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越拉越长的问号
审讯室在监狱的把头，两侧的墙上摆满了历朝历代沿袭下来的刑具，花样和种类繁多，瞧着让人心中发颤。
用钱德良的话说，每抓进来一个人，只要看到这些阴森而恐怖的刑具，再加上血腥的审讯，很多人不用多审，意志就跨了，心中藏匿的那点私货，都会一五一十的倒个干净。
审讯室中央，约莫半米高的火盆烧得正旺，临窗一边立着个两米来高的木十字架，十字架是用小腿粗细的圆木做成了，旁边一米左右，放着个盛满水的铁皮桶。进门的一面，摆着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沓信纸和一支钢笔。
十字架上，无名指粗细的铁链锁着位短发汉子。汉子的头低垂着，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一名赤膊的侦缉队员手拿皮鞭，狠劲地抽打喝问：“说不说？”还有两名侦缉队员站在旁边，冷冷地望着十字架上的汉子。
常三乐背着手、板着脸走进审讯室。
“队长……”三名赤膊的侦缉队员立即停下审讯，转身面对常三乐。
“你们继续……别管我。”常三乐不耐烦地望着十字架上的汉子，皱皱眉头：“还没招吗？”
“报告队长，没有。他娘的，是个硬骨头！”手拿皮鞭的侦缉队员恶狠狠地回答。
“哦……是吗……”常三乐冷冷一笑，抓起桌上的皮鞭，走到汉子跟前，伸出皮鞭，支起汉子的下颚看了看。汉子眼皮上翻，冷冷的瞅着他，就如瞅着一只苍蝇，目光厌恶，神色鄙夷。
“哼……有点血性……”常三乐冰冷的指着满屋子刑具：“皮鞭不行，就再换嘛。把这屋内的几十种刑具都试一遍，我就不信，他还真是铁打的！”说罢，转身慢慢走到桌旁，放下皮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板着脸望着十字架上的汉子。
几名赤膊的侦缉队员一看，明白常三乐已经对审讯产生了不满，互相看了看，狠狠地点点头。
高高壮壮的侦缉队员上前两步，阴狠地盯着十字架上的汉子：“兄弟，何必死抗着呢？军统的兄弟都把你丢下不管了，你……守着秘密对得起谁？命……可是自己的！”
“滚……狗汉奸……”汉子低嚎着，抬不起头，血水顺着嘴唇，滴成一溜直线，滴在了地上。
“辣椒水……”壮汉伸出右手，一把捏住汉子的下鄂，用劲往上一抬，汉子的嘴便张开了。
一名侦缉队员返身端了盆辣椒水，走到汉子跟前，高高举起，对准汉子张大的嘴，由上往下便浇了下来。
红红的辣椒水顺着短发汉子的嘴和鼻腔流了进去，汉子一边使劲摇头，一边呜呜地哼叫着，显得痛苦不堪。
审讯室里，水花四溅，赤膊的侦缉队员哈哈大笑。
常三乐跷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一盆辣椒水灌完，汉子不堪痛苦，剧烈的咳嗽让红红的辣椒水从口鼻呛了出来。仰面狂笑的小个子侦缉队员闪避不及，被呛了一脸。
小个子一脸不善，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嘴里骂了句“娘的！”转身拔出火盆里通红的烙铁，对准汉子右边的胸脯狠狠烙了下去，一边烙一边大声狞笑：“这叫内外夹击……我让你死抗……死抗……”
“啊……”短发汉子猛然起仰头，嗓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紧接着脖子一软，双眼一闭，头重重地垂下，昏迷了过去。
“娘的……真他娘的不经打！”小个子走上前，拨了拨汉子的头，转身恭敬地报告：“队长，又昏过去了！”
“弄醒他！接着来！”常三乐面色铁青。
接到情报，交通站撤离没有？昨夜的“捕鼠行动”，是否有同志被捕？蓝江端着茶杯，透过窗帘，死死地盯着监狱的大门，还有大门前来回晃动的两名警察。
望见常三乐捏着帽子从监狱出来，蓝江想了想，转身拎起暖壶，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门。没走几步，在走廊里迎面碰上了常三乐。
“哟……常队长，恭喜啊……”望见常山乐，蓝江远远地打起了招呼。
“蓝队长……”常三乐微微皱皱眉头，虚假的笑容随即爬上眼角：“蓝兄，有事儿？”
“哪里，兄弟没什么事儿干……这不，整天就剩下喝茶看报……”蓝江一边说，一边扬扬手中的暖壶。
“这种小事儿，蓝队长还亲自干？手下的弟兄们干什么去了？”常三乐语重心长：“蓝兄啊，不是我说您，手下的弟兄就不能这么惯，惯坏了早晚得骑在您头上，到那时……后悔就晚了。”一付关心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
“唉，常队长，你是不知道，现在的行动队，可不比以往了。”蓝江叹了口气，随意的四下看了看：“行动队可比不了您侦缉队啊……最近一丁点儿油水都没有，兄弟们都想着投靠您呢。我这个队长，谁要想干，让谁干去，我呀……巴不得早点让位。老哥我正想着上侦缉队替你打打下手，跑跑腿呢？”
往常三乐跟前凑了凑，蓝江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常队长……不会不要老哥我吧……”
“蓝兄哪里话？您……这不是拿兄弟我开涮吗？”常三乐嘴里打着哈哈：“您要来，兄弟给您跑跑腿还差不多……”
“哈哈哈，开玩笑的，常队长你别当真。当哥哥的怎么可能跟兄弟抢财呢？”蓝江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听说，昨晚又满载而归……常队长，你我兄弟，有好处可别忘了老哥……”
“哪里，哪里……”常三乐微微一惊，深深地看了一眼蓝江，脸上堆着笑容：“蓝兄说笑了，说笑了……”
常三乐能不惊吗？每端掉一个军统或共党的联络点，除了与案件有关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手下亲信顺手牵羊，悄悄地进了他的口袋。这事儿，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蓝江又是怎么知道的？
常三乐心中的“？”号再度拉长了许多。
“别紧张，别紧张……”蓝江随意地拍拍常三乐的肩膀：“老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好了，你先忙，我还得打水去！”扬扬手中的暖壶，大步向水房走去。
看来，只能从侧面打听，常三乐心里已经有了怀疑，说话谨慎了许多，蓝江暗暗计较。
“开玩笑？”望着蓝江离去的背影，常三乐皱着眉，在心底暗暗问自己：“会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宪兵司令部。
森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川少佐：“昨夜的行动，伤亡十六人？八嘎，这群老鼠，还真有点战斗力。平川君，你的，督导甘桑尽快审讯。我要挖掉所有的老鼠洞，让南京城的老鼠，无处躲藏！”
森木两眼收缩，阴森森地接着说：“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叫顺藤摸瓜……摸一个，杀一个……”一边说一边攥紧拳头。
“嘿！”平川少佐。
“还有，平川君。”森木大佐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近期，天皇特使将乘飞机莅临南京，与汪先生的代表会晤，商谈建立*****圈的事宜。你的，务必做好保卫工作，确保全晤如期举行。”
“嘿！属下定不负使命！”平川立正点头哈腰。
“嗯……去吧！”森木大佐挥挥手。
“嘿！”平川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