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郑王府没有专门修建,就是把原先的皇子府修缮一番,紧挨着紫禁城。
郑亲王朱瞻埈排行第二,有资格代皇帝离京后监国,地位特殊,平常却没什么事干,最近惦记上了郑王妃的贴身丫鬟。
朱瞻埈成亲没几年,妻子郑王妃陪嫁丫鬟里有一个叫楚歌的,生得白白净净十分娇艳,性子温温柔柔,擅长琴棋书画,兼且嘴甜又勤快能干,郑王府里没有不喜欢她的。
郑王妃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情似姐妹,故此楚歌在王府的地位酷似朱瞻埈,与众不同。
楚歌漂亮的好似一盆水仙花,本性高洁,不愿委身于生性暴躁的郑王朱瞻埈。
郑王妃深知丈夫在外号称花花太岁,没可能不觊觎楚歌的美貌,是以时时刻刻把楚歌放在身边,也屡次暗中告诫楚歌多提防着些,这使得朱瞻埈一直没能得手。
上个月年满十七岁的楚歌出落的越发娇美,她和隔壁的荆王朱瞻堈年龄相仿,私底下见面的时候彼此情投意合。
郑王妃作为嫂子,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曾半真半假的戏言要认楚歌作妹子,然后给七弟做媳妇。
得知此事的朱瞻埈非但没有克制自己的淫-心,反而念头更加的炽烈,时常趁机对楚歌风言风语,动手动脚,每一次都被楚歌板着脸儿,不假辞色的愤怒离去。
不想朱瞻埈还是寻到了一个机会,今日趁着王妃进宫,他匆匆溜进了正房,见床上罗帐低垂,帐外露出两只粉底的绣花鞋,知道正是楚歌。
楚歌今日身子不舒服,朱瞻埈又不在家,她守候在王妃房中。做了会儿针线有些疲倦了,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朱瞻埈蹑手蹑脚的进了房,轻轻将房门关死,兴冲冲的来到帐前,揭开帐子一瞧,侧躺着的楚歌杏眼紧闭,吐气如兰,正在假寐。
忍耐不住的朱瞻埈仗着身高力壮,一把撕开了楚歌胸前宫装,惊醒过来的楚歌为时已晚。可怜她死命的挣扎哭喊,也没能逃脱朱瞻埈的魔爪。
得逞后,心满意足的朱瞻埈自是认为楚歌就是自己的人了,也不安慰,就那么把人丢下,洋洋得意的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不想楚歌性子烈,悲愤之极的大哭一场,自觉没脸再见荆王,也不想苟活于世沦为郑王的宠物。索性就在郑王妃的大床上吊死了。
下午,荆王朱瞻堈随着郑王妃来看望楚歌,惊见吊在上面的尸身,顿时失去了理智。不顾任何人的劝阻,一口气跑进宫找太后哭诉。
太后大惊,洪熙朝以来的皇宫十分干净,很少宫里闹出人命。当即下懿旨命宗人府彻查,于是徐庆堂和张辅便亲自赶到郑王府验看,尽管遭到了朱瞻埈的阻挠。奉了太后懿旨的徐庆堂不予理会。
如此从大床上凌乱的被褥上,徐张二人已经猜到了几分,命仵作检查尸体,见下身站满了血污,明显是生前受到了强-暴,本人因羞愤而自尽,而此事是谁干的还用问吗?整个王府就一个真男人。
当然还得找出证据,徐庆堂命仔细搜查,很快从楚歌紧紧握着的手里掰出来一颗扣子,上写一个“郑”字,此乃张太后今年过大寿时,宫中给所有亲王集体铸造的金纽扣。
年过六旬的英国公徐庆堂根本不给郑亲王面子,执意要求进行对照,果然朱瞻埈衣服上少了一颗纽扣。
又下令锦衣卫抓人,徐庆堂竟亲自扒下郑王的裤子一看,有血迹。
张辅见他如此老当益壮,一马当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舍命陪君子。不料朱瞻埈不经审讯,马上开口承认是自己干的,扬言区区一个宫女,能把我怎么样?
郑王妃没想到真是丈夫所为,这件事隐瞒也隐瞒不住,哭哭啼啼哀求徐庆堂和张辅手下留情。
徐庆堂打算秉公执法,奈何毕竟是位亲王,事关重大,听了张辅的建议,派人去把儿子喊了来。
赶来的徐灏也很愤怒,按照老脾气索性一剑斩了朱瞻埈完事,但大明朝好歹也算是个法治社会,于是他们去了慈宁宫,请太后和皇帝定夺。
朱瞻基沉吟再三,下了一道圣旨,“国家律令,王公与庶民理应一体待之,强-奸逼死,罪孽深重。朱瞻埈,身为皇宗,袭爵亲王,不自珍重,大胆妄为,草菅人命,若从轻处治,何以安国定邦、信服百姓。特别是正处国丧,服丧未满,苟且此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罪之重盖不能饶也!
令宗人府及刑部严议,拟定结果,革去王爵,监禁三年。其他之事由宗人府及刑部再议。圣谕。”
这是皇帝的草旨,张辅双手端着去找人进行润色,然后发往内阁。
处理完了弟弟一事,朱瞻基舒了口气,强忍着没有伸伸懒腰。
“陛下保重龙体,臣等告辞!”
徐灏随着父亲走出乾清宫,不晓得历史上发没发生过此事,平心而论宣德皇帝处理的很公正,能把国丧都算了进来,不可谓不严厉。
等昭告天下后,朱瞻埈的亲王爵算是废了,当然他的儿子按理可以继承王爵,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的血脉呢。
历史上,朱瞻埈不敢在宣德朝放肆,但等英宗继位后,他几次借故杖毙死了人,影响恶劣。明英宗安排御史周瑛做郑王府的长史,如此朱瞻埈行为有了收敛。
历史上的朱瞻基悍然把亲叔叔一家子都弄死了,借此事立威宗室,使得诸王老老实实做人,而眼下大家都活得好好的,大抵朱瞻埈也没想到楚歌会自尽,总之他没了敬畏心,咎由自取。
徐灏不能不琢磨此事,太蹊跷了,四皇子朱瞻垠暴毙,现在老二朱瞻埈被圈禁,遗妃李氏的两个儿子都完了,看来还是源自朱高炽时期的宫廷恩怨。
至此他心中暗暗警惕。到底宣德皇帝不是洪熙皇帝,杀伐果断的很呢。
回到家,正好遇到了幼子徐煁,原本起的‘烥’,因生母芷晴请了算命先生,说不太好,四岁时改了名字。
徐灏问了下儿子的功课,因事情一堆,挥了挥手,“去玩吧。”
徐煁便和小厮往正园而来。迎面见二哥身边的薛雨跑出来,徐煁喝道:“你鬼头鬼脑的,干什么呢?”
薛雨停下脚步,他是竹兰的小儿子,自小与徐煜一起长大,大哥薛云做了教师,说道:“三小姐着我去问问,向朱府借的班子可来了没有。”
“什么班子。”徐煁问道。
薛雨有些不耐烦的道:“成国公家的戏班子。”
徐煁说道:“不过节的,传戏班子干什么?”
薛雨不禁笑道:“也没什么正经。二爷要听戏,回了太太请的。”
“哦。”徐煁见是太太同意了,放了薛雨出去,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心想徐煜和我都是爹的儿子,他为什么那么快乐?他要什么,家里没有个不依的。
其实徐灏夫妇对他和徐煜是一样的,兼且芷晴的地位高。徐煁从小到大没受过任何委屈。但是在徐庆堂夫妇眼里,徐煁自然没法和徐煜相比,无论怎么说也是庶出。
还有徐煜天生聪明念书也算刻苦。这方面徐煁比不上,功课不好总吃徐庆堂的责骂不说,想干什么都不允许。普通人家也这样,学习不好就是错。
偏偏徐煁是个最有脾气的,性格不好,所以兄弟姐妹都和他处不来,便蕴素蕴玉等亲姐妹也不爱和他一块儿玩,都嫌他有点什么事就吵闹,如此养成了他孤僻顽固的一种品性。
常言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徐灏不是条龙,他也不是超人或教育家,他的子女都有各种各样的优缺点,正常的自然规律。
徐煁在内宅没什么朋友,在徐庆堂监管的学堂结交的二三个朋友,性格脾气类似,时常因一点小事儿而翻脸。
整个徐府只有两个人和他最交好,一个是师爷夏珪,一个是芷晴的娘家侄子沐琼,其中师爷夏珪最会逢迎他,徐煁也对他最信任。
徐煁没有进内宅,习惯性的又去了文案房,夏珪正在屋里写家信。见三少爷来了,连忙放下了毛笔,站起来笑道:“哎呀!三爷怎么好久不来找我?险些把我闷死了。昨晚响了一晚上的灯花,今早叫了半天的喜鹊,我当什么喜事,原来是三爷要来,蓬荜生辉!”
夏珪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当成年人看待,起身请徐煁坐下,唤小厮倒茶,他自己装了一袋烟,不避讳的抽了一口。
“咳咳!”徐煁捂着嘴咳嗽一声,不以为意反以为喜,他就喜欢夏珪这样,端起茶来润了润嗓子,笑道:“这几天夏师爷没什么事吗?我被老太爷罚写字,累了两天才得以溜出来散散心。”
“唉!”夏珪陪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什么大事,今早老太爷交代打个军务的折子,刚写完。不如请三爷过过目,可用得用不得。”
说着走到书案拿起来,转身双手递给了徐煁。徐煁装模作样的接过来看了看,学着大人的口气,“写的很好。老太爷也不怕操劳,年纪有了,何苦惦记朝廷家的事呢,还不见得准。”
夏珪笑道:“三爷见解极是,我也这么劝过,照老太爷的年纪,犯不着再辛苦了。也足见老太爷忠心为国,可谓老骥伏枥。”
“是。”徐煁忙站起来应对。
夏珪笑问道:“老爷可在府里?也不知今日朝廷出了什么事,老太爷先急匆匆的出去了。”
徐煁说道:“老爷刚回来,好像明日还得和老太爷进宫,就是不知什么事。”
“哦!”夏珪又问道:“那魏师爷他们也随着去了?”
“不知道。”徐煁摇头,“明日他们都不在家,咱们趁机何不出去玩玩?”
“很好!很好!”夏珪笑道:“我也闷得慌,咱俩不如去邀请时涛和毕老弟同去,也热闹。”
徐煁皱眉道:“时师爷那人讨厌,不是我背后说他们,眼里只有一个徐煜,此外都不放在眼里。毕兄弟还可以,请他好了。”
“是!”夏珪说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在下就在这恭等少爷了。”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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