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餐后话家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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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时候可真淘!经常惹事儿,不是把这个打了,就是把那个打了,气得我就打你,你也不告饶,有一回把我气急了,差点把你用刀劈了,你说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躲,幸亏是刀背!”芙蓉说。。
    “知道您也不会真劈我!”子梦笑着说。
    “你还记得那件事儿?”芙蓉问。
    “记得。”子梦说。
    “我都记得,那次把我吓坏了!”子夜说。
    “其实,每次打架也不怪子梦,她那是为了护着子涵,子涵从小就窝囊,她只会跟家里人横,动不动就被打了,只要她一受委屈,子梦就去找人家算账去,他们打不过子梦,就来找我……”芙蓉说。
    “那您还训我二姐。”子夜说。
    “成天被人家家长找麻烦,能不生气吗?”
    “您从来就不护着我们,我们小时候被人欺负了,您不仅不护着我们,还把我们臭骂一顿……”子夜说。
    “我一个女人带着好几个孩子,你爹常年不在家,家里没个男人,谁不欺负你?我是惹不起人家,只能让你们少惹事儿……”芙蓉说,“说来也怪,小时候俩人挺好的,子涵爱睡觉,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子梦经常往回背她,你说这长大了,俩人却不对眼了……”
    “我惹不起她!”子梦笑着说。
    “你是嫉妒她上了高中,你没有上吧?”芙蓉笑着说。
    “我是那种人吗?”子梦说。
    “怎么回事儿?”子夜问。
    “当年,子梦因为腿疼修了两年学,考试的时候,她的试卷被少判分数了,后来他们班主任给她把分要回来了,她也可以去乡中读高中了。可是读高中就跟自己妹妹一个年级了,她觉得丢人,硬是不去了,要回分数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考上了,是为了面子,其实,为了这个,她心里一直不平衡……”芙蓉说。
    “娘,可别冤枉我了!”子梦说,“不去上高中又怨不得她,我能怪她吗?”
    “我觉得她俩开始不说话是因为醋瓶子(曲淑萍,子夜讨厌她没家教,叫她醋瓶子)……”子夜说,“你不会不承认吧,二姐?”
    “那时候不是小吗?”子梦难为情地笑了笑,“搁到现在,我才不在乎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那个醋瓶子也真是的,谁招她惹她了,口无遮拦,骂我二姐二拐、二歪腿……我二姐腿疼得下不了地,总担心自己的腿会拐,这本来就是心病,怕人笑话,连家门都不出子涵也就是那段时间给家里挑过几担水,醋瓶子找上门拿她的腿开玩笑,她能不介意吗?我三姐也是,那种素质的朋友也交,那种人,也就是一个二百五,不分轻重,一点家教也没有……”子夜说,“印象中,从那以后,我二姐就不跟三姐说话了,活照样帮她做,就是不跟她说话。三姐是个憋不住的人,越不跟她说话,她就越瞎骂,关系就越恶化……”
    “那时候我小,以为她不敢直接骂我,故意领来别人骂我……”子梦说。
    “我说呢……”芙蓉恍然大悟。
    “那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啦,村里尽是害腿疼的,不少人因此成了罗圈腿,幸亏我在外地上班,家里有条件,豁出钱去硬给你治疗,才没把腿给弄歪了……也就是我这个爹,虽说脾气不好,却是真心疼你们,到处托人寻医问药,你药可没少吃,膏药也没少贴,后来老三也害腿疼,你们俩花钱,当时,爹没少为你们向工友借钱……”海林说。
    “给你治腿治出经验了,老三一点毛病也没有落,你多少落点小毛病,右腿没别人的直溜,虽说不细看看不出来,但弄得你到现在夏天也不敢穿短裙子,哎……最初没经验,有病乱求医,瞎治,耽误了……”芙蓉歉疚地说。
    “我比别人家的孩子幸运多了,穿长裙或长裤,谁也看不出来……”子梦说。
    “我闺女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海林笑着说。
    “现在我长大了,懂事儿了,也不计较了,只是她对我有看法,什么事儿都老针对我……”子梦说。
    “她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说话不管不顾,铛铛铛地就往外倒,倒完了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你们不能跟她较真……”芙蓉说。
    “你都是快走了的人了,在这个家呆不了多久了,以后想计较都没机会了……”海林笑着说。
    “这家人也是,订婚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这不是拿咱么涮着玩吗?”芙蓉说。
    “人就是犯贱,对他越好,他越不把你当回事儿,”海林说,“谁让你不狠狠地要他的彩礼呢!这不,人家都不把咱当回事儿……”
    “我想反正咱家也没有儿子,要彩礼也没用,给老大贴补了那么多钱,还能跟老二要吗?”芙蓉说。
    “人家养闺女是钱疙瘩,我这是倒贴!以后咱也得要彩礼,一个三千块,四个闺女,就万元户了……”海林开玩笑说。
    “老大已经出嫁了,三千块回不来了。”子夜说。
    “老二不是还没出嫁吗?”海林说,“子夜,记着,把也你卖三千块!”
    “卖三千块,您也赔本,您拉扯我长大花费了多少个三千块……”子夜说。
    “以前人们都拿咱家开玩笑,说咱家四个闺女,一个要三千彩礼,咱家就万元户了,就连你们那个老师不也这么开玩笑吗?”芙蓉说,“谁知你们一个个是用钱堆出来的……”
    “别人家养闺女,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花钱供着你们上学,就连子梦,虽说是进了正规的地毯厂(织纯羊毛的精品地毯,要求高,技术难度大,多用于出口)上班了,还不是家里补贴着,交三百块钱的押金不算,头三个月的学徒期还没工资,以后每月三十块钱,够干什么的?还不得花家里的钱吗?”海林说,“换别人家,早让你们在家里立梁织粗线地毯(用粗化纤毛线编织,工艺要求低,多销往内蒙等地,当时需求量很大,村里有闺女的,家家户户织地毯养家)了,咱村哪个闺女一年不给家里挣个千儿八百的……你们这是摊上好老子了,还不知足,哎……”
    “咱不是没儿子吗?不给闺女花,给谁花?还省着给你的侄儿花不成?”芙蓉说,“我没本事养儿子,闺女当儿子养,谁有本事儿谁折腾,我就指望着闺女有出息……至于你将来退休接班的事儿,你的那些侄儿,谁也别眼馋,我自己的闺女还没出路呢,轮不到他们!再说啦,你不在家的这些年,你兄弟(当地方言,是弟弟之意)只会看笑话,我都快死了,他也没过来看过我,子琼都快饿死了,也没见他出过手,他当生产队长,总是有富余粮的,他见死不救,甭指望我会把他儿子当儿子,想过继给我当儿子,早干嘛来着?小的时候不过继给我,二十多岁了,看着你快退休了,想过继给我当儿子,这不是明摆着贪图你那个班吗?他连自己的爹娘都不孝顺,还能孝顺我……”
    “又来了,谁嫌你养闺女了?”海林说,“你曾经说想用闺女跟别人换个儿子养,我不是都没有同意吗?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羊毛贴不到猪身上!闺女挺好,你看村里的人都被娶媳妇给愁的,我这多好,不用发愁,不用受儿媳妇的气,你看看现在儿媳妇,都成活祖宗了……”
    “我妈想用谁换儿子?”子夜问。
    “你最小,当然是你了,”海林开玩笑说,“要恨,就恨你娘,爹可是不同意……”
    “你就挑和(挑和,和读惑音,当地方言,挑拨之意)我们娘俩吧……”芙蓉笑笑说,“再挑和,她也跟我亲……”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真不想要我?嫌我多余?”子夜笑着问。
    “不是这么回事儿,我没这意思,是村里人见咱家又生了个闺女,就打拨(方言,盘算、合计之意)着让换个儿子,是黄老三妹妹家的孩子,她的孩子比你大好几个月,长得像他舅舅,肥头大耳的;你早产,瘦小,她有点不愿意。我听人说她以前跟别人换过孩子,结果养着养着,就把自家的儿子又抱回去了,闺女也不还给人家,谁跟她打交道?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还没出月子,人家就来看你了,跟我叨叨这事儿。子梦那时候五岁,似懂非懂,说:不许抱我妹妹,想要,给你个臭屁股!给你半块烂砖头!愣是把人家连推带骂地给哄出去了……你这孩子打小就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特别亮,像是会说话一样,从小气性就很大,就像明白怎么回事儿似的,说来也怪,说这事儿的第二天,你的小胳膊上突然就起了一个大疙瘩,挺硬,有小鸡蛋那么大。人们都说没见过这种怪病,西院的邻居二奶奶会夸人,说你是仙女下凡,说你生我的气了,说这么好的孩子不能换,还说你将来最孝顺,最有出息……说得我心里挺舒服,就更没有拿你换儿子的意思了。我拿你的疙瘩没办法,就在那个疙瘩上涂了点儿渥唾沫(渥唾沫,当地术语,早晨一起床,人未开口说话的第一口唾沫),人家一听你长了个莫名其妙的疙瘩,更不敢要你了。我也不让人们再提换孩子的事儿了。你说怪不怪,那个疙瘩居然不治而愈……”
    “我妈也会拽词了?不治而愈用得恰当之极!”子夜道。
    “这不是受你和子涵的影响吗?按你们的词,该叫什么潜移默化,对吧?”芙蓉说。
    “有语言天赋!”子夜笑着打趣道,“还有一个词是耳濡目染。”
    “你妈我聪明着呢,上学那会儿,也是好学生,就因为你姥爷死得早,家里没人手,后来就不上了,”芙蓉道,“我可不像咱们院的邻居,跟羊还弄什么你们要是再不听话,我就不拥护你们了!我再没文化,也知道不能说拥护羊,过去大喇叭天天广播,让拥护领袖,他倒好,天天拥护羊……”
    一提到隔壁邻居,大家都乐了。隔壁老何家是海林家的领居,老何在村里的合作社当售货员,吃商品粮。在当时,能吃商品上是非常了不起的。为了显示自己有文化,他经常滥用词汇。
    海林和老何两家买的房子原本是一个主人的,是一个大院的起脊飞檐大瓦房。在过去,这应该算是有钱有身份人家的房子,因为过去只有有身份的人家盖房子才能做飞檐或起脊。这户人家在盖起房子的第二年就突然败落了,男主人死了,家中无子,大院只剩下一个寡妇老太太。后来,这个老太太因为偷情,与情人合谋毒死了情人的原配之妻。事情败露之后,他和情夫被判为刮刑。刮刑就是将人体的肉一条条割下来,让犯人痛苦不堪,慢慢地死去的一种酷刑。这个寡妇因为孤陋寡闻,对刑法常识一无所知,根本不清楚刮刑意味着什么,在大堂上居然对县大老爷说:“你们快点刮吧,刮完了,我好回家腌菜去!”这个笑话成了当地的经典。寡妇死后,房产落在侄子手里。据说这个大院住不住人,经常闹鬼,所以一直没人住,也没人买。海林夫妇没房子,一直租房子住,经常忍气吞声,看房东的眼色行事儿。海林稍有积蓄时,就打算买房子。买整个宅子是买不起的,赶上老何也要买房子,两家就合买了这个大院。老何买了院子东半部的一间正屋、堂屋和耳房三间屋和临街的南房。海林买了院子西半部的正屋和耳房两间屋。耳房的西侧还有能配一间房子的空地,海林把原来的耳房改作堂屋,将原来的西正房改作东正房,在两间屋子中间的墙上开了一个门,因为当时没有多余的钱,没有在耳房的西侧配房子。大院的空地一分为二,厕所和街门两家共用,厕所紧挨着南房,所有权归海林,街门在老何的那半侧,所有权归老何。因为传说这院子闹鬼,寡妇侄子的后人又急于出手,海林买这半个院子只花了150元,老何花了200元。买这个院子的当年年底,芙蓉生了子夜。在子夜刚上学那年,海林配了一间西屋,他这半侧形成一个堂屋,东西两侧各一间正房的格局。两家人各自扎起篱笆墙,一看就知道是两户人家。
    海林的表弟娶了老何后妻的女儿,两家人也算是远亲了。但老何的后妻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爱挑拨是非的人,老何是笑面虎,表面上很和善,实际上却心狠手辣。芙蓉不喜欢老何后妻的阴奉阳违,也不喜欢老何的心狠手毒,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僵,后来连话也不过了,以至于海林家和表弟家的关系也被弄得面和心不合。
    “人家老何不单单是拥护羊,还热爱鸡爱戴鸭呢!”子梦笑道。
    “别说笑了,让人家听见了,两家关系就更紧张了。”海林道。
    “也是。”芙蓉道。
    “是你二姐护着你,才没把你换掉,这可是你二姐的功劳!”海林笑着说,“就你妈坏,现在却在你们面前充好人。”
    “我压根就没想换,她那孩子肥头大耳的,跟猪没俩样。她看不上我的孩子,我也看不上她的孩子,瞧我闺女现在长得多好,再看看她的儿子,跟他老子一个样,活土匪一个!家里根不正,苗也长不好……”芙蓉说。
    “你小时候特别漂亮,”子梦说,“尤其是四、五岁的时候,人见人爱……”
    “长大了,就没那么好看了,气性还是那么大。”芙蓉说。
    “我老闺女现在也不丑,就是缺打扮,人靠衣服马靠鞍嘛!现在她上学,没把心思用在打扮上……”海林说。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芙蓉说,“自己个的,怎么看怎么好……”
    “别在这儿贫嘴了,去学习吧,考个好大学,给爹露个脸!”海林说。
    子夜回自己的房间去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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