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躲不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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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天下的母亲都和师父一样?对孩子很好。”慕歌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说感觉,师父那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小孩吧,做师父的孩子会很幸福吧。”

  我被这双天真的眼睛盯得莫名其妙,顺藤摸瓜地回答:“天下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你的母妃不是也很爱你?”

  “母妃她......”慕歌眼中神采暗了暗,“父王不喜欢我见母妃,他说母妃不能教育好我,我从小跟祖母和乳娘长大......直到去年,我才被允许见到母妃,母妃已经有了小妹妹,并不喜欢我......”说着说着,眼圈一红。

  天哪,他是说到动情要哭了吗?我可不会哄小孩子啊!我们仙境的小孩都是和若水一样,顽劣地像只野猴子,没有这么多愁善感用我开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钟离那个混蛋去哪了?怎么不进来解围?

  我努力挤出一副感同深受的悲切,劝慰道:“怎么会,你母妃一定怕表露出太多对你的好,被你父王发现再拆散你们母子,所以故意这样表现,其实她还是很爱你的。你当透过现象看本质,体谅你母妃的良苦用心,为师不是总对你们提到,遇事要仔细分析,不要只看到肤浅表象就妄下定论的吗?”

  似乎起风了,头方向的窗子吱呀一声。我不喜欢听见这种声音,神经系统提示我,一听见这样的声音指甲就痒得很,想要挠人。

  事实上,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动深受呢,这跟扎进血肉的刺戳到的是他,又不是我。世间之人对事情总有自己的成见,疼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尝有“感同”这一说。而在我看来,慕歌这位母妃不过是因为从未亲自抚养过慕歌,十来年终于见到自己的孩子却再多生不出半分母爱,加之对比从小就长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大体若不是因为这个“所谓儿子”将会继承大统,她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吧。而正因为这个“所谓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她才会客气谨慎有加,小心翼翼生怕得罪的讨好,反而让慕歌感觉生疏客套,亲情淡漠。

  “真的吗?”听我这样说,眼前这个孩子眼神陡然一亮,像是终于悟道一样,开心的几乎手舞足蹈,乖乖,小孩子真是好骗。

  慕歌被我说得心情大好,拉住我的手,忘记“师徒逾越”,开心道:“师父你真好,又教导徒儿道理,又像徒儿娘亲。师父,还有二足月就到慕歌生辰,慕歌去求父王,让师父和徒儿一起过吧!”

  我刚扯到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呵呵两声不置可否。也许是恢复记忆的缘故,几万年独居惯了,我没有做夙夜时那么喜闹,人太多还容易密集恐惧症。本想以修仙人好静,不宜去喧闹繁华处为由推掉,又复想起不几日前刚教过他们“大隐隐于朝”的道理,懊悔不已,只得先应承下来,日后再寻个法子遁了。

  “慕歌的生辰快到了?是哪一天?为师为你备份礼物。”

  “正月初八,师父不用准备礼物,师父能来就是最好!”

  我在孩子纯真的目光灼灼下,燃烧自己的良心:“好,我一定去。”

  慕歌很有心,讨扰了一阵看我露出倦意立即告辞,多次嘱咐我好生休息。他前脚一走,我后脚跳出被窝,甩胳膊踢腿伸懒腰,出门找钟离,发现他并不在院中。

  今日阳光很好,从高远的九重天打下来,镀在脸上柔软舒适。柳枝垂地,纹丝不动——并没有起风。

  没有起风,窗子却动了?我急忙跑回屋,却没什么异常,手撑住额头,笑自己疑神疑鬼。

  自我称病,慕歌动用太子的权利,又送来两打宫人,生怕伺候不好他可敬的师父,搞的我这院子风生水起,比茶馆还热闹。若是有什么异常,又怎么会逃过宫人的眼睛。

  思虑过重罢了......

  也许,是期许罢了......

  钟离直至下午也没有回来,我抱着个鱼食罐子,蹲在小池中间的亭子里喂鱼。老远就听见碎碎脚步声,绝不是一个人的脚步,绝不是钟离的脚步。神仙的视力很好,虽然来者尚远,我依旧穿透花草树木、山石围墙,看见苏澈和他身后的一帮小跟班朝我的院子走来。刚一阵欣喜,终于有吊他上钩的机会时,忽然诧异,秦汐还没走,他有功夫来我这?再定睛一看他身边的人,手一抖,鱼食连罐子悉数落入水中,池中鲤鱼争先恐后游过来,水面一时翻腾的十分热闹。

  顾不得仪态优雅,也顾不得去捞那个价值不菲的翡翠白菜罐子,我胡乱在裙子上抹了两把手,拎起裙子一路狂奔进屋,“嗙”地一声甩上刚刚修好的门,撑在桌子上猛喘,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呼吸了,心情大为不好。

  秦汐来了,可我为什么要跑呢,他明明不知道我是谁,这般作为岂不做贼心虚,先露了怯?我扶额懊悔,想重来一遍已是不能。

  对着花棱镜擦去因一路小跑而浮起的薄汗,又仔细检查一遍人皮面具,摘下手腕绑着的寒玉小心收好。屋外应时地传来对话声——

  “君上。”

  “你们起来吧,姑姑可在,快去通传一声,说孤特来与她瞧病。”自从我只凭一个响指,治好了苏澈小女儿的癔症,又指出长乐宫上空有恙,他对我的态度便变得很恭敬,口中称呼也从“姑娘”改作也他人一样的“姑姑”。

  瞧病还带秦汐?我这里治病救人又不是动物园,还带参观的。

  “自是在的,”秦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耳朵,还是那么好听,带着自信和轻笑,“池中的鱼还跳得很欢。”

  我心中暗骂一句:大爷的......

  果然,一位多嘴的小宫娥急忙回禀:“这位公子说的是,奴婢刚刚看见姑姑提着裙子一溜小跑回来,样子好像很匆忙。”

  我扒着门框恨恨,用不着形容的这么确切吧,准是看秦汐长得好看,看上人家准备倒贴,才这么殷勤,待老娘看清楚是哪个不要脸的挖老娘的墙角,老娘非把她那张灵巧的嘴封成鞋拔子。

  咳咳,那什么,我是上神,咳咳,罪过,罪过。

  被人说成这样,我再不出去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徒手变出一个锋利的鱼钩,又穿上鱼线,整了整衣服打开门。

  门无声开了,一道锋利的目光射过来,我敛下眼睑,掩耳盗铃不去对视。苏澈侧身对门,移了四分之一脚步与我正面相对,很是礼貌地对我道了一声:“姑姑,孤今日要来讨饶姑姑了。”

  “君上?你怎么在这里?”我故作吃惊状,想要双手捂嘴,刚抬起一半,那只拿鱼钩的手又急忙收回去。那种突然看见苏澈的吃惊,看见苏澈身边带着一位衣着体面公子的诧异,对他二人亲密关系的狐疑,手中鱼钩暴露在外的慌张,以及又迅速把手藏在身后,用宽大的袖子遮住鱼钩,努力掩饰的尴尬,在我脸上依次流现。称不上炉火纯青,也算演艺精湛了。

  我满一地看到他们的疑惑被我转移到解释二者关系,和询问我手中鱼钩上来。

  苏澈起先没留意,只问:“姑姑拿鱼钩何解?莫不是看重落花池中的哪条鲤鱼?叫下人捞上来便是。”

  “非也,非也,老身方才不甚将装鱼食的翡翠白菜罐跌落水中,匆忙回来取鱼钩想将其勾上来。”我成功解释了自己方才连跑带颠儿的行为,又先发制人,略带怯怯八卦眼神地问,“这位公子美貌非凡,比女子可堪。君上此次和这位公子一同前来,是......”

  苏澈的父王软弱,母后强势过头,老鲁王在世的时候,也曾有过几房宠妾,可最后被苏澈娘逼得死的死,疯的疯,剩下一个聪明的赶忙出了家。老鲁王天天对着母老虎一样的苏澈娘,终于被逼成一个赤裸裸的断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段“佳话”被传入百姓家,成为气管炎的丈夫们日常提点家中“河东狮”们手下留情的话题。当然,老鲁王死后,他那名男宠被苏澈娘以各种名义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不忍睹。

  我方才说话时只说了半句,留半句,又故意拖了源远流长的声音,寓意明显,以为苏澈袭承了他老爹的光荣传统。还特意露出一种“没关系,众生皆平等,我并没有瞧不起龙阳”的眼神。

  苏澈以为我误会了他与秦汐的关系,被我八婆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掩袖咳了一声:“咳,这位是孤的老友,忘年交,呃......”他赶忙撇清断袖嫌疑,向我介绍身边人,却又因秦汐此次是微服出行,不知道该称秦汐一声什么好。

  秦汐上前一步,看着我淡淡一笑:“小可汐宫,见过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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