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娘那些人为了劫走四皇子,只干掉了一些侍卫,然后用**和迷香将女眷们都放倒好方便行动,所以昨晚女眷们只是感觉睡得沉了些,并无人丧命。
现在五皇子已经被带走,薛行衣也回来主持大局了,云泽园便安全了。
贺林晚去看过卫氏,见卫氏没事就找借口将小虎子带走了。
贺林晚无情地将死要面子的少年镇压了,不顾他的挣扎强制脱了他的上衣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好在除了四肢,腹部和后颈处有些外伤和淤青之外并无伤到经脉肺腑。小虎子能吃能睡,被养得身体健壮,这点伤势养养就会好了。
贺林晚给他上药的时候一开始故意用了些力气,小虎子疼得直打颤也还是咬紧牙关忍着,见他如此贺林晚反倒是心疼起来不忍下重手了。
“贺寅,你知道自己今日********吗?”等小虎子自己穿好了衣服,贺林晚淡声问道。
贺寅这个大名是小虎子来到东临之后要进学读书了,贺光烈临时给他取的。贺光烈这个当父亲的偷懒,就着小虎子这个小名直接给他取了贺寅这个大名。不过大家平日里小虎子叫习惯了,很少会喊他这个大名,
贺寅看了贺林晚一眼,撇过了头,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一下一下地偷偷瞟贺林晚。
贺林晚见他这别扭的模样就想笑,却忍住了笑意继续教训道:“你错在自己找死不算,还拖累了别人!”
贺寅一听这话身体一僵。
“你想想,今日这件事若是发生在战场上,你的同袍原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退敌,偏偏关键时刻你横插一脚,却因本事不济控制不住场面导致别人原本的努力功亏一篑,让整个队伍都陷入了困境,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小虎子的头慢慢耷拉了下来。
贺林晚放缓了语气道:“勇敢和鲁莽的区别是,前者因知己知彼所以量力而行以致一往无前,后者则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只因无知者无畏。”
小虎子委屈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贺林晚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错了吗?”
小虎子抿着嘴角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整个人看起来都蔫蔫儿的。
贺林晚看着他笑道:“批评说完了,现在该轮到表扬了。”
小虎子抬头闻言愣愣地看着贺林晚。
“你被飞四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外面蹲了至少一刻钟了吧?你武功不如飞四,却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久,这是极其难得的本事,就算是斥候营那位传说中能孤身潜入大骥皇庭全身而退的年轻斥候张鹰见了你也得夸你一句后生可畏!何况你还能在十六娘的鞭子下走十招才落败。你别小看这十招。你学武仅仅四年,今年不过九岁,十六娘练武至少十五年,每日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样的亡命之徒一般的成年兵丁也未必能在她手里走十招!”
听着贺林晚的话,小虎子眼睛越来越亮,背也越挺越直。
贺林晚倾身抱住了小虎子,温声道:“何况你还有一颗努力想要保护母亲和姐姐的真心,这才是最宝贵的。”
小虎子被这么一抱脸刷地红了,他看看屋顶看看地面又看看旁边的桌子,就是不好意思看贺林晚,但是他的眼睛里愉悦的神采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贺林晚最后道:“姐姐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有一颗想要保护家人的心还不够,你还需要有与你的心意相匹配的本事和智慧。”
这回小虎子看着贺林晚认真地点了点头。
贺林晚又是一笑:“那么从明日开始,下午读书的时间增加一个时辰你有没有意见?”
小虎子仰首挺胸,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贺林晚这才满意地点头:“很好,昨晚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吧。”
小虎子脚步生风地走了。
目送着小虎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贺林晚才吁出一口气喃喃道:“现在的小孩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教!想让他少犯点蠢多读点书真不容易。”
教育完了小虎子之后,贺林晚也回去休息了一会儿,昨晚一夜没睡,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住,至于外头形势如何五皇子是死是活都不是她能操心的。
贺林晚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五皇子被掳走的消息终究还是没有瞒住,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蓬莱城,贺林晚听卫氏说即墨营,文登营和登州营三营的人都赶来了云泽园,被派去找李毓未果的贺光烈也来了,现在正与薛行衣他们商量救回五皇子的对策。
之前薛行衣赶去北面山壁的时候那些人早已经带着五皇子撤离了个干净,很显然那一条路是能从水路出城的,所以就算是立即封城也来不及了。
薛行衣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是这个时候三营的人却都愿意听从他的调度去找人。这倒不是因为薛行衣的威望高到了令大家信服的地步,而是这个时候大家急需一个能承担主要罪责的冤大头。别看三大营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关键时刻该有的心眼也都没少有。
最后三大营的人都被打发出去分头找人,贺光烈在离开之前还特意抽空来看了看妻子儿女,见他们都没事才放下心。
贺光烈临走之前,贺林晚特意小声叮嘱了他一句:“父亲,你要时刻记住一点,你现在是五皇子一派的人。”
贺光烈皱眉看了贺林晚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走了。
杏林巷那边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五皇子又在云泽园里失了踪,贺林晚她们这些女眷不适合再留在园子里,所以三大营的人离开之后,借住一宿的女眷们也都纷纷打道回府。
贺家离着杏林巷远,所以这次走水基本上没有被波及到,倒是与杏林巷相邻的那条街被烧掉了一半,住在那一带的官员只有临时另寻住处。
贺家住的这条街叫玉河街,街上原本还有几座宅子空置,现在杏林巷被烧,不少人急着找房子,一夜之间这几座宅子的价格跟着水涨船高翻了三番不止,一些只靠着俸禄养家糊口的小官员租都租不起,只能寻那离着衙门远的地方住下。
那边带走五皇子的那一群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三营的人找了两日都没有找到人。
直到第三日有人往蓬莱县县衙前射了一只箭,箭上绑了一封信,写信之人自称是平家寨大当家,现在五皇子正在他们的寨子中做客,五皇子对他们的待客之道十分满意,因此许诺封他们的大当家为平洲王,并答应将登州整个儿划给他们当封地,以后登州地区的所有税收都不用上缴朝廷,除此之外平家寨大当家还为自己的义子求娶皇帝的女儿淳阳公主。
收到信之后,整个登州城一片哗然。
一个匪类竟然妄想朝廷封王,还想用登州当封地,更离谱的是居然想要跟当今皇帝做亲家,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朝廷不可能答应这些荒谬的条件,但是因为五皇子还在人家手里,所以登州这边的官员还是硬着头皮将此事上报了京城。
据说皇帝在接到这个奏章的时候勃然大怒掀翻了御案,还要将整个登州的官员治罪。
所有人都觉得平家寨提出这个条件是故意戏耍朝廷,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考量朝廷都不可能会答应这些条件。
而闫回和贺光烈等人却一直没有放弃寻回五皇子的希望,可惜“平家寨”虽说是个山寨,但是他们翻遍了整个登州的大山小山都没有找到这个寨子,倒是闫回顺手挑了几个贼窝。
就在所有人以为五皇子这次一定凶多吉少了的时候,失踪许久的李毓突然现身了,且这次一现身,李世子就名震登州城。
这一日,贺家在贺林晚检查完小虎子写的几张大字之后正要一家人一同用膳,闫回突然找上门来。
闫回此人性格孤僻,平日里除了公事之外从不与人结交,虽然因为五皇子的缘故与贺光烈有过一些交集,但是私下里并无往来,所以他在快要入夜之前找来贺家令人十分惊讶。
闫回甚至没有等得及门房禀报,径直闯进了贺家内院,院子里的婆子丫鬟还以为进了贼人吓得惊声尖叫。
贺光烈听到动静出去的时候,闫回已经进了二门。
这个相貌平平的黑脸男人一看到贺光烈就激动道:“快!带上你的人与我去救五皇子!”
贺光烈闻言将到嘴的骂人的话咽下了:“你有殿下的下落了?”
闫回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一把抓住贺光烈的胳膊就拖着他往外走:“是,是李毓!他带着文登营的人去了!我们快追上!”
跟在贺光烈后面的贺林晚只听到了这么几句,贺光烈已经被闫回拽出了门。
小虎子这回机灵得很,连忙跑回去抱了贺光烈来不及带上的佩刀追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