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法海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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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音寺素以‘道迹贤踪’饮誉海内外,是神州内有名的古刹之一。寺内的方丈——大颠禅师,俗名陈宝通,原是颖川人,后落户潮阳。他在西山拜名僧惠照为师后,云游罗浮山等地名山名寺。回来后看中了西都景湾这块宝地,历尽艰难创办了这座寺院。雷音寺三面环山,山岗常年一片翠绿,年前昭阳公主喜佛布施,更是在寺庙前派人修了一座极大的水库,使得山水映,景色分外秀丽。每到踏春时节,赏花出郊的游子美眷必选的自然就是这佛门清净地,沾了檀香,览过美景,还能在风光秀丽处彰显各自的风姿神采。

  故而,从王孙贵族到沿街乞丐,没有人不知道雷音寺的大名,也没有人不听说过法海大师。每一个尽职的说书人,在谈到佛门圣子——法海禅师时候,必然会先讲到他幼结佛缘,二岁随家人寻佛金陵报恩寺,九岁削发为僧。再回溯当年,去描述神州建国初期,先祖皇帝雍阳帝之女修建公主故后,帝前往降香,遇到当时刚刚修建好雷音寺的大癫禅师的场景,遥想当年雷音寺,破砖碎瓦残花败草,一帝一僧相谈甚欢,甚至抵足而眠引为知已。其后,雍阳帝皈依佛教,将雷音寺封为“国庙”。

  最后,又会口若悬河的颂赞法海禅师作为大颠禅师一百一十岁收的关门弟子,年仅十二岁就发下大宏愿,欲学玄奘大师,求得真经。更不必说十年前,当今圣上令三百官员出城,在东都城门外送他远行,令他长途跋涉,到福地天竺修习佛法,待的学成后返回雷音寺寺传经讲法的大事情了。

  点点滴滴,琐琐碎碎,对于法海禅师这个名字,只要是神州内的子民,都能说上几口,谈上几句,只是大部分全是三人成虎,闻其声未见其人罢了。

  此后,法海大师一走十年,即便是雷音寺的修行僧人都以为他已经在漫漫长途上遭遇了不幸,亦或在黄沙昊海里寻不到回乡之路,就这样将一身皮肉付诸与西方极乐世界。却没有想到,如今,他竟然不声不响的到了三皇子府上,觐见最是侍佛好礼的三皇妃,怎能不让皇府内的人惊讶激动呢?

  莫不是皇妃一心向佛,终于感动了天地,派来这堪称是神州第一神秘禅师来点化众人,得悟真道?

  小世子心潮澎湃,他脑子里全部是古书上那个跋山涉水不畏艰辛的唐三藏,想着的是一卷卷金光灿灿堪比国史的西天真经。再联想到佛书上描绘的人间胜地、坐地成佛,更是恨不得冲到法海面前,跪拜出家,也好过在皇府里整日整夜的被母妃惦念着。他认为,世间最清净的恐怕就是佛门圣地了。

  王胖子心里打着要从法海禅师身上剥下一块皮肉的算计,要想当年,唐三藏西游,不也是让众人出了个吃唐僧肉可活千年的传说吗?若不是当年秦云皇帝以皇权逼压,那唐僧早就尸骨无存,被人千刀万剐了。现如今,出来个法海,谁知道他是不是沾了西天佛力,变成人参果呢?

  指不定拿出去买,还能在黑市超过当今圣上的御用春药,成为头等的货色。光是一点油水,都比的上他苦心琢磨陪着小世子顶风作案一年的份。

  这一对主仆内心焦急,都想着早点见到传说中的法海禅师,若不是鸳鸯在一旁陪衬着,提点几句,想来可能连鞋袜都会穿反了。世子的正装十分麻烦,里外架起足足有八层,连带着世子近侍的礼服也需要三四层,再算上流苏玉佩,长颈香囊,象牙翡翠冠,还有一串长到腰身的南海檀香佛珠,全部套到了身上,再用紫金仿鸟兽香炉在外袍上轻轻淡淡的熏上一层香烟,用阳光暴晒了三日的羊毛弹子弹刷过,让双手最是细嫩的女婢泡过了牛乳,在晨露的水中清洗过,晾干,一一的从上方把外袍拂过,这才算是整了装。

  鸳鸯更是慌忙,指挥着一干奴婢给世子爷上玉粉,拉眉画黛,剪鬓角,修长指边角,去嘴角绒须,还要用极小的刀片刮出最为惬意的山羊胡子,闹腾了两个时辰,这才算是完完全全的理出世子正装。

  等到他们一帮人到了正堂,看到传说中的那个法海大师时,天色已经显晚,一盏一盏的宫灯被提到半空悬挂起来,明明灭灭的,照出一廊的光阴交织。

  大堂内则是换上了臂粗的红油烛,说是法海大师特地从天竺带来的照明之物,上面雕刻些他国的吉祥图案,虽然诡异,却也看着精巧,燃烧时候,青烟袅袅,可以嗅到淡淡的檀香,还似乎夹杂了异国的香料,闻着只觉得精神放松柔软。蜡烛的底座是一尊青铜所制造的跪佣,形容圆润质朴,恍恍惚有笑意浮现。只是少许的烛台红光,就已经显出皇府大堂内的喜气。

  三皇妃低眉颔首,侧着身子和一旁的一位中年长者交谈,烛光里但见她眉梢嘴角都是恭敬顺和,根本无法让人想到那个治家有方,雍容华贵的三皇子正妃。小世子看到母妃的神色,愣是没有认出来,心底想,这夫人和眉慈目的,怎生这般眼熟。

  等到对方听了脚步声,转过头,招手道,“我儿,来见过法海大师!”这才惊觉,她是自己那个言行皆是正派的母妃。

  “母妃,此人就是十年前出游天竺,去求真经的法海禅师?”小世子微微提高嗓子,半是好奇,半是叹服。眼前的中年男子高坐在上位,却没有半点焦躁不安,仿佛是在荒野老林里,江海孤舟中,不金不送,不急不慢,只从他的坐姿,就令小世子想到稳如泰山、安若宁湖的描述来。果然不愧是高僧!

  法海禅师放下手里的茶盏,抬起脸,注视着小世子,声音洪亮宽广,“当的如是!见过世子!”他扬起的脸方正平和,一双八字眉微微上扬然后轻轻落下,看上去像是金刚怒目,又如菩萨垂眸,将刚猛和慈悲集合在一起,端的是正大光明。

  小世子眼里流露出敬仰憧憬的光芒,不禁走进了几步,行个法礼,恭敬道,“大师是得道高僧,恕小子莽撞。只是多年心头曾有疑惑,却不知大师肯不肯帮忙?”

  “只需道来!但有所求,必有所悟,皆是慧根深种之人,何来尊卑之分!”法海禅师微微一笑,合掌回礼道,使得他原本颇有些硬朗壮硕的形象,变得极为柔和。

  小世子又是心中一声赞叹,连带着眼里熠熠光辉无法遮挡,“但问大师,这法海二字,可是劝人放下世俗,以佛法度过尘世无边苦海?”他眼睛死死的盯住大师,只要他一声应肯,马上跪下拜师,脱离了皇府束缚,到佛门清净处寻个清净去,再不济,也可带发修行,说是在大师坐下膜拜佛音。也好过整日里被母妃鸳鸯叨念,为一个官名去求那个可恶的景阳王。

  法海禅师不惊不扰,宏声道:“小施主虽有慧根,然未除尽尘土。此法海二字,即佛法广大难题,譬之以海。”

  三皇妃冷冷瞥了世子一眼,对法海禅师笑道,“我这个小儿,最喜佛法,却是少的几根慧根。这凡尘俗世总是要经历几番,方能见得真谛,寻的大道!倒不如禅师十二岁便悟出大志,非俗世中人了。”

  法海只是合掌念唱佛语,静不会话,一时间,四周空气里微微流动着沉寂的气息。小世子被母妃那一眼看透五脏六肺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再遇到这般沉默的环境,心里不自觉发毛,既是是默念了好几遍的子曰孟说,再偷偷的比划几下道教佛语,也无法静下心来。他只想着母妃会不会察觉他不愿为官的想法,还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往景阳王身边送去。

  正在纠结时候,听到鸳鸯娇声打破四周气氛的话,软软嗲嗲,很有些许甜美意味,“大师去天竺云游,可是见到了佛祖?”

  三皇妃眉头一簇,眼梢微动,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护着小世子,虽说是不中留,但也许真能约束了那孩子躁动的心绪。不过在贵客面前不知礼数尊卑问话,果然只是个侍婢的身份,想要抬上去,也是不成的。

  法海禅师目不斜视,答道,“见到了!”众人一惊,都以为佛祖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佛法里早就不可瞻仰的人物,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见到,莫非这法海禅师已经肉身成佛,即将坐化登道了?

  鸳鸯瞪大一双媚眼,好奇再问。“那佛祖长得什么模样?可是像庙里的金箔大像吗?”

  法海还没有回答,小世子就不耐插嘴道,“我看,佛祖必然不像金箔大像,也不像佛!”

  “哦!就你知道?”鸳鸯不甘心白他一眼,撅着嘴巴问,“既不像佛,那像什么?难不成还像驴马吗?”话一出口,她就看到皇妃眼中的厉色,吓得退到世子身后,噗通跪下,喊道,“奴婢失礼了!请皇妃责罚!”

  皇妃冷哼了一声,不去看她,只是对法海禅师歉意道,“唉,礼数不周,下人竟然拿佛祖打笑,真是委屈大师!”语意里流露出要杀仆敬佛的味道,森森然很是冷冽。

  法海禅师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指着小世子和鸳鸯,“我看两位小施主倒是难得的慧根。这一问一答间,道尽了佛家真谛。却不知是随心还是故意。”

  他看着小世子,问了一声,“你且如何答她?”

  小世子红了红脸,诺诺道,“我只想着佛祖早就坐化,大师天竺所见的不过是一尊异国佛像,自然像也不像。”

  法海点头也摇头,“不尽如此!”看到小世子脸色微微难看时候,有笑道,“但得了三分真味,也不算是俗人。”就这一句话,哄得小世子喜上眉梢,连忙躬身回到不敢不敢,大师缪赞之类的说辞。

  法海起身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猛磕头的鸳鸯,也不避什么男女之嫌,细细看着她的眉目,手指定在她的鼻梁顶,笑得很和祥,“你能问道佛祖所像,到也是问道了禅机。即可由我来点化你!”

  “若有所像,与驴马有何分别?你可悟的?”鸳鸯茫然的摇摇头,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只看到大师握着自己的手,心中痴痴想,可就如此沾了佛气,以后坐上妾侍的位置,也好过无名无位的婢女丫鬟。若是能受到世子皇妃一份另眼相待,那么在皇府内,既是是将来的世子正妃,也必然不敢看轻自己,一时间,紧紧握住禅师的手,恳求道,“法海大师,弟子愚昧,还请大师开解,讲讲禅机与我!”

  法海看着鸳鸯急切的神情,十分好脾气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然后挣脱了她的握力,回到主坐旁,回视了大堂内一干人眼巴巴的表情,举起茶杯,斜倾手腕,注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让茶水似溪流归海,点滴不漏的注入茶杯中。光是一个姿势,就可以看出法海大师必是茶中贵族,这般优雅的姿势,若不是三代贵族,品茶高手长年传授,必然不会做的这般烟火不侵,似水连绵。

  三皇妃眼睁睁看着溢满道桌面上的茶水即将流淌到自己的衣角,移动脚步,将衣袍挪开,不由的皱眉提点,“大师,茶水已经满出,不必倒了。若是不够,可以让下人换大的金盏杯来。”

  “诸位就如这只杯子。”法海禅师放下茶壶,端坐在高椅上,敛眉淡笑,仿佛画中菩提,莲上金刚,一派庄严肃穆,“内里装了如此多的想法,又如何听我来细说禅机?逃不过一个自我,何必去求大道?善哉,善哉!”他淡淡看了鸳鸯一眼,那般轻飘飘,却让鸳鸯从内心里感到惊慌和卑微。

  “大师!”小世子鼓起勇气,再次上前道,“弟子有所得。”

  法海大师摊手示意他说下去。

  “大师道,若有所像,与驴子马匹无所不同。弟子思来想去,不过是个比喻。譬如有人问人像什么?便是极难的问题,因为假如有所像,就有所不像。如果回答说人像鬼,鬼中也有人;如果说鬼像人,人中也有鬼。”小世子看到法海赞许的目光,心里底气渐渐十足,绞尽脑汁回忆着库房内的那些佛经古书,声音也越说越大,“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何谓虚空?虚空像何?虚空无相也无所不相,正因为虚空无相,才能包容万有;虚空无相,所以像一切可象之物。我等三人议论佛祖不像金箔泥像,不像驴,不像佛,那么究竟像什么?”

  他大口的喘了一口气,面色红润如染了胭脂,双目晶亮含光,手舞足蹈的更是潇洒不羁,再配上一个不停颔首聆听的大和尚,幽幽烛光里,竟然勾画出一道秉烛谈佛的水墨画像,酣畅淋漓,点滴皆光。

  “像人!像自己!唯有见到真性情,才能与虚空同声出气,虚空像什么,佛就像像什么。像虚空无相之相。能够凡圣两忘,体用一如,那就是见到无相的真理了。无相即使佛!”

  “故而,方知‘世人皆佛’!”法海合掌闭目念道,朗朗声似晴天霹雳,劈的众人心里一震,只感到魂魄不依,神思难宁。

  “法海大师,我说的可是对的?”小世子迫切的注视着他,心里不再去像自己能否逃离皇府的念头,就如同一个长久在书房内苦读的书生,好不容易见到了久归的师长,拿着最好的课业来求教,盼他一点评论,一声赞叹。

  法海大师微叹口气,拧着眉头道,“凡圣两忘,情尽体露,二十年之后,你即可坐地成佛。只是凡尘俗世,需把持自己,莫要乱了定性。才好!”

  大师一句话出,众人神色大变,皇妃心里恨不得把小世子关进房内,用脂粉美女淹死他,也不肯唯一的指望去深山老林做一个清贫和尚。她于是强笑着道,“大师谬赞了,不过一个痴儿,书上随便看到些杂话,就真拿出来显摆,唬的大师一片赤诚心,回头,一定让他父亲好生管教。”

  “居士不必惊扰。尘世间二十年,多有所变,能一刻佛心不扰者,古来今往才得几人?不过是虚幻。”

  “那,大师带我去雷音寺吧!”小世子憋红了脸,突然蹦出一句话,炸雷一般吓得下人们目瞪口呆,鸳鸯更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身后的王胖子眼里划过一道利光,心中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和尚砍上七百八十便了。操,一个老鸟,竟然要拐走我家主子!真个是不想活了。原本只想着取你一块肉,画个名,现如今,不割下你的******来,老子就不姓王!敢和老子的钱运过不去,就是佛祖来了,老子也要揍得他满脸牡丹花开!

  “施主去雷音寺做什么?”法海再问了一遍,手里拨动着念珠,目光很柔和,有点点荧光闪烁,晃的人心里迷迷蒙蒙的。迎合着周遭的烛光闪动,营造出了一室昏昏欲睡,勾人坦白的气氛。

  “求道,我要修佛!”小世子一脸壮烈,活像是要投入火海刀山,为了某个庄严的目标奉献一切。他陶醉在自己的这种情操里,更是想到某一日自己得了道,做了法海大师的第一弟子,既是是景阳王见了自己,也要恭恭敬敬弯腰行礼,喊一声,“大师好!”就觉得满身上下的舒爽,仿佛喝了仙家琼浆,骨子里暖洋洋的舒坦。

  法海摇头念了一声佛语,答道“佛没坏,施主还是先修自己吧!当你用烦恼心来面对事物时,你会觉得一切都是业障,众生也会变得丑陋可恨。”他这一声佛唱,悠悠长鸣,像是钟鼓声响,又仿佛山间风岚,吹拂到人心柔软处,空隙里,满目的懵懂悲怜,又似乎从骨头里伸出了新的期盼,直觉的他说的就是对的,他念的既是真理。

  于是,如同当头一声棒喝,震得小世子满心的自责,低头丧气的拱手跪下,对着法海大师和母妃道,“是弟子孟浪了,没想到做佛要从人做起的道理。还自以为读书千卷,看的了大半的道理。没想到,连尊师重道,敬仰父母,行事端正,不嫉不恨的原则都忘记了,是在是该打!”

  也不知道究竟世子当时是怎么想的,就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清脆的发出皮肉拍打声来。

  同时跪在他身后的王胖子却看的心惊肉跳,只想这个主子是不是入了魔障或者又发了书颠,原本那般怕疼怕痛的人,下手竟然这样狠,只是一下,就看到半边的脸红肿起来。

  更加奇怪的是,最是疼爱小世子的皇妃和鸳鸯全都只是在一旁看着,丝毫不去插手,两人还目露喜意,似乎高兴着他回头大悟,做了一个知理知性的皇家子弟。

  王胖子越琢磨越觉得蹊跷,就在这时,听到法海大师沉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彼岸传来,隔着一层纱布似的,听在耳里,又奇特又勾魂,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修身即使修佛。若是施主参透了此间道理,何愁大道不成,金丹不就?法海行经万余里,十年寒辛才从天竺取得真经,却也是想和小施主谈佛论道,说一些轻薄的事理,却不知府上肯否?”

  三皇妃面若桃花,眸含秋水,像是沉浸在一种无法自拔的境界,只知道点头应允,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如此最好,只是小子惫懒,还望大师莫要去雷音寺里打搅了众僧。”

  竟然还能把持自我,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法海大师拍了拍手,烛光晃动出一片迷离色,香气越发的浓郁袭人,“自然,就让小施主随我上佘山千佛岩一聚。若是此后你见到了佛骨舍利真身,即可凭此物来山顶取人,不若然,尽忘此事,只当世子无故失踪!可记住了?”

  他和颜悦色的轻吟道,面庞上有灵光闪动,衬得面色金黄如漆,凝结出眉心一点朱红。皇妃只是笑着,顿了顿,身体颤抖了一刻钟,像是在挣扎着,最后还是恢复了一片宁静,闭上眼,就端坐着含笑睡去。

  法海看着同样睡去的鸳鸯,叹气,“难得身姿皆是我教中神女等级,却还是多了些世俗人情,也罢也罢,虽然点化你一指,也要看这世间机缘。”

  他取了一只半截高的蜡烛擎在手中,然后拉着小世子的手,两人亲亲密密,如至交好友,携臂谈笑着往皇府外走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神通,一路漫步,侍卫奴仆都是面露迷蒙喜色,瞳孔涣散,像是没有见到两人一般,仍由他们不紧不慢的走出王府了。

  法海禅师站在门外,从腰里抽出一块碎银,眼神撇了撇身后,冷笑道,“难得有执念如此之人,还不如早入地域,做个自在魔!”一道银光从他的手里飞离,华丽的像是银链星河,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短暂的绽放瞬间光芒。

  身后,王胖子站在门口面,靠着铁木做的框架簌簌发抖,眉头火辣辣的痛,眼里又是银光又是血色,等到他喊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主子”,就感到脑子里缩到了极致,然后“砰——”的爆炸开,眼珠子漫天乱飞,还能看到缺了脑袋的身体像一个憋了气的孔明灯,晃悠晃悠,倒在地上,染得一地血红。

  然后,世界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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