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们,快拿好酒来!”甘宁一扫心头的阴霾,面色泛着兴奋吼道。
一个喽啰从船舱内取来一坛酒两只粗碗。甘宁一手接过酒坛,一手拿着一只粗碗,用嘴将酒坛口的塞子叼开,将酒水倒入粗碗中递给徐承。然后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盛情难却之下徐承接过盛满酒水的粗碗,碰杯后一饮而尽。甘宁口中所说的好酒却不像自己预想中的那么烈,感觉只是白开水中略微有些酒气,还有不少碎末残渣,残留在喉咙里难受不堪。
“咳咳——”徐承剧烈地咳嗽起来。倒不是被酒气呛到了,而是被酒中的碎末残渣给卡住喉咙了。
“是某之过,未曾想到徐先生不胜酒力。”甘宁满怀歉意道。
“没有,只是酒中有些许残渣,承不太适应。”徐承道。
“这酒虽然有些许残渣,但在江州一带却已是一等一的好酒了。”
“在下家中曾有一种失传的酿酒技术,酒色清澈无杂质,烈性是其好几倍。可惜一直未能有机会将其制成,否则定与甘首领痛饮!”徐承感叹道。
“若是真有此美酒,宁定会不请自到。哈哈哈!”甘宁笑道。
虽然表面看着恭维,其实徐承知道甘宁行走江湖多年,根本不信有这等美酒存在。但眼下这不是重点,所以也不再过多纠结。
又跟甘宁客套了几句之后,徐承便在一干锦帆喽啰的欢送下回到了土船。
“那些水贼没对徐兄动手吧?”何平不可思议地看到徐承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关切道。
“没有啊。”徐承怕何平不信,还特地转了个身让其瞅个清楚。
“都谈好了?”何平将信将疑问道。
“谈好了。我们将船中货物出让二成,他们一路护送我们去江州。”
“虽然有些吃亏,不过确实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何平无奈道。
甘宁让两艘船开在最前头领航,其余十余艘船只分成两队,分别在土船两侧保驾护航。
行程枯燥无聊,甘宁见到钉在桅杆上的鸟羽顿时技痒,朝着对面土船喊道:“不知是哪位勇士所为?某想和其切磋箭术!”
“平也正想和甘首领一较高下!”何平听后自然也跃跃欲试。
甘宁指着盘旋在江面上的几只水鸟道,“就以这个为靶如何?”
何平沉默不语,拿起弓箭屏住呼吸,瞄准其中一只水鸟。徐承只听到耳边嗖地一声,那只飞鸟像石头一样坠入水中。
“好箭法!”甘宁抚掌而笑,板楯蛮勇士和众水贼也一并喝彩。
“现在就看某的手段了。”话音未落,甘宁迅速开弓射出一箭。那箭矢疾如闪电,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上空掉下一白色物件,正好落在何平所在的土船上。一板楯蛮勇士捡起船板上的水鸟,发现其双目皆被同一只箭矢贯穿。
“甘首领神射,平甘拜下风!”何平感慨之余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徐承一开始就阻止住自己,没有去射杀其手下喽啰。否则惹怒了这样一个箭术精湛武艺高强之人,绝对死无丧身之地。
“哪里哪里。这位小郎君的箭术也是过人,若是假以时日必能有所大成!”甘宁鼓励道。
“你们都不是人……”徐承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连拉开二石弓都做不到,而这两人却能轻松射中移动目标,同时还能秀各种操作?
“天色已晚,舟行劳顿。前方不远处就是垫江,某的水寨就设在那里。诸位一起前去歇息,明日再走可否?”甘宁问道。
“一切听从甘首领安排。”徐承跟何平相视对望了一眼后,点头道。既然人家已负责保驾护航,自然欣然接受人家提供的服务。况且那出让的二成货物又不是白给的。
垫江,原名为褺江,曾经是巴国的别都。《华阳国志巴志》记载:「(巴国)虽都江州,或治垫江,或治平都,后治阆中。」褺,重衣也。宕渠水、梓潼水、阆水在此地汇集,水如衣重,最终合成一股流入大江。一来到这里,徐承也瞬间明白甘宁为何要把水寨设在垫江,这里的确是四通八达,来去自如。
约半个时辰后,船队到达了水寨的外围水域。远远望去水寨不大,但是箭塔林立,寨门紧闭。
一锦帆喽啰爬上旗舰最高处,将手中绣锦连连挥动。片刻后,水寨大门缓缓打开,众船只鱼贯驶入。
“是首领回来了!”水寨内的水贼看到那五艘满载货物的土船,以为是此次的战利品,自是欢呼声不断。
船队行驶在水寨中间预留的水道上,笔直的水道直通岸边。两侧均停泊着大小式样不一的船只,想必皆是锦帆贼之前劫掠所获。
靠岸后,徐承按照约定将其中一船货物卸下交给甘宁。
甘宁好奇地用手中的短戟划开其中一个袋子,白花花粉末状的晶体如细沙般顺着被割开的口子流淌了一地。用手指蘸取少许放在嘴里细细品味,不由啧啧赞叹道:“好盐!品质自是不比上好的河东盐差,想必应该是价值不菲。莫非先生千里迢迢从河东而来?”
“非也。只是承云游四方,途径宕渠之时见板楯蛮生活清苦,故将制盐之法传予他们,用手中的精盐去江州换取些钱粮改善生活。”
“原来如此。先生初衷虽好,不过眼下却是困难重重。某浪迹江湖多年,江州之事自然是多少知晓一些。那本地豪强王家、李家、赵家皆是靠贩卖盐铁起家,在江州势力庞大。其族中俊才王咸、李权和赵韪皆在益州牧刘焉下做官。官商勾结,根深蒂固,连巴郡太守樊敏都要让他们三分。
先生若要去江州地界卖盐无异虎口夺食,必受其掣肘,怕是难上加难喽!某是个粗人,先生若是不嫌弃不如留在这水寨替某出谋划策,一起将这水道生意做大。”甘宁一脸恭敬盯着徐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