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疑内奸三乐隐瞒
“队长,昨夜,宪兵队和侦缉队、伪军,在全城展开了突袭行动,我们的四个交通站都遭到了破坏……”二黑停了停接着报告:“由于转移及时,人员……没有损失。”
“好!”李爽腾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情报真是太及时了,多亏咱们内线的同志!”
“军统那边如何?”杨闯淡淡的问。从杨家老宅回到交通站,杨闯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李爽的情报不会引起军统的重视,反倒会引来军统的猜忌。现在的联络站如果不是何明湘两年前亲自布下的,杨闯早就下令兄弟们转移了。如今看来,军统,也许会损失惨重。
“军统……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们早就通报他们,可硬是没有反应。”二黑看了一眼杨闯,接着说:“昨夜,军统七处联络点都遭到毁灭性打击,枪声响了整整一夜,可能……损失不少!”
“什么?”李爽的兴奋劲一下子全跑光了:“情报不是已经通报给他们了吗?怎么会这样?”李爽感到很无奈。她猜测,情报不但没有得到重视,甚至让军统产生了猜忌。可是,在如今这种复杂的斗争环境下,即或是猜忌,也应该有应变措施吧?小鬼子都已经占领大半个中国了,军统……还放不下反共防共那点事儿?
“看来……我是多管闲事儿了!”李爽苦笑摇头。
“呵呵,小爽,你呀……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杨闯微微一笑。
“你才驴肝肺呢!”李爽白了他一眼,转身坐在石桌前,看着二黑:“联系一下何队长吧,看看……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可是……”二黑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爽看着二黑,摇头叹息:“就当是再尽尽心吧!必竟……都是打小鬼子的队伍。”
“等等……还是我去吧……”杨闯站起来:“这个时候,你们的人去了,反而会更令他们难堪!”
“可是……你的伤?”李爽有些迟疑。
“没事儿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杨闯活动活动左臂,向李爽证明,可伤口处隐隐的疼痛,还是让他不经意地咧了一下嘴。可惜,没有被李爽看见。
“那好吧,我让二黑和王飞送你。”李爽。
“不需要了吧?”杨闯笑着说:“把我当孩子了?好歹我还当过国军的连长……我摸枪的时候,你还在读书呢!”
摸了摸李爽的头,杨闯又说:“再说了,这会儿,宪兵队和警察局恐怕是没心思搭理我了……”说完,昂首走出院门。
望着杨闯挺拔的背影,李爽不由痴了,脸上泛起红红的涟漪。多年少了,小闯哥多少年没摸过自己的头了。上一次……还是小闯哥去日本前吧?李爽陷入深深的回忆……
玄武湖畔。
“小爽,这么认真,是在装模作样吧?”杨闯摸摸李爽的头,轻轻坐在旁边,望着平静的玄武湖。
“小闯哥,你又摸我的头。”李爽生气地白了一眼:“人看书呢……”
“看书?得了吧。”杨闯捡起一块小石片,手一扬扔在湖面上,荡起长长一窜涟漪,哼哼一笑:“谁不知道你,真心看书,就不会出来了。”
“小闯哥,你真坏,尽欺负我。不理你了。”李爽羞红了脸,头埋进书里。
“哟,我们的小爽还不好意思了?”杨闯有意取笑:“不理我?那我走了。”说完,起身作势欲走。
“你敢!”一听杨闯要走,李爽赶紧抬起头,慌张地瞪着他。
“好好,不敢,行了吧?”杨闯举了白旗:“出来玩,看书多没意思?我教你扔石子吧?”说着,又一块小石片扔在水面,一长窜的涟漪飞向了远方,惊得几只野鸭拍翅乱窜。
“好啊,好啊!”李爽放下书,捡起一颗石子,学着杨闯的样子,使劲扔了出去。可惜,一个涟漪也没有,听得咚的一声,落进了水里。
李爽嘟着嘴,气鼓鼓地盯着湖面,想不明白同样是石头,为什么自己扔不起来。
看着李爽的样子,杨闯哈哈大笑……
沉走在大街上,杨闯发现,小鬼子和警察的便衣都撤了。
杨闯的判断没错,此时的宪兵司令部,还有警察局,已经忙开得不可开交。无论是小鬼子,还是甘兴民,已经没有心思搭理他这个满城通缉的要犯。
阴暗潮湿的监狱走廊,甘兴民饶有兴致地看着铁槛栏,还有满屋子垂头丧气的在押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局座,昨夜突袭,抓捕军统骨干十三人,打死顽固分子二十六人,还有十余人逃脱。”常三乐满脸兴奋。
“共党分子呢?”甘兴民面无表情。
“这……”常三乐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皱着眉看了眼常三乐:“你不会告诉我,一个都没有抓着吧?”
“局座英明……不知怎么搞的,共党分子好像事先得到消息似的,兄弟们在四个交通站都扑了空,一个共党分子也没抓着。”常三乐小心地望着甘兴民:“从现场看,他们撤离得非常从容……”
从昨夜行动至今,常三乐一直在纳闷,如此保密的行动,共党分子是如何得到消息的?难道他们未卜先知,还是宪兵队或是警察局里有内鬼?想到这里,常三乐不由得浑身一颤,扭头四下看了看,好像此刻内鬼正盯着他一样。
“怎么?怕了?”甘兴民淡淡地瞥了一眼常三乐:“还是怀疑局里有共党的卧底?”望着一尺见方窗口射进的阳光,甘兴民陷入了沉思。
难道警察局里真有共党的卧底?甘兴民忽然感到有根刺卡在喉咙,卡得他呼吸困难说话不便,牙缝里窜出嘶裂的话语:“这次行动,其他人……都不知道吧?”
“绝对不知道!”常三乐腰杆一挺,信誓旦旦:“属下都是按照局座的吩咐,出发前才分配的任务,就是有内鬼,也不可能来得及通知四个交通站的共党……”聪明的常三乐有意无意地在‘四个’两字上加重了语音。
猛然间,常三乐的脑子转过弯儿来,惊讶地望着甘兴民,小心地问:“局座的意思……局里有共党的眼线?”
“如你所说,没有内鬼,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呢?”甘兴民面色阴冷:“从一开始,这项任务只交给了你,难道……”
“局座,属下可不敢走漏半点消息。”望着甘兴民阴森的目光,常三乐两腿打颤,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局座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报答还来不及,哪里敢还有异心?请局座明鉴。”
甘兴民可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要是被盯上,准没好下场。
“我……没说是你。你……我还是信得过的。”甘兴民拍拍常三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好好想想,有什么人看见过或者打听过这事儿?”
“看见过……打听过……”常三乐陷入了回忆。
几天前,行动队蓝江队长走进资料室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在谭家菜馆……常山乐仔细回忆与蓝江谈话的内容,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起来了?”甘兴民面无表情。
“……没有……绝对没有!”常三乐先是迟疑地摇摇头,后是十分肯定地摇头保证。
打死常三乐也不相信,蓝江怎么可能是共党安插在警察局的卧底,此人爱占小便宜不说,每次抓捕共党和军统分子,都是冲在最前面,为此,曾几次遭到暗杀。
再说,怀疑蓝江,自己有证据吗?没有哇!就凭人到资料室转了一圈,就能说他是共党的卧底吗?不能啊!蓝江可是警察局的老人,还是钱局长最信任的人,没有证据可不敢乱说。狡猾的常三乐多了个心眼,心中暗暗拿定主意。
“没有?”甘兴民疑惑地说:“再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常三乐的脸,不漏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没有……绝对没有。”副职干得越久就越成了精,常三乐胸脯挺得老高,十分肯定地回答:“属下敢拿脑袋担保,绝对没有!”
“哦……那就奇怪了,难道……”甘兴民始终难以打消心中的疑虑,两眼望着窗外:“常队长,有没有可能……”他没有把话说完,便停住了。
“局座的意思是……宪兵司令部里出了问题?”常三乐很会揣摩甘兴民的语意,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
甘兴民没有回答,静静地望着阳光照射下的窗口,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好一阵子,才转过身:“常队长,刚才的话千万不能乱讲。你去吧,告诉兄弟们,抓紧时间审讯,尽快拿到皇军想要的东西!另外,昨夜死伤的弟兄,好好抚恤……”
“是!”常三乐挺胸抬头,暗自舒了口气。
“还有,审讯的事,由侦缉队全权负责。没我的命令,其他人……一律不得插手。再有消息泄露,拿你是问!”甘兴民淡淡摞下一句话,背着手走了。
直到甘兴民走出监狱大门,常三乐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常三乐并不知道,就他那一点点的私心,让行动队长蓝江躲过了一劫。如果让甘兴民知道,蓝江进过资料屋,并且陪着常三乐在谭家菜饭馆喝过酒,凭借其灵敏的嗅觉,生性多疑的性格,蓝江不死也会脱成皮,甚至极有可能给潜伏在南京的地下组织带来毁灭性灾难。当然,凭甘兴民的心狠手辣,常三乐也不会有好下场。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冷冷地瞥了眼两边的监牢,常三乐转身向审讯室走去。监牢里关押着数十名待审的要犯,这些人里边,有小偷,有刺客,有混混,有商人,有老板,也有重点关照的军统骨干和地下党,甚至还有一些人是不明不白被抓进来的。总之,这些人里边,什么样的人都有。
听着嘈杂的叫喊声,痛苦的呻吟声,看着衣衫褴缕,血迹斑斑,瑟瑟发抖的犯人,常三乐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吵什么吵?再吵老子找几颗针把嘴都给你们缝上!他娘的……怎么会有内奸呢?到底是谁?难道真的会是他……”嘴里嘀咕着向审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