了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只乌黑干枯的手掌。

  于是那只穿透墙壁就像是穿过一张白纸般轻松的乌黑手掌,就停在她雪白细嫩的脖颈前两三厘米的地方,却是再也动不了了。

  束观伸出了另一只手,将杨瑞君轻轻拉到了一边,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从容,对着杨瑞君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接着抓着那乌黑手掌的手臂,轻轻往后一扯,墙壁上那个原本只容一只手臂伸过来的小洞,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人形大洞。

  躲在墙壁另一边的那个人,被他硬生生扯了过来。

  砖石的碎块四处飞射,其中有几块很凑巧地击在了那几个骚扰杨瑞君的地痞的额头上。

  几名地痞顿时头破血流,直接被砸得昏迷了过去。

  而被束观从墙壁的那一边扯过来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老头,这老头长了一张长长的马脸,肤色黝黑如墨,一双三角眼中凶光四射,不过此时却是一脸错愕惊恐地看着束观。

  不过这小老头应该是一个搏杀经验异常丰富的修行者,此时很快回过神来,他借着束观的一扯之力,仿佛一只猿猴般朝束观扑了过来,另一乌黑的手掌曲爪抓向了束观的面门。

  束观微微一笑,抓着小老头手掌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抖,那小老头全身就如雷击一般,先是一颤,只觉自己全身的骨架这一瞬间都被抖散了。

  而束观紧接着又是一拳在了小老头的小腹处。

  小老头发出了一声凄惨至极的哀嚎,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涕泪横流。

  束观这才不紧不慢地单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将这名大致有初识两三重楼境界的小老头,像只小鸡般凌空举了起来,冷冷地问了一句道:

  “为什么要偷袭她!”

  小老头的眼中犹自犹自有些残留的凶戾之气,闭嘴不语。

  束观手掌微微用力,小老头的颈骨登即发出咯咯的异响。

  “我说,我说……”

  大约坚持了五六秒之后,感觉死亡正不断迫近自己的小老头,终于坚持不住,眼中的凶气全消,只剩下了求饶之意。

  然后束观稍稍松了一下手掌,小老头顿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

  “前几天参加密修会的时候,这小姑娘傻乎乎地透了口风,称自己拥有一件人仙上品阶的法宝,而且她又没有小心遮掩自己的身份……被我暗中跟踪查出了她真实的身份……所以今天我想夺了她那件法宝。”

  老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就为了这个原因?”

  束观再问了一句。

  “不然还是为了什么……小老儿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那小老头惨然说道。

  “还有其他同伙吗?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这种事当然自己一个人干,否则那件法宝到时候怎么分?而且这小姑娘虽然境界不错,但小老儿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也就是空有境界而已,根本不懂与人争斗之法,小老儿自己轻松就能杀了她,如果不是……”

  小老头恐惧地看了束观一眼,住嘴不言。

  束观冷然注视了他几秒,确认了这家伙应该没说谎,接着转过头问杨瑞君道:

  “杨小姐,你想怎么处理此人?”

  杨瑞君此时依然张大着嘴巴,呆呆地看着束观,似乎没有听见束观的问话一般。

  束观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这女子根本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他转过头,看着那小老头,沉吟了一会。

  小老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中的恐惧之意更浓了。

  “求求你,放了我吧……小老儿只是一时利欲熏心……你看,我也没有真的伤害这小姑娘……”

  他的话尚未说完,束观却是手掌一紧,捏断了他的喉骨。

  小老头眼中的神采迅速淡去,随着束观松开手掌,这小老头宛如一滩烂泥般摔落在地。

  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束观看着地上被自己杀死的这个陌生的修行者,沉默了一会。

  本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这小老头,但是小老头自己却提醒了他。

  小老头说自己没有伤害杨瑞君,但问题是这是因为自己阻止了他。

  而在不久前卜出的那一卦中,本来杨瑞君的结局是血溅街头,香消玉殒的。

  自己的卦自然不会有错。

  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此人今日必然是准备杀人夺宝。

  那么这个小老头应该是一个本性很凶残贪婪的人,也绝不会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就算是按照七仙盟处理这种事件的标准,这老头也是一个必杀无疑的邪魔之士。

  而且束观无法保证此人以后不会再对杨瑞君动什么心思,自己也不可能一直保护着杨瑞君。

  那么杀掉他,一了百了,自然是最正确最好的选择。

  束观站在小老头的尸体前,沉思了一会,确认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并没有亏心之处。

  于是他挥了挥手,脚下的泥土骤然翻涌,像是一只怪兽般把小老头的尸体吞噬了进去,然后又恢复了原来平整的模样。

  那个小老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然后束观这才转过身,平静地望向了杨瑞君。

  杨瑞君此刻的神情,迷茫中又带着一些害怕,她伸手指着束观,似乎想说什么。

  “你,你,你……”

  一时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o。o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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