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了多伦巷的巷口。
束观跟杜文强道了声别,不等前面那个充当司机的年轻人下来帮他开门,就自己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已经一只脚探出车门外的束观,回头望去。
而杜文强也正望着他,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从高桥镇回来的一路之上,杜文强都是这么一副纠结的神情。
是的,杜文强此刻很纠结,纠结的原因来自于眼前这年轻人那太过随意的态度。
不是说他不信任这个束行云,当然,他确实也没有完全信任。
问题是这件事情在他眼中非常地重要,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这个束行云却是随口说了一句好了,就再没其他解释,总让杜文强有些忐忑。
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形容一下你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其中的过程有多么困难的吗?
这样我付钱的时候不也会多付你一些。
可是这年轻人的态度实在太随意了,难免让杜文强有些患得患失。
回来的路上,他顾及自己身份,一直强忍着,但这个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杜文强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束观哑然失笑。
束观认真地对杜文强说道:
杜文强连忙干笑了一下道。
这时候,束观本来是准备下车了,然后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沉吟一下,对杜文强说道:
杜文强连忙露出凝神倾听之色。
杜文强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
接着他语带期盼地问另了一句。
束观澹澹摇了下头道:
这一段话,束观说的自然不是真的。
他身后的背包中,就有七根白色骨钉,只要那布阵之人没有为自己遮掩天机,他要算出是何人所为,并不是难事。
但是束观不会这么简单就帮杜文强算。
他现在的计划,是成为在申城拥有绝对力量的人,不管是在修行者中还是凡人世界都要如此。
那么,杜文强这个人,在凡尘世界的层面,可以给他很大的帮助。
而要拿捏此人,自己自然不能表现地太廉价,不能说他一求你,自己就给他办事,也不能让杜文强觉得,只要花钱就能让自己为他做事。
这主客之间的微妙转换,束观觉得应该好好把握。
等到杜文强真的没办法,再次求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到时再出手也不迟,还能让杜文强更加感激自己。
如此想着,束观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腹黑了。
而杜文强的脸上,闪过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束观如此提点了一句,然后就下车,头也不回地朝多伦巷内走去。
只留下杜文强一个人,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汽车后排位置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
第二天早上,束观准时在九点钟打开了走马馆的大门,然后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接着拿出了老瘸子的翠绿烟杆,点上一锅烟,一边听着韩彪在院子中的呼呼练拳声,一边捧着青囊经看了起来。
他总觉得昨天跟杜文强去过的那座山峰的地势风水,跟青囊经某段他一直似懂非懂的经文有所关联。
也不知今天有没有生意上门。
不过有前天的收入打底,束观也就不着急了。
反正他的生意,就算三年不开张,但一开张就能吃三年。
只是刚坐下来没多久,屋外就走进来了一个三十七八岁年级,打扮地珠光宝气的妇人。
妇人穿着一袭湖蓝色的旗袍,身段丰腴,肤色白皙而娇嫩,脸上画着澹妆,容貌还算漂亮,但眉眼间的气质极是精明,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带满挂满了珠宝首饰,却又并不显贵气,给人一种感觉把全部身家都挂在身上的显摆感觉。
而这妇人只是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
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身材消瘦,穿着一件学生制服,胸前的校徽上写的汇义中学四个字,少年面容跟妇人有五六分相似,却没有妇人那种精明强势的气质,看去有些老实而怯懦。
束观放下了手中的经卷,朝那妇人微笑了一下。
他认识这个妇人。
这妇人也是住在多伦巷中。
事实上,束观搬进多伦巷中的第一天,就已经把住在这条巷子中的所有住户的情况,都暗中了解了一下,对于一个会算卦,会入梦,拥有许多道术手段的修行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当然,到目前为止,束观对多伦巷中的这些邻居们,只是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并没有去探究人家的隐私。
而此时进来的这个妇人,名字叫做魏欣巧,住在多伦巷的巷尾的一栋三层楼房中。
要说明一下的是,这多伦巷中,住了不少文化学术界的名人,其中不乏闻人先生,钱静安这样在整个大华都算顶尖的作家学者,但是并不是说所有多伦巷的住户都是名人。
这巷子里面还是住了不少普通市民的,从数量上说,这一类人的数量要更多一些。
比如这魏欣巧一家,她的丈夫就只是一名普通商人,好像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但规模也不算大,一年的收入在六千到八千银元之间。
按照束观穿越来的那个时代的说法,魏欣巧一家的收人水准,在申城这个地方,算是能妥妥的中产阶层了,而且还是比较靠上的那一种。
一家人住在一栋三层小楼中,除了夫妻俩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另外还有一个负责打扫做饭的仆妇。
不过,这户人家深夜经常会传出夫妻间的争吵声,虽然夫妻两人都把声音压的极低,但是住在巷头的束观还是能听见的,无非就是他听到一两句争吵后就选择不听罢了。
此时那个魏欣巧先是在门外张望了一下,看了看门外的招牌,嘴中都囔了一句:
然后拉着那少年的手走进了走马馆中,四周环顾了一下,满脸满眼都是嫌弃之色,接着又打量了一下坐在长桌后的束观,又是自语般的滴咕了一句:
言语之中有着极度的不信任。
不过她终究还是在束观对面坐了下来。
束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这种充满吴农软语风味的申城方言他倒是听的懂,不过束观还是有些意外。
束观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
名叫魏欣巧的妇人鄙视地看了束观一眼,大惊小怪地说道:
束观顿时有些无语,这种事情,到底是查出你老公有没有养小三更重要,还是省点钱更重要?
那妇人慢慢张大了嘴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束观。
刚才嘲笑束观脑壳坏掉了,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魏欣巧发现,这个年轻人可能真的脑壳坏掉了。
魏欣巧的第一反应,是准备起身就走。
一个傻子,又怎么可能真会算命。
但是紧接着,魏欣巧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想到,这里算命是免费的……嗯,刚才束观说的那两条规矩,直接被魏欣巧用她的逻辑和道德水准,归纳为了免费两个字。
这就跟她平常去逛百货公司一个道理,如果遇到打折的商品,就算用不到,她也会买一些回来。
否则这点便宜没占到的话,她会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既然这里算卦免费,那不管准不准,怎么都要算一下的。
妇人揉声对边上的少年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走出了走马馆。
那个少年低嗯了一声,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当妇人走出去的时候,少年的身躯开始微微发抖。
束观诧异地看了那少年一眼。
十四五岁的少年,应该说不会再这么依恋父母了,这小孩的表现有些不正常。
束观仔细地看了这少年一会,却没有发现他没有任何的地方,从修行者的角度来说。
束观对那少年说了一句,少年像是有些被惊吓到般啊了一声,抬头畏缩看了束观一眼,接着继续垂着头坐在那里。
……怎么好像又是一个自闭症的小孩……
束观突然眉头皱了一下。
然后他没有再说话,直接帮那少年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少年的面前。
对于自闭症的小孩,有个时候过度的关心,反倒是对他的压力,就像自己阁楼上的那个一样。
然后让束观没想到的是,当他把茶杯放到那少年面前的时候,少年却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地拿起茶杯摔在了地上。
少年盯着束观,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愤怒的幼兽。
束观眼中讶色顿时更浓了一些。
不对,这少年不是自闭症,而更像是某种癔症……
就在这个时候,魏欣巧却又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妇人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个棕色公文包啪地一下放在桌上,却没有看她儿子一眼。
束观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妇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束观叹了口气,当一个母亲都不在乎的时候,他还能说什么。
于是他拿出了龟壳,放在了那个公文包上,再将一枚古钱扔在龟壳上。
几秒钟之后,束观拿过一张白纸,开始在上面写字。
妇人则是在桌上撑着手,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黑衣大汉呼啦啦的从门外涌了进来。
束观抬头看了一眼,嗯,很面熟,前天都来这里过。
而那些黑衣大汉进门之后,个个垂手恭立,齐声唤了一句。
此时原本盛气凌人对着束观说话的魏欣巧,浑身僵硬地杵在长桌前,被突然涌进来的这些黑衣大汉吓得花容失色。
然后杜文强哈哈大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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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