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府!”吕老爷愕然一惊,而后轰然起身道:“难道是那只鬼要我女儿?道长!道长你得救我女儿呀!”
说着退了两步,向着季山泉跪下。
季山泉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说道:“吕老爷,不必如此,贫道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与你商量个对策。”
吕老爷攥着季山泉的手,苦着脸说道:“什么对策都行,就是不能让我女儿嫁过去。”
季山泉扶着吕老爷坐下,说道:“吕老爷,你先不要着急,我今天晚上就去都尉府探探情况。”
拓跋绍雪说道:“道兄,我跟你去。”
季山泉问道:“你鬼眼开了吗?”
拓跋绍雪抿了嘴,想了想答道:“不知道啊。”
季山泉向空处一指,问道:“那是什么?”
拓跋绍雪转头看去,说道:“一只鬼。”
吕老爷一哆嗦,季山泉失笑道:“还学会扯谎了,那里什么都没有。”
拓跋绍雪唬了脸,嗔道:“没有你往那里指?”
忘尘子笑道:“行了,还是我陪山泉去吧。绍雪,其实那里刚才有一只过路的鬼,你的鬼眼没开。”
拓跋绍雪轻轻咬住了嘴唇,季山泉实中有虚,虚中带实的试探,轻易就把她给揭穿了。
忘尘子说道:“以后跟山泉说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斗心眼儿你可斗不过他。”
“哼。”拓跋绍雪瞪了季山泉一眼。
天交初更,季山泉与忘尘子出了吕府,一路避着人向西城而来。
到了都尉府左近,两人伏在暗处,忘尘子轻声问道:“要不要我跟你进去?”
“不用。”季山泉摇了摇头,忘尘子的武功虽说还可以,但毕竟差点儿意思,那只鬼要是有所准备,恐怕忘尘子就会成为累赘。
季山泉说道:“你在外面守着,如果那只鬼要是跑出来……”
季山泉顿住,琢磨这话怎么说合适,因为忘尘子的道法也一般,如果那只鬼真有几百年的道行,恐怕忘尘子扛不住。
忘尘子接口说道:“我只盯着它的去向,不去招惹它。”
季山泉一笑,点了下头,隐在暗影里,向阴气盘旋的后宅院墙摸去。
翻过院墙,季山泉顺着阴气潜行到偏院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季山泉一闪身隐到暗影里。
涓儿和溪儿走了过来,溪儿轻声说道:“这也真是怪了,只有咱们爷的屋里冷得瘆人,外面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你说咱们爷是不是中邪了?”
涓儿轻声斥道:“胡吣什么,让人听了去告诉老爷,瞧不揭了你的皮。”
将要进院儿门,溪儿拉住涓儿,轻声说道:“涓姐,说起老爷,你觉不觉得老爷今天有些奇怪?”
涓儿静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是有点儿奇怪,好好的突然间要给咱们爷娶亲,娶就娶吧,还这么急。十天之内就要娶回来不说,还特意把咱们叫过去,让咱们不要再给咱们爷陪房了。”
溪儿轻声说道:“不陪房也好,昨天夜里差点儿冻死我。”
涓儿使劲拧了溪儿一把,斥道:“没良心的小蹄子,咱们爷虽然风|流了些,可对咱们一向很好,如今刚有点儿事儿,你就想躲?等着我告诉爷,把你撵出去!”
溪儿带着哭腔儿说道:“好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要不跟老爷说一声,请三清观的道士来给咱们爷瞧瞧吧。”
涓儿叹了一声,轻声说道:“没用的,咱们老爷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你要是去说,没准儿平白挨一顿板子。”
溪儿说道:“那……那请老爷来咱们爷屋里坐坐。”
涓儿斥道:“怎么跟老爷说呀?你说还是我说?还是让咱们爷去说?老爷为啥要到咱们爷屋里坐坐?行了,别嚼舌头了,多穿点儿就是了。”
溪儿叹了一声,跟着涓儿进了院儿。
季山泉听得真切,结合吕老爷所说的情况,可以推断出那只鬼借了二少爷的身,又控制了都尉。可它为什么一定要娶吕家小姐呢?这只鬼应该知道季山泉他们还在吕府吧?难道是在向季山泉挑衅吗?还有,先得招来二少爷的命魂。
这只鬼的阴气太重,一旦借身,阴毒就会侵蚀肉身,如果没有二少爷的命魂,就不能把这只鬼从肉身里打出去,否则用不了一个时辰,肉身就会腐烂。
再有,刚才两个丫鬟说了,都尉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即使找回二少爷的命魂,并且送回到肉身里,如果都尉不让医治,那二少爷还是得死,而且会死得分外痛苦惨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得找到二少爷的魂魄,然后再说别的。虽然吕老爷那里有魏家二少爷的生辰八字,但季山泉怕有诈,所以还是打算弄到一样二少爷常用的东西。
可二少爷在屋里,他常用的东西也应该在屋里,季山泉又不能闯进去,非但不能闯进去,甚至都不能靠得太近,以免自己身上的气息被那只鬼察觉到。
季山泉隐在暗影里,一边琢磨一边等待时机,想着要是那两个丫鬟出来洗个茶杯,或者换个床单什么的就好了。
然而,直等到黑了灯,那两个丫鬟也没有再出来过。
季山泉想了想,又向正院儿摸去。
透过窗缝,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估计这人就是都尉。季山泉折了根细树枝,挑开门闩摸进屋去,先点了都尉的昏睡穴,然后扒开眼睛看了看,确定都尉被鬼术迷了心志。
季山泉撕了都尉一条衣襟,因为要想拿到二少爷的东西,今晚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回去找吕老爷要二少爷的生辰八字,配上都尉的这条衣襟试试,兴许能招来二少爷的魂。
离开都尉府,叫上忘尘子,两人原路返回。
吕老爷还没有睡,等在厅房,见季山泉和忘尘子回来,连忙迎出来问道:“季道长,查探得如何?”
季山泉答道:“就是魏家二少爷被借了身。吕老爷,你把魏家二少爷的生辰八字给我。”
吕老爷应道:“好,两位道长请里边坐,我去去就来。”
不大会儿工夫,吕老爷拿来了生辰八字。
季山泉招了一次魂,但只来了一阵阴风,却没有见到阴魂。
季山泉微微皱眉,说道:“魏家二少爷的魂被困住了。”
吕老爷问道:“那怎么办啊?”
忘尘子说道:“吕老爷,办法得慢慢想。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们会处置好的。”
吕老爷尴尬地笑了一下,拱手说道:“那就不打扰两位道长了。”
吕老爷走后,忘尘子低声问道:“确定是被困住了?不是被打散了?又或者,这生辰八字会不会有问题?”
季山泉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得找来魏家二少爷常用的东西。”
转过天一大早,魏金水又是早早地起来,却没有惊动两个丫鬟。走到两个丫鬟的床边看了看,见她们穿着夹袄裹着棉被,魏金水轻叹了一声,走出门外。
本以为季山泉会来,结果一夜都没什么动静,难道季山泉已经离开了?或者,季山泉来过,而他并不知道?
魏金水打了水,站在院中洗漱。听到动静的小金子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出来,说道:“爷,你跟变了个人似的,晚上也不出去了,还起这么早。”
魏金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金子连忙闭上嘴,回屋拿了盆,也打了水洗漱。
洗漱之后,魏金水说道:“我出去了,你不用跟着我。”
小金子刚一张嘴,魏金水又接着说道:“你放心吧,老爷不会怪罪你的。”
小金子不敢再说话,因为总觉得二少爷有些奇怪。
魏金水走出大门,看到一匹马驰了过来,马上的人五大三粗,一脸的络腮胡子,到近前勒住马,用马鞭指着魏金水斥道:“臭小子!这个时辰了才回来?我看你就是个吃闲饭的,早晚得把你自己作死!”
魏金水看着那人,眨了下眼睛。
此人是魏家长子,魏栋,早早的便在军中当差,见魏金水这副德行,魏栋心头火起,斥道:“混账东西!见了大哥也不吭一声,找打呢吧?”
说着一马鞭抽了过来。
魏金水一抬手攥住马鞭,向旁边一带,将魏栋直接从马上带得摔了下去。
值门的官兵连忙上去扶起魏栋,与魏栋一起满脸震惊地看着魏金水。
魏金水淡淡地说道:“大哥,我有事,先走了。”
魏栋瞪着眼珠子看着魏金水远去,半晌才嚷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是不是中邪了!”
站在很远处房顶上的季山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琢磨,虽然说都尉不信鬼神之说,但这位大少爷似乎相信,可以从这位大少爷处下手。不过还是得先跟着魏金水,看这只鬼到底想干什么。
跟到南城,远远地看到魏金水进了一个小院子,季山泉转脸对拓跋绍雪说道:“绍雪,看看里面的情况。”
拓跋绍雪开了慧眼,盯着看了一会儿,说道:“太远了,看不清楚,只看到三个人,两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好像上了岁数,背有些驼。躺着的那人……身上好像是画了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