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到第三张驱阴符时,符不再起作用,吕烟翠昏死了过去。
拓跋绍雪直起腰,转过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季山泉问道:“这样就行了吧?”
看到拓跋绍雪的左眼珠红了一片,季山泉立时变了脸。
拓跋绍雪见他满面愠色,知道他动了肝火,连忙说道:“道兄,不怪别人,是我自己笨。”
季山泉还未答话,一旁的丫鬟小纹便抢着说道:“季道长,我家小姐昏死过去了……”
“吵嚷什么!”季山泉瞪了她一眼,吓得小纹一哆嗦。
季山泉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冷淡地说道:“你家小姐没事,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吃些补品就好了。”
小纹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拓跋绍雪轻声说道:“快回去吧,早点儿休息。”
季山泉沉着脸转身下楼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金水的两个丫鬟相继被冻醒。
涓儿裹着被子轻声说道:“这都入夏了,怎么冷成这样儿啊。”
溪儿用手帕捂着打了个喷嚏,应道:“是啊。”
魏金水坐起来说道:“要是觉得冷,就到别屋去睡吧。”
“爷怎么醒得这么早?”涓儿连忙下了地,披上衣服点了灯,端着过来,看到魏金水的脸色,猛然怔住,半晌才问道:“爷,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魏金水抬起手摸了一下脸,说道:“我也不知道。”
溪儿也披着衣服下了地,沏了杯热茶端过来,伸手摸了摸魏金水的脸,惊道:“爷!你的脸这么凉,你不冷吗?”
魏金水接过茶喝了一口,答道:“我不冷。”
说完将茶递还给溪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不行。”涓儿将灯放在桌上,按住他说道:“得请个大夫来瞧瞧。”
魏金水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身上凉,可我又不觉得冷,瞧哪门子大夫啊。”
小金子在外面叫门道:“爷,老爷叫你过去回话。”
两个丫鬟赶紧给魏金水穿衣套鞋,涓儿嘱咐道:“爷,可千万仔细着回话。”
“嗯。”魏金水点头答应。
都尉魏扩坐在书房里,沉着脸等着魏金水。门外有人说道:“老爷,二少爷来了。”
魏扩说道:“让他进来。”
门推开,魏金水走进来。
“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魏扩猛然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灯火一阵乱晃。
魏金水看着魏扩,双眼闪了下绿光。魏扩突然就魇住了,笔直的坐着,呆呆地看着前方。
魏金水走到魏扩身边,俯下身轻声说道:“我该娶亲了。”
魏扩缓缓点头。
魏金水又轻声说道:“我要娶东城吕家的千金,吕烟翠。”
魏扩再次缓缓点头。
魏金水再一次轻声说道:“今天就去找媒婆,上门提亲,旬日之内,我要把人娶回来。”
魏扩木然说道:“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
魏金水轻声说道:“就说我病了,娶亲是为了给我冲喜。”
“好。”魏扩缓缓点头答应。
出了书房,魏金水往前院儿走。小金子追着问道:“爷,这一大早的,你要去哪儿啊?”
魏金水答道:“我要去办点儿事儿,你别跟着我。”
“那哪儿成啊?”小金子说道:“小的不跟着爷,回头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掀了小的的皮呀!”
魏金水站住脚,侧目看着他说道:“跟着我也行,只是……你别后悔。”
小金子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瞧爷说的,小的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哪有什么后悔一说。”
“好。”魏金水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出了府门,一路往南走,小金子摩挲着双臂嘟囔道:“怎么这么冷,难不成是要下雪吗。”
南城靠城墙边,有一座破落的小院子。魏金水来到院门前,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小金子跟在后面问道:“爷,到这儿来干什么?”
魏金水倏然转身,吓了小金子一跳!
魏金水阴沉地说道:“你的话太多了,把嘴闭严,否则你就再也别想说话了。”
小金子心里一慌,二少爷的眼神前所未见,看得人心里哆嗦,后背发凉。
小金子僵硬地点了点头。
魏金水转回身走到破屋门前,抬起手敲了两下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看了魏金水一眼,说道:“进来吧。”
跟着老头儿进了屋,小金子左右看了看,这间屋子不大,而且没有隔间,东头是炕,西头是灶,除此之外,什么家什都没有,不过,炕中躺着个人,光着身子,身上画满了乱七八遭的花纹。
魏金水站在门口,并不往里面走,看着炕上的人问道:“弄好了吗?”
老头颤颤微微地往炕边走,头也不回地答道:“哪有那么快,昨天夜里才弄来。”
魏金水冷冷地说道:“午时前必须要弄好。”
老头儿走到了炕边,拿起笔接着在那个人身上画。
魏金水重复道:“午时前必须要弄好。”
“为什么?”老头儿没有回头,慢悠悠地说道:“你还想去招惹那个道士?你图什么呀?”
魏金水淡淡地答道:“不图什么,就是想让他知道,有些事,即使他道法再高,也无能为力。”
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
季山泉一早便到了西城,查探到都尉府的阴气极重。但是都尉府守卫森严,季山泉不想打草惊蛇,便先回了吕府。
到了忘尘子的屋里,将情况告诉忘尘子。
忘尘子抿着嘴琢磨了半天才说道:“这事儿麻烦了……你打算怎么办?潜进都尉府去?”
季山泉摇头,说道:“它不怕都尉府的官煞,那么它恐怕是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老鬼。它一直都是在借身,而不是附身。没准儿这个时候,都尉府的人都被它控制了,我要是潜进去,他就会用活人来对付我,到时候我就难办了。”
忘尘子皱眉道:“那位书生大人也真是……既然知道有鬼逃了出来,他为什么不抓?非得让咱们去抓。”
“是让我去抓。”季山泉苦笑了一下,说道:“地府的道理,谁能说得清?咱们又不是地府的人。书生大人让我去抓,估计也是另一种惩处吧?”
忘尘子愤然道:“扣了半数的功德还不够?”
季山泉一笑,答道:“我也没积多少功德,估计是不够吧。”
忘尘子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怎么处置这事儿?”
季山泉摇了摇头,说道:“我得好好儿想想,晚上我再去探探,看它到底借了谁的身。”
忘尘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吕老爷摆了宴席,将季山泉三人请到了厅房。先向拓跋绍雪敬酒道:“绍雪姑娘,为救小女,令姑娘受伤,吕某感激不尽。”
拓跋绍雪答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贫道不会饮酒,恕贫道不恭了。”
吕老爷连忙应道:“姑娘随意。”
随后举杯一饮而尽,复又倒满酒,向季山泉举杯道:“季道长……”
“吕老爷。”季山泉摆了摆手,打断他,说道:“贫道没做什么事,吕老爷不必如此。刚巧贫道有话对吕老爷说,贫道已经找到那只鬼,它又借了别人的身,令千金应该没事了,只要调理些时日,自然就会恢复如初,我们也该告辞了。”
“唉……”吕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将酒盅放在桌上。
季山泉说道:“吕老爷若是有话,但请明言。”
“唉!”吕老爷又叹一声,摇头道:“这事却与三位道长无关了。午后都尉府来提亲,说是要为二少爷冲喜……想我吕某虽是一介商贾,可也是大富之家,家中唯有一独女,竟然……竟然说要用我的女儿冲喜!这个姓魏的,欺人太甚!”
季山泉皱起了眉头,与忘尘子对视一眼,而后问吕老爷:“那吕老爷怎么回话?”
吕老爷愤然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姓魏的虽然领兵,可也不能无法无天!”
说完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后又重重一叹,说道:“可他毕竟是官呐……道长,旁的人我也信不过,我想托你们将翠儿带走,走得越远越好,到别的州府去安置,我留下来与那姓魏的理论!”
拓跋绍雪看了季山泉一眼,没有说话。
季山泉心里已经有了数儿,看来那只鬼是借了二少爷的身,可为什么要娶吕烟翠呢?那只鬼到底与吕家有什么纠葛?
季山泉说道:“吕老爷,听你这话的意思,魏家是仗势欺人,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吕老爷沉着脸又倒满酒,举杯饮尽,将酒盅重重地顿在桌面上,说道:“我绝不答应!莫说那个魏二少行止不端,就算是个好人家,我也不能让我的女儿去给他冲喜!”
季山泉垂着眼帘想了想,问道:“他们打算何时来迎亲?”
吕老爷看着季山泉答道:“十天之内。”
季山泉静默了片刻,说道:“吕老爷,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不过既然有了提亲这回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清楚。据我查探,那只鬼去了都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