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在下山之后,来到了最近的一座小镇,然后寻了处驿站,将千年雪莲寄了出去。之后,他想了想,便立刻南下,直奔大理。因为婉灵那边要与北国皇室打交道,以游斗为主,力量起不到太多的作用。而诗茵就不一样了,千年何首乌已被人买走,流落江湖,若是苦求不得,也能硬抢。
与此同时,诗茵和乾坤鼠也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小镇,然后从驿站,把千年何首乌寄了出去。这毕竟是个烫手的山芋,而自己的实力又很有限,一直带在身上属实危险。
寄出之后,诗茵长舒了一口气:“呼——!总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走了。”
乾坤鼠也叹了口气:“是啊,感觉轻松了不少。”
“乾坤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往东,去中原,然后转道向北,去两国边界呗。”
“那,咱们还能顺一段路。”诗茵微微一笑,心情不错。
乾坤鼠也点了点头,憨笑道:“是啊,不过,我得先找个大夫,给我的手好好看看。”
“好,就这么办吧!”诗茵一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块“百草堂”的招牌,说,“那里应该有大夫,先去把你的手治好,然后稍微休息片刻,再出发。”
于是,两人便走向了百草堂。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身后早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两人......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乾坤鼠将手包扎好之后,与诗茵两人走出了百草堂。原本心情不错的二人,却突然发现——原本挺热闹的街道,此刻却显得异常沉静。四周没有人走动,几家摊位的摊贩也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下意识的,诗茵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乾坤鼠也暗中虚起了脚,随时可以跑路。就在这时,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乞丐,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乾坤鼠一眼就认出了来者,于是主动上前谄媚地笑道:“哟,这不是七爷嘛!看您气色又红润了不少,近来在哪发财呀?”
七爷呵呵一笑,答:“行了吧,丐帮这个穷帮派,能有什么发财的生意?要说有的话,那也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千年何首乌了,所以我们才会过来。”
乾坤鼠当时就在心中暗叫不妙,但表面上仍旧装模作样:“如此说来,那您应该继续往西,去大理城。不过小弟劝您还是不要打歪主意了,那何首乌可是在剑王西壁氏的手中,虽然小弟也知道七爷您武艺不凡,可是比起西壁氏......恐怕还有些差距。”
七爷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好了,臭老鼠,就别跟我装模作样了,丐帮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老老实实的把何首乌交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诗茵听罢,第一时间进入了战备状态,而与此同时,周围的所有摊贩和行人竟然一呼而起,全是丐帮弟子!粗略一数,不下百人。
乾坤鼠急忙喊道:“等等等等!各位英雄好汉有话好说,先别动手!”然后放软了语气,对七爷说:“七爷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是要拿这个何首乌去救命的,怎么能轻易交予他人?”
七爷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少跟我废话,你都在这附近混了快十年了,你是什么底细我一清二楚,有什么命需要拿何首乌去救?不如听我的,把何首乌给我,凭丐帮的势力,就算是西壁氏也不敢轻易挑衅,待到我把这何首乌卖个好价钱,我可以分你一成好处。”
“这......七爷,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不行。千年何首乌出世,这是多么贵重的宝贝,你要想独吞,也得看看自己的胃口吃不吃得下。”
于是,乾坤鼠长叹一声,回身对婉灵说道:“梅姑娘,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就把何首乌给出去吧。”
诗茵听得一愣,何首乌明明已经寄出去了,还能给什么?
乾坤鼠见状,催促道:“发什么愣啊!就是那个盒子,我亲手给你让你保管的,你不会扔了吧?”
诗茵顿时恍然大悟!寄出去的何首乌使用绸缎包裹着的,但是盒子却留了下来。没想到竟然用在此处了。于是,诗茵装作万般不情愿似的,缓缓地从包袱里掏出了那个华丽的楠木盒,然后递给了乾坤鼠。
七爷的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咧着那一口大黄牙说:“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会亏待你的。来,把东西给我吧。”
“唉......”乾坤鼠再次长叹一声,“真乃时也、命也......”
话音刚落,却见他脚下一踏,整个人便化作一阵风,瞬间飞出十几米,几步便冲出了丐帮的包围圈!
“臭老鼠要跑!老三,快带五十个兄弟去追!”七爷顿时被气得直跳脚,然后一扭图,发现诗茵也在飞速逃离,只是她的轻功远不如乾坤鼠的高深,所以尚能拦住。于是又立刻带着其余人向诗茵围了过去。
诗茵见自己被几十个人围住了,于是哂笑了起来:“各位英雄好汉,给小女子留条活路吧,天地可鉴,我已经把何首乌交给乾坤鼠了,你们就算拦住我也没用呀。”
七爷咬着牙根,恨恨道:“少废话!把你这个婆娘抓住当人质,不怕那个臭老鼠不回来!就算他真的不管你死活......小爷我看你长得水灵清秀,倒也能卖个好价钱。”
诗茵的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寒声道:“叫花子,做人留一线,嘴上积点德,行走江湖以和为贵。若是如此猖狂,小心大祸临头。”
“哈哈哈!”七爷不禁仰天大笑,“就算小爷我大祸临头,也不会是你个小丫头带来的!兄弟们,给我擒住她,我要让她尝尝小爷的厉害!”
“上啊!”随着七爷的一声令下,周围的人都呐喊着冲了上去。
于是,诗茵的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眼中一抹寒光闪过,动了杀心......
“清虚若莲......”一声轻描淡写的呢喃,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巨浪一般汹涌铺开的炽焰!一圈壮丽的火环犹如盛开的莲花一般美丽!美丽,却也危险。
“呃啊——!”大片的惨叫声响起,一个个凄厉无比,摄人心魄。七爷在外围观战,本笑的正欢,却突然被这凄厉的惨叫声吓得一激灵。下一刻,待到人群散去一些,才发现——仅仅一瞬间,己方便留下了七八具尸体,还有四人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
只是一招啊!什么人才会下手如此狠辣?莫非自己真的惹到了一个天大的煞星?不由得,七爷有些害怕了。
“你们这帮废物!怕什么?这婆娘的招式不可能连续用,你们几十个人一拥而上,不就赢了吗!”
其余人听得正犹豫,却见诗茵将长剑猛地掷向七爷。七爷大惊失色,急忙双手合十,夹住了飞来的长剑,发现并没有多大的力道,于是心中松了口气,断定诗茵必是用过绝招之后需要调息,故而后继无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言不逊,却见长剑迅速变红、发烫,紧接着——“轰!”得一声惊天巨响,长剑中炙热的内力猛地炸开,剧烈的爆炸甚至振退了周遭数十人。而这个所谓的七爷,自然是首当其冲,脸都被炸糊了一半,只剩下了半条命。
纯阳派的大道冲阳,身为丐帮长老的七爷当然认得这招,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纯阳派中武艺高强的人自己全都有所耳闻,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梅姑娘?
刹那间,诗茵飞身上前,拾回长剑,一看四周,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往这里汇集,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飞速逃离了,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很快的,就有丐帮弟子上前将七爷救起,没头苍蝇似的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七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七爷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地说:“发动所有...丐帮弟子...布下...天罗地网!还有...找人去...联系西壁氏......”
“啊?联系西壁氏?”这名丐帮弟子面露难色,“那何首乌可就不属于咱们了。”
七爷恨恨道:“就算...我们得不到,我也一定要...杀了乾坤鼠...和那个臭婆娘!”
就在大理城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远在北国的析津府,却是一片祥和......
深夜,刘长洪一个人在房中看书,忽听得门外三声雀鸣,于是放下手中书卷,轻声道:“进来吧。”下一刻,阿大推门而入。
“怎么样?查到了吗?”
阿大点了点头,答:“从中原探子那得到了消息,峨眉派中没有叫张婷秀的人。后来我把画像拿给他看,他看过之后,立刻就确定了——这个所谓的张婷秀,真名叫做慕容婉灵。”
“慕容婉灵......好名字。”刘长洪微笑着,说,“这个婉灵姑娘是什么来头?”
“慕容婉灵在中原武林中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她的父亲是慕容毅,母亲是秦韵梅,两人皆为当世天骄,武艺高强。婉灵姑娘本人也是一名高手,年纪轻轻就能与北斗门的人一较高下。尤其是在前些日子的天府演武上,大批太平府的杀手围剿中原武林人士,最终惨遭失败,而这个慕容婉灵,和她的妹妹慕容诗茵两个人,竟能与十数名杀手分庭抗礼,硬生生阻断了太平府杀手的攻势,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刘长洪真是越听越心喜,迫不及待地问:“好!巾帼不让须眉,当世女侠!还有呢?”
阿大苦笑一声,说:“然后,婉灵姑娘的父母在不久前皆被北冥魔神所杀,陆云熙也身受重伤,坠落悬崖,生死不知。由此,婉灵姑娘才不远万里来到北国,与您寻药。”
刘长洪听得一愣:“陆云熙又是何人?”
“陆云熙这个人说起来可就长了,他比婉灵姑娘还要传奇,日后有机会您若想听,我再讲给您。目前来说有用的情报是:陆云熙与婉灵姑娘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两人颇有一番情意。”
于是,他的脸黑了下来:“看来,婉灵头上的那根簪子,就是陆云熙送的了,难怪她不愿意摘下。那个陆云熙定然还活着,婉灵就是为了救他,才会远赴万里来寻药。”
阿大听罢,急忙单膝跪地,问道:“五爷,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把婉灵给......”说到这里,阿大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刘长洪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婉灵乃万中无一的天女,本王要定了。我要和那个叫陆云熙的赌一把,看看这半年时间,我能不能让婉灵忘掉他,安心从了我。”
“是。那婉灵姑娘就......不管她了?”
“不用理会婉灵姑娘。反倒是那个陆云熙,让我有了些兴趣,能够俘获婉灵这等天女之芳心的人,定然也不会是凡夫俗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不是和太平府有过交手吗?那么太平星君应该最了解他。你去传个信,就问他对陆云熙怎么看。”
“是。”阿大随即领命而去。今夜,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婉灵便来到了临风府,如往常一样,继续监督那些半吊子打手们练功,时不时再指点两下。最近几日刘长洪也没啥动作,所以她这个保镖也就跟着无所事事了。
可是今天,他竟然很早就穿戴整齐,走出门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婉灵,便上前打了个招呼:“婷秀姑娘早啊,这几日委屈你了。”
婉灵微笑着摇了摇头,答:“不委屈,我越没有事做,就说明您越安全,这不是好事嘛!”
刘长洪开心地笑了:“哈哈!说得好。不过今天你可有事做了,准备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哦?却是哪里?”
“嘿嘿,你到了就知道。”
“那...我要不要换身行头?”
刘长洪摆了摆手,答:“不用,你现在这身就很好。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走吧。”
说完,他便率先走出了大门,婉灵紧随其后。果然,门前已经停着两辆马车了。这两辆马车的样式皆承袭汉制,当先一辆却是平平无奇,只比一般百姓乘坐的要华丽一些;而第二辆,则显得富丽堂皇,一看便是王公贵胄乘坐的。
思量间,刘长洪坐上了第二辆马车,阿大也很快攀上了第一辆马车。婉灵看了看,便也要坐上第一辆马车,却被刘长洪叫住了。
“婷秀姑娘,你过来,与我同坐一辆。”
“啊?”婉灵有些担心,“这样......不太好吧?”
她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北国虽汉化程度很高,但民族间的关系并不算好,尤其是在贵族皇室之间。就拿这个析津府来说吧,分为南城和北城,汉人一般聚集在南城,北城通常是进不去的,因为北城是契丹族的地盘。
而自己身为一名汉族女子,与刘长洪共乘一辆车,他明显是一名皇族,如此一来会饱受非议。实际上,周围的下人们已经变了脸色,纷纷揣测婉灵是什么人。
刘长洪却是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道:“有何不好?我让你坐,你便坐,管其他人作甚?”
“那...也好。”最终,婉灵只得苦笑一声,坐上了刘长洪的马车。
接着,马车缓缓行进,婉灵和刘长洪在马车中,都不发一言。婉灵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刘长洪,他一直微微地笑着,意味深长。
过了一会儿,刘长洪忽然开口了:“婷秀姑娘,您就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份吗?”
婉灵回答:“我相信,如果您愿意说,自然会说;若不愿意说,我即便问了,也没用。”
刘长洪扬起了嘴角,说:“嗯,答的好。其实,我的真名叫做耶律长洪,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排行第五,故被人称为五爷。”
婉灵听罢点了点头:“原来您是王爷。”
“你似乎并不惊讶?”
婉灵微微一笑:“小女子早就猜到大概了。千年人参乃是稀世珍宝,能有办法得到的人定然不是凡人。后来,您带着我去买衣服,阿大说只要您愿意,买下这条街都不是难事......试问,能在京城中随意买下一条街都不心疼的,有几人?”
刘长洪听罢开怀大笑:“哈哈哈!好!婷秀姑娘不止有沉鱼落雁之貌和高强的武艺,就连心思也是如此细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婉灵急忙拱手行礼:“承蒙王爷抬爱,小女子愧不敢当。”
刘长洪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不敢当的。还有,以后别老自称小女子了,怪麻烦的。就如平常一样称呼你我,不是更方便吗?”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这就舒服多了。”刘长洪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说起来,婷秀姑娘,您的真实身份如何,能否告诉我呢?”
然而,婉灵却沉默了。
于是,刘长洪打了个哈哈,便糊弄过去了:“哈哈,你还是不想欺骗我对吧?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对我说。”
接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天色不知不觉便入了夜。一行人在附近的镇子里寻了处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又上路了。
婉灵不禁有些疑惑,问:“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刘长洪答:“炭山南面,距析津府四百多里地。”
“那么远啊?”婉灵惊讶道,“去那里做什么?”
刘长洪故作神秘地一笑,只回了两个字——“捺钵。”
“捺钵?”婉灵一脸疑惑,但也没有再问。一行人就这样,随着马车些微的摇晃,正午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炭山南面的捺钵。这里位于一个宽阔的山谷内;捺钵,即汉语说的行营、营盘,约等于皇帝的行宫,却与汉式宫殿不同,而是一个牙帐。
在距离捺钵很远的地方马车就不能通行了,于是众人改为步行。却不想婉灵一下车,就被其他几名卫兵拦了下来。
“汉人不得入内!滚开!”一名卫兵操着蹩脚的汉语,大声呵斥道。
婉灵登时一愣,脑袋一片空白。
所幸刘长洪及时挡了上来,怒道:“放肆!她是我刚过门的夫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一下卫兵傻了,被吼得满脑袋浆糊,手足无措地让开了路。
接着,刘长洪回身牵住了婉灵的手,柔声道:“夫人,颠簸了一路,委屈你了。”
婉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里原来是受到排斥的,要想保命,只有配合演戏这一条路。可是......自己真的对刘长洪没什么意思,如今被他这样牵着,心里格外的别扭。却也不敢发作,于是只得尴尬地一笑,随他去了。
婉灵一边向着远处的牙帐走,一边观察着四周,发现守卫是真的多,戒备无比森严,而且还能隐隐的感觉到几股非常危险的气机,那些是辽国皇室培养的高手,潜藏在暗处。只要自己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那就是菩萨下凡也救不了自己。
心中哀叹一声,思量间,众人便来到了牙帐门外。然后,刘长洪一掀帘子,走了进去,同时也将婉灵带了进来,而阿大,则在外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