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声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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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少师与监甲二人喊来一问便知,果然那流落出去的铁矛,乃是周战率兵攻打明宫之后,所丢失的,而且居然还是营中所丢,而少师倒是很清楚的知道此事,但却以为是件小事故而没有上报天听。

  听罢,周扁不由怒气上涌,自己专门嘱咐下去,没想却还是被手下疏忽了,还是引以为重的重臣,周扁忍不住责骂了几声。

  少师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却没想到自己疏忽了的一点小事,竟引来了两万韩军。少师满是自责,磕头不起,哽咽着呼道,“请大王责罚!”

  望着满头白发的少师跪在地上的身躯微微发抖,而地上似乎都有湿的痕迹,周扁也是有些不忍,一伸手将之扶了起来,“也罢,本王不再多说,这次罚你一千钱,日后注意即可,如何?”

  不料少师却是老泪纵横,“臣不胜惶恐,请降臣之爵位,以谢罪王室。”

  “降爵就算了,其实那郭衡说重了,若真是看中了铁矛,大可以前来王室相商,与那郭衡一般,而不必举大军来攻,如此却反而还得不到铁矛之术。”周扁开解道,其实自那郭衡走后,周扁便想到了这一点。

  少师一愣,但随即便低头了,“大王勿要开导老夫,老夫知罪。不过此事不能就如此,可立即在军中挨个询问,一定要问出将矛尖送出之人。”

  见少师不肯原谅自己,周扁也就没有再多说,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必要了,我已知那怀揣矛尖去见韩侯之人是谁了。”

  “是谁?”众人闻声大惊。

  “诸位还记得当初龙老将军声称府上财物被窃么?”

  难道是龙将军干的,但看老将军光明磊落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啊,于是众人有的点头,有的却摇头。点头的自然是说记得此事,而摇头却是在替龙老将军辩解。

  “本王说的是那几个为平息龙将军之怒,而被王室惩处的士兵。其中有名被打瘸了的,后来被仍在洛阳市井之上,任其自生自灭的?”

  哦,原来是此人,众人纷纷点头,“此人确实深恨王室,且也有能接触到周战手下的铁矛,要偷一支也是极有可能的。”

  于是众臣纷纷谴责此人,声称要取此人性命的大有人在。

  周扁也是点了点头,“此人之命,王室必得。”其实想到了这种可能之后,周扁却是一点也恨不起来,说起来当初确实是自己冤枉了他们,而这个瘸子,只是由于事先为了脱罪而随意指认偷窃龙府财物是同伴之为,因此而受周扁厌恶,这才下令往死里打。但说到底,此人的确罪不至残,而事后流落街头行乞为生,也的确极为可悲。

  于是本想下令派刺客去刺杀此人的,也被周扁自己先在心里否决了,但此时群愤激昂,倒也不便于立即说出来。

  不过另一件事,却在召集众臣商议一番后定下来了,那便是郭衡的提议。王室决定要与郭家合作,当军火贩子了。

  事情定下来后自然有白圭他们去操劳,去和郭衡做进一步接触,相信他们会为王室争取来最大的利益。

  而周扁也有自己忙碌的事,此次巩邑大战虽大胜,但王室军队中伤亡也大。阵亡将士的灵枢昨日也被迎回了洛阳,今日则被送了回去,下午时分,周扁则是选了离着洛阳较近的几户人家中,登门进行了慰问,亲发了抚恤。

  但是失去亲人的痛哭声却怎么也从脑海中甩不出去,虽然随行的护卫喝止了,但掩嘴轻哭声却更令人痛心。若能避免,谁又舍得让自己的子民献出生命呢?周扁闷闷不乐的回到了洛阳,却反复叮嘱太师等人,要做好家属们的安抚工作,以及在洛阳城内新开一座学校,专门收留战争中产生的孤儿寡母。

  又是几日过去,庆幸的是仍然没有韩军有所动静的消息传来,韩国境内一切平静,也不知韩侯是在想什么。不过周扁却是放心了,因为韩侯已经失去了追袭洛阳的最佳时机,如今洛阳城墙修补已进入尾声,周扁还准备继续加固和加装女墙,新来的几千新兵也训练出模样了,这些都是在短短的二十天内完成,其速度还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然而周扁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洒在韩国各地的探子,正昼夜不停的监视着韩军各处军营的一举一动,一有消息便会立即回报。

  数日的讨价还价,王室又提供了几分样品,博得郭衡的认可之后,与郭家的生意终于定了下来,与王室的其他产业一般,郭家提供冶炼出来的铁锭,王室则按照铁锭重量的三分之二提供铁矛尖,铁剑等物,另外没把铁矛尖郭家需付一千钱,每把铁剑郭家需付两千钱一把。虽不知郭家到底卖多少钱,但既然他付的起这么高昂的价钱,那想必更贵的价也有人付的起,诸侯强国之富可见一斑,想到此,周扁不由忍不住长叹一声,何时我王室也能如此有钱啊。

  不过很快王室便也有钱了,约定郭家不得卖于韩国之后,郭家的第一笔定金就付来了,居然是一千把长矛尖的全款,一万百钱。郭家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快就能调集如此之巨的钱款前来,只怕在洛阳本地的郭氏分店便有不少于此的存款,由此看来,郭家富可敌国乃是言不虚传啊。

  并且郭衡只取了十只矛尖,声称剩下的九百九十只可由王室生产出之后再交货,时间不限。这样一来,倒是大大缓解了王室的压力,毕竟如今韩军形势不明,周扁也不想立即交付这么多兵器给外人。但话又说回来,这郭家还真是大气,一百万就这么交了,就不怕王室反悔么?想到此周扁也对传说中郭纵好奇起来,这得多大的魄力,才能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啊。

  但毕竟收益的还是王室,有了此巨款入库,王室的底气一下硬了起来,于是巩邑大战的赏钱如流水一般赏了下去,惊得满洛阳城都在议论此事,只怕更多的还是羡慕吧。

  借着巩邑大胜的机会,周扁又大赏了群臣,二十万钱花了下去,不论多少,各家里都是喜气洋洋,不想此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却是龙老将军辞官不干,准备举家迁走了。

  在宫殿之内,周扁接待了白发须须的老将军。

  “大王!”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龙将军说道,“老夫年事已高,早已不堪守城重任,小儿又年幼,不足以继承老夫之位。而老夫之侄儿在魏国安邑拜将,早就要请老夫前往洛阳以好好奉养。老夫之意也是如此,非是嫌弃洛阳,而是欲得享后人服侍之乐,还请大王恩准!”

  这理由说的虽牵强,但是龙将军的离去之意却是坚决,挽留一番后,周扁终于同意了,反正此人也是可有可无,并且无总是比有的好处要大。

  龙将军又磕头下去,“大王,本欲前些日便向我王提辞的,然而韩军来袭,不敢于此危难之时弃洛阳而就安邑,故而如今方才提出。并且,龙某虽人在安邑,但却始终是我洛阳人,待百年之后,残躯还会重回洛阳。”

  人各有志,只要不是很重要的,周扁自然不会强求。然而没想的是数天之内,龙将军便处理完了洛阳的一切,连老宅都卖了,带上二百多名家仆,数十辆大车浩浩荡荡的上路向北而行了,其速度之快竟真如逃难一般。

  周扁并没有去送,却赏赐了一万钱,怎么说也是洛阳本地的老臣了。若是平常,周扁自然是要去关注一下为何龙氏匆匆搬走,然而此时周扁却被更重要的事情吸引过去全部的目光了,那便是韩国境内的韩军开始有动作了。数天来多份情报表明,以万计的大军在从韩国东南边境向韩都新郑调集。

  这个韩侯,还是不死心,幸好顶住了压力,没有立即将借用的洛阳贵族的家奴立即归还,周扁不由有点暗自庆幸。召集大臣之后,洛阳城上下立即便又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大胜的喜悦在这一刻,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与此同时,巩邑大胜的消息才刚刚送达临淄。

  临淄城的正中心,是座豪华高大的宫殿群,其占地之广,建筑之高大不输于洛阳王宫,而豪华程度却远胜之。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座接着一座的都是飞檐峭壁,青色的殿顶闪耀着古朴的奢华之感,数百年强国的积蓄,在此尽情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豪华大气的正殿之中,正值中年的齐侯高坐其上,堂下满满的都是齐国臣子。

  “诸位爱卿,洛阳之事,你们也都听说了,韩侯竟敢冒犯我王,而我齐田氏深受王恩,是救还是不救?若救又要何时发兵呢?”

  “君上,匡扶王室,申大义于天下,正是昔日齐桓晋文之业。年前田平代我主拜见王室,为我主求一方伯而不得,如今却正是时候,若我齐师能驱赶韩军,光大王室,则方伯之位,诸侯长之名,则必得也!”齐侯话音刚落,堂下便闪出了一名貌美的年轻士子,众人一看,原来却是素有鬼才之称的邹忌。

  这番话说的是堂堂正正,不过齐侯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邹忌退下后,又上前了一名年轻士子,拱手道,“君上,臣段干明以为,莫若不救。”

  齐侯倒是一下来了兴趣,“哦,段子,却是为何?”

  “君上,其一,王室并未派人前来求救,如今我国探子都已将消息回报,如若王室来人,则早应到达,既然王室不需,我们又何必劳师动众呢?其二,臣下以为,王室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王室军队之战力恐怕还将超乎我们的预料。”

  “此话怎讲?”这下不光是齐侯,满堂上下都来了兴趣。

  “情报说王师军队以一万敌韩军两万,半渡而击,斩首韩兵近一万。然而前不久田平回命,以及有探子回报,均表示王室共有军队近一万人。照王室重回洛阳的时间以及洛阳城的大小来看,这个人数应该是可信的。而韩军来袭时,王室怎么可以放任洛阳无兵可守,而倾其全部兵力至巩邑迎敌呢?要知洛阳城中不服王室的贵族大有人在。一万人又要镇守洛阳,又要分散成周孟津两地,所以,臣下以为,王室能动用的最大兵力为五千人。斩首一万人虽夸大其词,但能以五千人逼退韩军两万大军,王室军队之战力可见一斑。”段干明缓缓说道。

  段干明话音刚落,满堂中顿时议论纷纷,一刻钟后方才停息。

  “寡人决定,我齐师按兵不动,但需时刻关注洛阳之事,一有动静,寡人要以最短的时间听到消息。”齐侯沉沉的声音做了最后的结论。

  “诺!”整齐的答应声,回荡在高大的殿堂之内。

  同样刚接到巩邑大胜消息的,还有西陲之地的栎阳。

  栎阳城在西周都城岐周正东,魏国侵占秦国的河西之地的西边,乃是战略要地,史书上有称,北却戎狄,东通三晋。此时正是秦国都城,当今秦公好武,继位后为方便防备魏国,便将国都搬到了秦国面向魏国的最前线,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略显简陋的宫殿之内,传出了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君父,君父不可啊!”

  “为何不可?”被自己的太子嬴渠梁抱住,浑身披挂的秦公师隰大吼道,“如今王室受辱,正是我秦师东出之机,有何不可?”

  话说秦公一听闻韩军袭击王室之后,便立马取来长戟,披挂好全身盔甲,便要出门集结大军出征。其实这栎阳与其说是国都,倒不如说是个军事重镇,便是宫殿中也更像是个兵营,有励精图治,立志想要收复河西之地的秦公在此,这点倒也不难理解。

  “我与王室有合作,我也不想王室陷入困境。但是王室军队不是在巩邑大败韩军了么,再说我秦国又刚刚与韩国结盟,立即便讨伐之,只怕讨好了王室,却失去了天下诸侯之心,得不偿失啊,君父!再说我们的主要敌人是魏国,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哎,也罢。”被劝说了许久之后,秦公方才丢下长戟,长叹了一声,老秦人何时才会收回河西,去除魏国强加来的耻辱啊!

  洛阳,正可谓是牵动了天下诸侯之目光,然而还不待韩军有大的动作之时,发生在魏国安邑市井上的一件事,却突然将世人注目的焦点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也更是引得列国之间的新一轮纷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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