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妖后夙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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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只是小住了一日便回宫了,走前也并没有来探望我,想来被那个小白耍了,我十分不爽,却又生不起气来。太子离开本是好事,我省的装病,却并不怎么神清气爽。我以为还能见到小白,却不料太子竟走得这样早。如此看来,无论在哪个方面,太子都非常令我讨厌。包括他选择离开太尉府的时间。

  太子十六岁生辰,罹王在宫中为他大摆宴席,其实是为得借此机会正式亮出我的身份,以便三年后,待我行完笄礼,便将我正式配给汐宫做妻子。我自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这样雍容华贵的枷锁给我带来的责任,虽觉得前途一片昏暗,却依旧积极准备,并不怠慢。

  临进宫的前一天,府上数我的庭院最热闹,府中的丫鬟跑得我眼晕,拿着大大小小的配饰和衣服跑来跑去,为我换戴,各位姨娘叽叽喳喳地热心提供建议,吵得我头晕脑胀,几度缺氧。直至晚餐过后,爹爹发话要我好好休息,院中的人才陆续撤走。

  爹爹遣退了我屋中的侍女,安慰我见到罹君不必紧张,又跟我拉些家常。爹爹这次过来,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好久没和爹爹亲近了,他总是很忙,而且越来越忙。以前白天很忙,后来连夜间有时都要接会来客,除了偶尔去去娘亲的住处,几个姨娘那里已经很少去了。

  “小夜是更喜欢做爹爹的女儿呢,还是更喜欢做罹国的王后?”爹爹忽然问我。

  我趴在桌子上撅嘴:“当然是爹爹的女儿了,我又不喜欢太子。”

  “那小夜想不想,有一天,以公主的身份,嫁给自己喜欢的王子?”

  我想了想,突然从凳子上跳起,大惊失色道:“爹爹让我给罹王做义女,出去和亲?!我不去,坚决不去!”

  爹爹让我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呵呵笑着拍拍我说:“你脑子里都瞎想些什么呢,爹爹怎么舍得让你去和亲?”

  “女儿愚鲁,不懂爹爹的意思。”

  “小夜现在还小,将来会明白的,”说着,爹爹起身,准备离去,“小夜早些睡下吧,明日还要随我进宫朝贺。”

  我送爹爹出去,唤侍女进来伺候我梳洗,结果洗脸水还没打来,我就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白天折腾累了,我这一觉睡得甚好。直至第二天被娘亲亲自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梳洗打扮,宫中派来的步辇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

  宫廷之上,我带珠帘发冠,前来参拜。

  “臣女夙夜,献舞一支,谨为君王贺。”

  “寡人素闻夙夜能歌善舞,今日寡人与众大臣有幸看到,还是托了汐宫的福气。”罹王威严,对我却温和迁就,“既然夙夜献舞,寡人差今日的寿星为你鸣琴伴奏,可好?”

  我在珠帘后瞥见坐于一旁,并未打算起身的小白,轻抽一口气,想起那晚当面骂他的那些话,咬着牙龈,微微欠身:“有劳太子殿下了。”

  汐宫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对罹王礼了礼,走到我面前,与我耳语:“那日骂我骂得可还痛快?”说着将左手举到我面前,我看见一排浅浅地小牙印,光荣地留在上面,变成了历史遗迹。

  我对汐宫的印象,仅限于被我咬完后暴揍我的男孩儿,如今他摇身变成了一表人才的小白,有着极好的眉眼与嗓音,蛊惑人心,甚是有些接受不了。我对他欠了欠身,学着他小声低语:“很是痛快。”

  汐宫轻轻弯了嘴角,好看得不得了。我以为自己眼花,未及反应,他朗声道:“姑娘献舞,却用珠帘挡脸,舞中容易误伤,还是摘下来得好些。”随即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地速度摘下我挡面的珠帘,轻呵了一声,小声道:“我当是什么妖物,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

  我面上的珠帘落地,下意识地想要挡脸,却慢半拍地没来得及。我第一次的亮相,如此乌龙,却得到了惊艳全场的效果。

  史书记载:罹王子生辰,夙夜年十有三,王子摘妻面具,四下嗟叹,惊为天人。

  汐宫并不是被我惊艳到的人群中的一人,他只是单纯地为了看清他未来王后的模样,然后走到琴师的位置,坐下抚琴,问:“夙夜姑娘擅何曲调?”好似之前我们并没有见过一般。

  见过我容貌的人,不是说不出话,就是说不出话......他的表现未免也太藐视我这张脸了。我说出与身份非常不匹配的两个字:“随便!”语调非常不愉快。

  汐宫本已低了头,听闻于此,诧异,抬头看了我一会儿,竟然笑开,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物。

  琴吟,舞起。正式那****为我弹奏之曲。

  舞步翩跹起,嬛嬛一袅兮。轻盈绿腰舞,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自那晚听过汐宫弹奏的那一曲后,我受到极大的启发,改良了舞步,竭力配合了他的琴声。如困兽脱缚,翱于九天。

  曲毕,舞停。宫中一片寂静,久久无人言语,汐宫眼神已千秋。我感于琴音,他慧于舞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心有灵犀,一点通。

  罹王一声赞好打破了寂静,周围纷纷攘攘恭维之声。

  “夙夜此舞跳得甚好,只是寡人并未见过。”

  我上前礼了礼:“回陛下,夙夜感于王子的琴音,一时思绪万千,即兴所跳,罹王见笑。”虽不是即兴,却的确是听到他的琴音,改良了自创的舞步,所以,不算骗人吧?

  “既是新舞,不如命个名字吧!你们,有什么看法?”罹王把问题抛了下去,引起一阵热议。

  汐宫起身:“回父王的话,夙夜姑娘一舞倾天下,舞姿曼妙,娇如鸿雁,轻似蛟龙。依儿臣看,不如叫惊鸿舞。”

  众臣都符合称赞王子的才华,罹王笑问我的意思,我低头掩了脸上的绯红,回话道:“臣女觉得,很好。”

  “既然夙夜喜欢,那就这么定了吧!”罹王大笑,“汐宫素来不满父王为你定亲之事,如今见了夙夜,感觉如何?”

  “回父王的话,那都是儿臣的年幼之言,父王竟还拿出来奚落儿臣。”

  当时看来,我这次亮相表现的很好,与汐宫的配合也比较完美。可在长远看来,我们当时都太不成熟,表现的太不明智了。至少从汐宫掀落我的珠帘发冠起,我的画像便流传于世间,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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