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情再怎么变得糟糕也不能如实跟何平等人说,以免其接受不了现状而作出过激行为。在徐承看来,不管是劫狱还是选择逃离江州最终都会将杀人的罪名坐实,就算樊敏有意偏袒,想大事化小都无计可施。
是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李府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能跟丢,要汝等何用?”书房内传来了不满的训斥声。
李权坐于案前神色有些不悦,显然是刚发了一通子火。站立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两名汉子正是白日里跟踪徐承之人。
“李兄既已掌控全局,区区一小儿谅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又何必动怒呢?”一旁的王威细声安慰道。
李权听后这才神色稍缓,将衣袖随手一挥示意那两个手下退下。
两人如赦重罪,撒腿就往门外走。转眼间屋内便只剩下了李权和王威。
“此举虽然天衣无缝,奈何樊敏老儿有心偏袒蛮子将案件一拖再拖,那些蛮子岂不是还要继续在这江州地界逗留?”李权担忧道。
“李兄无虑,若是此计一出,就算樊敏老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顺应民意将那些蛮子绳之以法……”王威说完之后来到李权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妙!妙啊!”李权喜出望外道。
……
屋内鼾声四起,徐承却是夜不能寐。由于各种原因,很多事情只能自己隐藏在心底,不能和周围人挑明眼下之境地有多凶险,连店铺四周也都被人监视。这两间被自己用两万钱一个月租下来的店铺,如今正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自己一干人等关押于此。
以对方的做事行径来看,徐承不相信他们会就此罢手,日后必然有更严酷的手段在等着他们,但自己却没法躲也没法逃。就像一个半个身子不幸陷入泥潭的野外探险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越陷越深,直至没过头顶……
徐承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猛然间,他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店铺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队一手执刀一手高举火把的郡兵将自己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带走!”李胤咧开嘴吼道。
“吾等所犯何事?”徐承刚要询问便被一个郡兵用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
“所犯何事?汝等乃是杀人犯同谋,理应同罪!”李胤说完之后便朝着手下郡兵一挥手。
徐承往后一看,见到何平等人也已被郡兵制服,同自己一样,被推搡着押送到死牢里。
“我等无罪!我要见严都尉!我要见府君!”徐承歇斯底里地喊道。
“下辈子再去见吧!李大人有令,五更时分便将汝等正法!哈哈哈哈哈!”李胤放声大笑着走出了死牢。
片刻之后,李胤又去而复返。带来了一队裹着红色头巾,光着膀子,手提鬼头大刀,面相凶神恶煞地刽子手。
“五更时分已到!提人犯!”李胤道。
徐承正想要挣扎说话之时,猛然间发现自己口中不知何时被一块粗布塞住,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呜呜声。
一干人等被推搡着扭送到一块空旷的荒地上。月光下,一只乌鸦停在枝头上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更增添了几分恐怖和诡异。
徐承的膝盖突然被人踢了一下,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反射般跪在地上。用眼角扫视两侧,发现何平和一干板楯蛮族人早已被五花大绑强行按到在地。
“行刑!”李胤那鬼魅般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传进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只听到咔擦一声,徐承觉得自己像是摆脱了重力的束缚,离地面越来越远。终于,他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轰然倒地。最后自己也重重摔在地上,落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徐兄!徐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徐承猛然惊醒,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发现自己还活着。原来刚才的遭遇只是一场噩梦。
“徐兄没事吧?”何平见他浑身被冷汗浸润,像是从水里面爬出来一样,关心道。
“承无事。”虽然嘴上这么说,徐承还是下意识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发觉完好无损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徐兄听到了么?街头脚步声纷杂,平还听到外边有人说粮仓起火了。所以恰才把徐兄叫醒。”何平解释道。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动手了……”徐承自言自语道。
“徐兄刚才说是何意?依平之见,粮仓失火,对吾等此次来江州购粮必然不利。不如前去查探个究竟,一起帮忙救火,也好将损失降到最低……”
一听到这话徐承真想给他来个栗子,昨日里杀人命案尚未平息,一波又起。最可气的是何平等人仍然未能从之前之事汲取教训。自己也知道板楯蛮生性豪爽耿直,没有像江州豪族那样肚子里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但此时此刻绝不是说明下原因就能解决问题或者说就可以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的。
“何兄莫要忘了昨日之事!若是此时去救火,遇到有人设下的圈套,谁又能解释清楚是纵火还是救火又或是有其他动机?”徐承道。
何平也是聪慧之人,一点就通,“按徐兄之意此番又是有人背后栽赃,想对我板楯蛮不利。并且极有可能和昨日之事背后是同一人策划?”
“不错。吾上次出门找严都尉时就发现一出门就被人跟踪。如所料未差,此刻店铺四周应早就被人暗中监视。”徐承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故趁着这次机会将之前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看来事态远比平之前想得要严重得多。眼下这种情形也只能闭门不出。也不知大牢里的族人怎么样了?”何平道。
“上次听严都尉说牢里的族人暂时无事。承估计这背后谋划之人最终目的是要将吾等所有人一网打尽,让板楯蛮在江州彻底立不了足。”
“徐兄此番可有应对之法?”何平心中有些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