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敏老儿如此袒护这些蛮子,吾等虽无法阻挠其经营生意,不过吾有一法可使其知难而退、悻悻而归。”李权突然间变得神秘兮兮起来。
“是何办法?李兄且说来听听。”王咸颇有些迫不及待道。
“之前在太守府中听那樊敏老儿讲到那些蛮人卖盐最后会换取粮食返回宕渠。”
“这个吾自然知道。”
“如果使其换不到粮食,空拿着五铢钱又当不了饭吃……”李权谈话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李兄此计甚是高明,那市集粮行皆在王李两家掌控之中,是该让那些蛮子知晓江州的规矩了!”
……
接下来几日徐承的小日子倒是过得很舒坦,全然不知己方早已处在江州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
事实上未雨绸缪之事徐承也不是未想过,只是他觉得既然已经顺利开起了店铺,又间接得到了樊敏的支持。接下来只要防止那些地头蛇借机寻滋生事便可,故并未往深处想,只要求众人遵纪守法提高警惕。
何平又回来了,带来了七船精盐的同时还带回了阎圃捎给徐承的口信。大致意思是张修很看好徐承,如若接下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好表现,等归来之后就擢升他为天师道祭酒。对于这种打鸡血的话,徐承向来是当耳边风刮过算数,从未放在心上。眼下也不求封赏,只求平平安安地挨过这段日子,千万不能交待在这里。
新到的盐再次被抢购一空,徐承看着堆放在木箱里的五铢钱都有些怀疑是不在做梦?这钱来得也太快了些。
不过,随后的剧情反转之快却令他意想不到。仅仅一夜之后,整个江州的大街小巷流言四起,皆称江州作为巴郡的治所,同时也是巴郡人口最多的一个县,因为水道运输受阻,平日里粮食只能自给自足。现今这些板楯蛮来到江州贩盐,其目的就是买大量的粮食回去,照此下去江州就要闹粮荒了。总而言之这些板楯蛮居心叵测绝非善类。
徐承自然不相信这个只是平常百姓的饭后谈资,此时节骨眼上出这档子事恰恰说明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却又只能听之任之、无计可施。三日之后,事态又进一步恶化了。现在只要是板楯蛮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周围的百姓用不友善的目光打量一番,手指戳戳点点,也不知道他们口中在嘀咕什么。
“徐兄!不好了,出大事了!”何平神色焦虑地从外面闯进门去。
“何兄为何如此失态?”徐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他跟何平相处的这些不长不短的时间来看,何平绝对是一个心事缜密,冷静沉着之人。今日却是如此异常,想必定是严重之事。在自己耳朵听到具体的事情之前只希望所发生之事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能解决掉。
“死……死人了!”何平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第一次说话出现了结巴。
“何兄冷静!事已至此,就算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也无法挽回。只能看有无解困之策了。汝且细细道来。”徐承表面故作镇定,将盛满水的葫芦递了过去。
何平接过了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一通口水后,焦虑情绪似乎有所缓解,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刚才在街边发生的事情:“恰才平同几位板楯蛮族人抬着钱去粮行买粮,未曾想几日不去,粮价已经涨了一大截,店铺门口更是人头攒动。吾等谨记徐兄之前训诫,老老实实排在队伍后面,未敢有半点逾越。
不曾想此时突然来了一个胡搅蛮缠的泼皮无赖,不仅肆无忌惮地插到了吾等前面,还动手将吾等抬来的钱推翻在地。引得众人哄抢,场面极其混乱。其中一个族人实在受不了此等无赖一而再而三的挑衅,便上前将其推了一把。未曾想那无赖竟然是如此外强中干,一倒地便瞬间口吐白沫而亡。
这时,不知从哪来钻出来一队郡兵,为首的正是那日在码头为难我们的李胤。一见死了人便上前将好几个族人围住,不由分说变将其押了回去。平见情况紧急,便偷偷混在人群中逃回报信……”
“看来事态还真的很严重……”今日所发生之事再加上之前的流言,徐承的第一反应便是被人事先设了局。
“徐兄,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事发突然,又是亲身经历者,何平显然还未从惊慌中恢复过来。
“那泼皮无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用力一推后死去,尽管死的蹊跷,但周围百姓之前皆在哄抢散落在地上的铜钱,无人会关注此细节,只知道是我们的人将其弄死,此事只怕是棘手了……不妨先静观其变……”
“人命关天!徐兄难道打算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如若徐兄不打算插手此事,平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去救我的族人!”何平一听到静观其变这四个字就激动道。也难怪他会有这等反应,谁知道下一刻被关押的族人身上会发生怎样的遭遇?
“关心则乱!眼下这局明显是有人在暗地里故意设好的。如若我们不能知晓对方的意图和计划而贸然行事,非但无法解救你的族人,还会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搭进去。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会导致整个板楯蛮重新受到战火的荼毒!这些何兄都想过了么?”可能是因遭到了何平的误解,徐承说话的声音有些变大。
“是平鲁莽了……”何平不知是由于无奈还是内疚,说完便低下了头。
“今日所发生之事,你们要引以为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宜再在外面抛头露面。”徐承道。
“是!”何平小声道。
“对了!何兄刚才所说事发之时,郡兵带队的是何人?”徐承因为一开始把注意力都放在泼皮无赖上,未听清楚带领郡兵将一干族人押走之人。
“就是之前在码头上百般刁难吾等的李胤。”何平又重复了一遍。
“明白了。承这就出去打探些消息。”徐承说完便径直走向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已完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