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谁人敢惹。之前还以为皇帝和太子能得胜,所以个个都是两边讨好,一个都不敢得罪。如今,皇帝和太子都莫名死去了,谢太傅有这么大威力,又有谁会有这个能力,再和谢太傅为敌呢?
只有太子党派的几个人,赫然站在了右边。
“不服圣旨,就是违逆,拉出去斩首示众。”谢太傅一声令下,呼喊声想起,刚才站在右边的几个人,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温热的血喷洒出来。
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反抗了。
谁做皇帝,他们都依旧是臣子罢了。
穆风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吭声半句。
知府宅里,雨落芭蕉梧桐绿。
知府大人和杨康,杨端午,倪重阳聚一起,紧急商量。
皇上驾崩,太子暴毙,十皇子继承大统的事,他们都听说了。知府大人自然是听穆风说的,穆风很严肃的召他来,讲了早朝时候看到的事。而倪重阳和杨端午,都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听街头百姓们议论的。
朝廷发生这么大的事,百姓们不可能不知道的。虽然大家都料到谢家和皇上必定有一战,可是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却是很少见的。
再说了,这个结局也让人吃惊。
最后做皇帝的,竟然是平时谁都不注意,甚至和谢家也有点过节的十皇子。
“十皇子最好控制,谢太傅不会想不到,只是满朝文武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经历人间沧桑的杨康说道。
倪重阳说:“那谢家不是要真正成为摄政王了?以后这个江山,就不是姓朱,而是姓谢了。”
“想必也是迟早的事吧。”杨康叹了口气,想起了先帝,“先帝被他的弟弟所害,如今这个皇帝又被他的太傅所害,而北国日益强盛,只怕大铭朝也是岌岌可危了。改朝换代,也很有可能。”
知府大人重重捶打着膝盖:“不,不可以。天下就是姓朱的,我们都是深受先帝隆恩的,我只认朱家天下。若是谢家人敢取而代之,我一定第一个起来反他。”
“谢家的人不会这样快就取代朱姓天下的。如果他会,他就不会挑出一个皇子,来做个傀儡皇帝。谢家时代经商,重点是在经济,并没有士大夫的人脉。谢太傅又是何等谨慎的人,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杨康分析道,“所以,接下来,十皇子还会统治一阵子,谢太傅在这个期间,为了取得民心,争取士大夫的笼络,恐怕还会做一些好事。这对于百姓而言,也是好的。”
正
众人都点头,倪重阳敬佩的作揖说道:“岳父大人胸襟宽广,以百姓为重,小婿佩服。”
杨康笑道:“京城的事,不是我们可以管的,我现在就是想马上回清河县。重阳,端午,你们收拾一下,还有端午,你也和你的公公婆婆一起,大家都回家看看。”
知府大人说:“你们都走了,府上又只有我孤单一人了。”
这时,冥截离走了进来。
“杨康,你答应我的事呢?不会忘了吗?”冥截离说,“你把我甩在这里一天一夜了,也没个答复,就想要走吗?”
杨端午见了,生气的说:“冥截离,你过去对我们做了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那个抓我要杀我的黑衣人,是不是就是你?你如今还理直气壮做什么?”
冥截离面对端午,总是抬不起头来,因为他欠端午的太多了。
当初,是他抓走她,差点毁了她清誉,可是她却对他和他的父亲那么好,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拿来给他们,还经常到他家里做饭给他爹爹吃,看到他爹爹衣服破了,主动去缝缝补补的。
所以,他曾在心里发过誓,他谁都可以杀,只有杨端午,他不可以。
见冥截离哑口无言,低垂着头,杨康摆摆头,对杨端午说:“端午,他没别的意思,是爹爹答应过他,要帮他救出谢文晋夫妇。”
杨端午一怔:“谢文晋夫妇这么坏,就算是被斩也是死有余辜,为何我们还要救出他们呢?”
“对,并且如今,谢策派人霸占了谢文晋的基业,只怕两个谢家已经结了仇,就算是谢策,也是不打算放出谢文晋的。”知府大人提醒说,“杨康贤弟,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宅心仁厚,可是,这个谢文晋真的不是好人,他也参与了你们杨家一百多口人的血海深仇的。这样的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冥截离反驳道:“也许在你们眼里,谢文晋夫妇一无是处,甚至你们会说,他们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可在我的心里,他们始终都是救命恩人。”
是啊,同样一个人,在不同人的眼中,地位,价值,都是不一样的。
杨端午冷笑道:“要救出谢文晋不是不可以,可是,冥截离,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冥截离一怔。
杨康说:“端午,好闺女,这是爹爹之前就答应他的。”
“爹爹,这个条件,对他也是有好处的。”杨端午拉拉杨康的衣袖,杨康于是静静的听端午讲话。
杨康还不知道杨端午有多么厉害呢。
“只要你答应今后,不再帮谢文晋夫妇做坏事,不再作杀手,我就答应帮你救出谢文晋夫妇。”杨端午正色说道,“冥截离,如果你真心想要救你的恩人,那么,你就改变你自己。”
冥截离一怔,“可是,我不做杀手,那我靠什么吃饭?我可不像你们,有地可以种,有天租可以收。”
“如果你真的要改邪归正,你这么年轻,不怕没有饭吃。”杨康说。
冥截离迟疑着,杨端午说:“爹爹,我们走吧,既然他还要考虑考虑,那谢文晋夫妇的死活,可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俄,别,我答应。”冥截离都答应了。
杨康笑着看着杨端午,他的这个三闺女可不简单呢,聪明着呢。
“我答应了,可是,你怎么救谢文晋夫妇呢?”冥截离问。
杨端午说:“你急什么,我还要看看你表现。皇上都改朝换代了,朝廷的事都顾不及,谁那么有空去管你谢文晋夫妇的事呀。你放心好了。”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冥截离听了稍微安静了些。
“等我们回家团聚了,自然会帮你办好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在知府大人宅子里,让知府大人看你表现吧。等我们回来,如果知府大人说你过关了,我才会去救谢文晋夫妇。”杨端午说的有条有理的,杨康看向知府大人,端午都这样说了,知府大人也只好背这个债了。
话说,要在自己宅子里,留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采花大盗,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路上,杨康和倪鹏,何湘捷也认识了,三个人聊着各自的家常,倒是都很聊的来。
“我们家重阳啊,什么话都不会讲,呆头呆脑的,你可别介意啊。”何湘捷说。
杨康说:“哪里哪里,重阳真的很好,和我的端午正是天佐之合。”
大坟脚村里的孩子一个个如兔子般活蹦乱跳,这村里热,他们竟然为了避暑,全跑到山里去了。
这山里确实比山下凉快,阵阵山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厚厚的树叶下,常常冒出一片潮湿的地,那是山水在滋润。
沟渠里,清甜的泉水无私的给干渴的大地解渴,换来的,是山里红绿的花儿和各种果子。
各种禽鸟似乎也很享受在树林间的清凉,悦耳的歌声此起彼伏。
杨康下车的时候,李延的马车已经等在城门口了,李延也是刚收到杨端午的书信,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谢灵,就先派人去通知了杨宗闰,然后和杨二丫商量。杨二丫自然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己。
倒是李延安慰她:“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要学会坚强,再说了,可以和父亲重逢,这是多大的福气,我先去接应岳父,你想办法在岳父到家之前,告诉娘亲。不然我怕她忽然见到岳父大人,接受不了一时。”
杨二丫点点头:“是这个理。你放心,我会坚强的。你要平安把我爹爹接回来。”
“放心好了。”李延说。
“爹爹经历了这么多苦,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回家了,我实在是好怕这是个梦,不是真的。”
李延笑道:“放心,这是真的,不是梦境。”
“恭迎岳父大人。”李延亲自把杨康接到马车之内,在车厢里就对着杨康跪下。
倪重阳说:“岳父,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姐夫。”
杨康扶起李延,看着李延成熟稳重的脸,很是满意,这男子虽然年纪大了点,倒是配娇生惯养的二丫最最合适的。“贤婿快请起。”
李延起身,非常恭敬的说:“本来是应该远远恭迎,可是生怕走漏风声,所以只能在马车之内行礼,还望岳父见谅。”
杨康笑道:“有心就好,不必客气。”
然后车子启动,杨康问起二丫的一些事,李延一一回答。听说已经有一个外孙和一个外孙女,杨康非常高兴。
看看倪重阳和李延,杨康想,倪重阳温和儒雅,精通医术,为人老实,李延为人成熟懂礼,深喑生意,在社会上多有门路,这两个女婿各有千秋,可都是佳婿。
而老实的倪重阳正好搭配聪明的杨端午,腹黑的李延互补单纯的杨二丫,这两个女儿的终生,只怕不必他操心了。杨康于是更加欣慰了,也对谢灵更加思念。
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谢灵不但把孩子们都拉扯大,教养的这样好,还配了如此佳婿,为儿女们谋了如此佳缘,这都是因为,他有一个贤妻。
到李延府上,杨二丫带着两个孩子已经站在门口了,见到杨康的时候,二丫简直是要哭了,幸好被李延扶了进去,在她耳边说道,“小心被人看到。”
杨康进了屋内,杨二丫跪在杨康怀里,不断的叫爹爹。
两个孩子也跪下来,奶声奶气的叫着外祖父。
杨家说:“都这么乖,此行太急促了,却不曾备下什么见面礼。”
杨端午说:“倒是不急,等明天都在了,来个正式的见面礼更好。”杨康点头称是。
杨二丫哭着说:“能看到爹爹平安回来就好,知道爹爹是个不拘小节的汉子,哪里敢要爹爹准备见面礼。”
杨康摇摇头,认真的说::“不然,这个我同意端午的意见,这见面礼是不能省的,这是心意问题,不然岂不是让孙子辈的都笑话了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杨康看看俊秀美丽的端午,再看看柔弱清纯的二丫,发现这两个女孩儿也被谢灵养的各有千秋。端午比较大气,而二丫则稍微儿女情长了些。
可是不管性格如何差别,两个女孩儿都非常团结。看的出来,一家人非常的和睦,就连两个女婿也是很要好。
“真的是他?”忽然,一声熟悉的叫唤,灌进耳朵里去。
杨康回头。
门帘掀起,一个俊俏少年扶着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那眼角眉稍的温柔,好像一阵春风,直吹进心房。
杨康觉得他的心都要软成湖水了。
是,谢灵来了!
“阿灵!”什么都不必说,他认出了她。
他曾经说过,哪怕她化成灰,他都认的出来。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模样可人的漂亮小姐,而是鬓角都带出几根白头发,而他,依旧一眼就望出了他!
就那么一眼!
她也是。
他的轮廓,他的脸,曾在她的心里一直悬挂,午夜梦醒,看到的都是他,她曾经以为,只有在她百年之后,才可以见到他了。
可是,苍天有眼,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回来了!
“阿康!”她冲了过去,好像当初的那个投入他怀抱的女孩子。
他伸出手臂。
二人抱在了一起。
就好像当初的年少时那样,热烈的相拥。他伸出手臂。
他伸出手臂。
他伸出手臂。
二人抱在了一起。
就好像当初的年少时那样,热烈的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