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餐后话家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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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天的寒假,家里基本没有活儿。在北方的农村,最忙的时节是春季和秋季。春季需要播种、薅苗、锄地、施肥,这些活中,子夜只会薅苗和锄地,其它的,她帮不上忙。秋季是收割的季节,因为天气变化无常,常常要进行抢收。子夜很喜欢在田间和家人一起忙活,但自从子琼有了孩子以后,家人怕她累,同时也为了照顾她的学习,子夜就成了看小孩儿的“临时保姆”。至于冬天,各家就没有任何活计了,是一年中最消闲的季节。在这一个月的寒假里,子夜按计划温习功课,尽情地阅读着喜欢的书籍。
    子涵有时候会跑去外地的同学家住几天。她没有考上大学,考的分数又不太理想,学校让她从头补习,这就相当于从头上一个高中,海林不同意这样做,所以她就一直留在家里。被圈禁在家里,不能实现自己曾经的梦想,子涵感到压抑,天天在家里闹腾,想骂谁就骂谁,大家拿她没有办法。她不检讨自身的错误,却把责任全推到家人的身上。子夜看不惯她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尤其是看不惯她对妈妈的态度。
    “做子女的,不能顶撞长辈,何况妈妈没有错!”子夜对疯了一般的子涵说。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谁都看不起,包括你的父母,你只看得起你们梁昊……”子涵口无遮拦地说。
    子夜惊呆了!她知道子涵骂人的时候经常胡诌,逮着什么就骂什么。如果她胡诌出来的话是其它内容,子夜不会计较,可是她居然说自己看不起父母。是吵架一时情急的脱口而出,还是用词不当?或者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看法?子夜是一个喜欢自省的孩子,她很少怪罪别人,总是勇于承担责任,甚至把本不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强加于自己身上。对父母,她向来是很恭敬的。如果父母不对,她会明确地指出,就算不满意父母的作法,她也只是赌赌气,耍耍小性子,但绝不会出言不逊。可今天,子涵居然骂她连自己的父母都看不起!一个人无论他(她)如何了不起,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他(她)都没有理由对父母不敬。为人子女,连父母都不尊敬,还能立世吗?子夜爱她的父母,可是,目前自己能为父母做什么?难道爱需要广告吗?
    年底,海林回来休探亲假。海林一回来,子涵不敢再闹腾了,因为她惧怕海林。不仅是子涵,家里所有的孩子们都惧怕海林,就连已经出嫁的子琼也不例外。海林十五岁就参军了,在部队当了八年的侦察兵,后来因为志愿兵改为义务兵,才转业回家。海林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什么东西,一看就会,一点就通。因为没有文化,脾气暴躁,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些简单急躁。他常年在离家二百多里的宣化工作,以前因为经济紧张,很少休探亲假。近几年,因为收入有所提高,春节期间会休二十天的探亲假。因为很少和海林在一起生活,孩子们自然和他很生疏,加上他脾气暴躁,孩子们就更怕他了。他性子急,有时会毫无理由地发脾气,子夜最不满意他这一点,子涵恰恰就遗传了海林的这点儿坏脾气。
    海林回家以后,所有的家务活儿都不让子夜去做,他总是让子梦和子涵去做,子涵心里不服气,子梦总是笑呵呵地大包大揽。子夜总觉得自己在家里“白吃白住”过意不去,总是抢着要做点什么,子梦总是不让,理由是她的任务只是学习。子夜因此心生歉疚。
    按照习俗,春节前夕各家各户都要进行彻底大扫除。子夜总是找机会参与,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子涵也跟着大家一起忙活,但总不忘找机会偷懒,并找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子梦总是任劳任怨地埋头干活。中午饭后,子夜主动收拾餐桌。
    “让我来吧!”子梦说。
    “让你二姐干吧,你去学习吧!家里这么多人,用不着你!”海林说。
    “权当餐后运动了。”子夜的手没有停下来。
    她不想听到父亲那句什么都“让你二姐来!”的话,她认为家务应该是大家来做的,不能因为自己上学就例外。再说,子梦已经订婚了,属于待嫁之人,老这样使唤她,子夜担心子梦会有疏离感。她不愿意看到子梦不开心。
    “洗锅用不着这么多人,我走了!”子涵溜了。
    “真是个三奸子!”海林笑着谴责子涵的行为,“碰到干活的事儿,她总是能溜则溜……”
    “自打她们上学的时候起,干家务活的就总是子梦,我常年身体不好,子琼是老大,只干地里的话,家务活一概不管,子夜是老小,用不着她,也只有子涵和子梦干了。子梦每天晚上提前切好土豆,剁好酸菜,早晨五点多就起床做小米饭,做好饭,来不及等菜熟,扒拉几口小米饭,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中午一回来,手里抱着本书,就坐在灶火前的小板凳上埋头拉风匣烧火……每天起早贪黑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子梦都是一个样……子涵在家的时候偶尔也干,可是她一干活,就指手画脚地乱骂一通,我也就不用她了,后来去乡里上中学了,就更指不上她了,子琼出家后,就属子梦大,家务活几乎让她包了……”芙蓉说。
    “我三姐横竖不讲理,上面跟我二姐吵,下面跟我吵,她就没有讲理的时候……”子夜说。
    “你们三个的年龄相差得太少,上下差个两、三岁,免不了争吵,你看,你二姐就不跟你争,跟你三姐就是合不来。差得太少,相互不让着……”芙蓉说。
    “不是我二姐跟她争,是她不讲理!”子夜袒护子梦道。
    “她就不敢跟你大姐吵,她俩差得多。”芙蓉说。
    “我大姐都出嫁了,她还追到家里去吵不成?”子夜说。
    “三奸子就是个常有理,我说不过她,”子梦笑笑说,“她动不动就给我讲马克思的辩证哲学,欺负我上学少……”
    “她那是教条主义。”子夜笑着说,手里不停地帮子梦一起洗涮。
    “子夜,可不带这样的,你可不能像她一样拽你那些文词,我不懂!”子梦笑着说。
    “这是你二姐的大忌,”芙蓉说,“她因为腿疼,用了那么功也没有上成高中,心里有点儿自卑……其实她小时候挺护着子涵的,走哪儿都带着她,有好吃的先紧着她……记得有一年秋天,我买了一篮子黄秋子(一种沙果),吊到房梁上了,等着取给你们慢慢吃,没想到被她俩偷着吃光了……”
    “房梁那么高,二姐怎么取啊?”子夜好奇地问,转而又冲子梦调皮地笑一笑,“二姐,你还干过这事儿呢?”
    “是啊,开始我也纳闷,不知道篮子里的黄秋子飞哪儿去了,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子梦。房梁那么高,她那么小,那时候她们还没上学,你们想想她能有几岁?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刚好看见她踩着板凳,攀着门框,坐到门头上,用杆子够装黄秋子的篮子,这我才明白……不过她也不是自己吃,偷出来跟子涵分着吃……”芙蓉说,“还有一回,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们可能是饿急了,俩人切高粱糕抹酱吃,高粱糕劲道,估计是刀刃滚到手指头上了,把左手二拇指的指头肚切下半个去,她怕我怕骂她,也不言声,子涵吓坏了,哭着求我,娘,二姐把手指头切了,你管管我们吧……开始我以为是小伤,生她们的气,就没有搭理她,心想:谁让你们成天想着法儿地淘我?也让你们也长长记性……后来一看那么多血,我也吓坏了,赶紧拉着她找医生……还算来得及时,摁上去又长住了……”
    芙蓉提起子梦当年淘气的事儿来,子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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