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升官,象我去湖南那样,事情办好了升一两级散官。现在升了,本来我西下,未必会有大臣同意,事情又未办好,反而招来一些争议。”
“笑话,是皇上让你去的。”
“何谓对错,”宋九叹了一口气,现在还好一点,虽然发生了王全斌的残暴行为,张琼的惨死,刚xìng终是占据着上风,随着往后,宋朝越来越yīn柔,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与非,对与错,谁的手腕好就是谁的对,谁的手腕差就是谁的错。又说道:“我升得够快了,中庸之道,才是中国的王道。”
宋九实际也俗,一样的,无论在宋朝,或者在前世职场上,不俗能混下去吗?
“刘家听到后一定会找你。”
“刘家那孩子凶多吉少。”
“奴家不懂,为何吕翰敢叛变?”玉苹一直在想这个道理,就是分赃不均,叛变也太不值。
“有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加上巴蜀的特殊地形,还有我朝的兵力。就十来万禁军,四万驻扎于北方,这个兵力动都不敢动的,荆湖还有一些兵力,沿江一带多少派驻一些兵力。京城要拱卫。能去巴蜀的数万jīng兵是朝廷用兵极限了。不到六万人,连番激战,也会有伤亡,大约只有五万余人。东路军与北路军又不和睦。韩将军说十几名将校参与叛变,能让他点名的最少是指使以上的,那么最少有十营官员参与叛变。但反过来说没有十营,吕翰也不敢叛变。就是叛变了也会让全师雄吞并下去。那么还剩下多少人。加上全师雄有十几万兵力,于是吕翰会产生一个想法。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联手全师雄将朝廷官兵驱逐出境。他就能成为第二个孟知祥,蜀国主!”
“痴心妄想。”
“不能算是痴心妄想,他占据嘉州时,与全师雄手中兵力合一,达到五万人,而对手只有曹彬近万人。若稍有军事才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能轻易击败曹彬。曹彬一万余军队大败,整个巴蜀就象滚雪球一般。一起倒塌了。说不定他的妄想就会变成现实。但是失败了,朝廷渐渐将局面稳住。”
其实因为高梁河一败,宋九对曹彬印象也不大好,不过嘉州一战,从战略意义上来说,却是灭蜀后平定巴蜀最重要的一役。
“刘家那孩子……”
“刘家翁翁说他孩子老实,到了巴蜀后,一起乱了,就没有一个老实的。但就是老实,他们只是基层兵卒,上面要叛乱,各个将校也都有心腹。他们不同意,却没有号召力,凭借自己一人。如何能反对之?前面反对,后面就会遭到击杀。只有随波逐流,参与叛变。成功了。亲人受罪,失败了,自己死路一条。”
“真乱啊,九郎下去,奴家很不放心。”
“是乱啊,我原先在琢磨两件事,第一件事皇上可能会怕巴蜀地形复杂,下诏说财物归将士所得,激励士气,利于速战速决,这才造成宋军下去,大肆抢掠,陛下有没有考到后果?”宋九没敢多说,也许是赵匡胤的失误,也许后面有复杂的yīn谋,但都不好声张的,又说道:“其次朝廷一直不召王全斌回来,是否怕激起王全斌也学习吕翰。”
“王将军他……”
“人心莫测,手中有重兵,一切都不大好说啊。玉苹,不要想我朝,往前面想,想想五代,前几十年,谋反就象吃饭拉屎一样频繁,我们是凡人不知道,陛下能不知道吗?”。
“怎会这样?”
“我问你,吕翰凭什么反叛?”
“是啊,九郎,你比喻好粗俗。”
“事实。”
玉苹想了想,宋九比喻粗俗,但却是事实。且不说五代皇帝的上位,就是当今皇上也是因为手中有兵,才当成皇帝的,想了许久盈盈欠身道:“奴家先恭贺九郎。”
“恭贺我什么?”
“九郎人未去,就知道了形势,头脑清醒,此行必会平安。”
“我那有这本事,还要感谢韩将军哪。”
真的升官了,其他未动,将勋官改迁为四级勋官骁骑尉,又塞了一个太常博士的称号。
宋九送走下旨的小黄门后,朱三看着两个博士笑,缀了太常博士,也意味着两个博士彻底比宋九官低一等。不过xìng质还有些不同,这个太常博士是半年前刚刚出来的,禀程唐朝制度,与唐朝略有些不同,以后专门用来授以学问博渊的国子监或太学先生的职位,也就是国家最高级的老师。
并不多,现在只授了六人,若非燕张二人劳苦功高,还轮不到他们得到这一职位。再加上宋九,是第七人,但前面六人是职官,也是差官,对宋九来说只是职官,不是差官。
宋九说太学将会成为贵族子弟的游乐场,但朝廷对太学态度肯定比他的书院态度慎重。不过对宋九书院也慎重,这个书院不同之处,经义虽是必修课目,实际大家清楚,在这里,经义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算术会计与物格,甚至宋九计划中的一些杂学,经义明律为辅,各项实用为主。
没有西下这件事,宋九还会迟早得到这一官职,否则以后扩招,一些大儒弄不清楚,会让书院产生纠纷。比如明年,学舍就会再扩招,扩招就会扩大先生名额。
仅是将未来的官职透支。
有了这个职务下去时,也不会被过份轻视。
宋九正sè地说:“朱兄,不要开玩笑了,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回去的是战火纷飞的两川,家中钱帛更多,你与两个博士也要替我守好家,特别是和尚道士神汉巫婆,切不能招他们上门。”
“放心。宋九,为何朝廷让你西下。”燕博士道。
“这个不提。”宋九郁闷地摆了摆手。还有事,虽然前几天就开始安排。还不能走,河洲上的事务不少,继续安排。大姐迅速得到消息,与七姐一道来到,也问宋九。
“大姐,你莫要担心,朝廷这一回派了三十名侍卫随我一道西下,速度会更快,早则两个月。迟则三个月,我就回来。”
“那你下去做什么,算你骑马飞奔,在路上也要花一个来月时间,又能巡察谁?”
“大姐,我就是呆上一年半载,又有什么资格巡察谁?朝廷要让我看一看,我就下去看。你不要多想。”
“切莫学吴大夯。”
“人家现在是吴大正,他与我不是一个xìng格。我想学也学不来。”
“小九,你南下只带着两个侍卫,这次朝廷却配置了三十名侍卫。”
“大姐,你又胡想了。南下是两名侍卫,那只是在路上,到了潭州后。几个将军也给我配置了几十名侍卫,不然我那来胆量在那些蛮人居住区乱跑?”
是一样xìng质。不过现在两川乱了,甚至赵匡胤都怀疑不能从两川调动士兵。因此从京城提出三十名侍卫给宋九。
区别就在这里,但宋九不敢说出来。
说走就走,甚至宋九直接放下授课,耽搁了问题不大,大不了象今年上半年那样,再延长学子的学期。然后带着几十名学子,以及负责的官员,勾当人,管事与大匠,整天呆在河洲上,将各种事务落实下去。不能因为自己走了,工程耽搁。
天却更冷了,汴水上结起厚厚的冰冻,看不到一艘来往的船只。
宋九又与韩重赟说了一会话,韩重赟这一回反而说得少,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巡察可以,巡就是到处走,察就是看,这才是巡察。”
宋九道:“韩将军,巡察使居然让你曲解如此。”
“你兼任巡察使,本就是如此,还想怎样?”
宋九沉默一会,拱手道:“谢。”
“也不用谢,说不定我家那两个孩子以后还要你拉拢一把呢。”
“说笑说笑。”
韩重赟不认为是说笑,若是一年前有人说宋九拉张琼孩子一把,肯定没有一个人相信,但一年后呢?若非宋九,张琼妻子只好带着儿子回老家乡下居住。又说道:“不能多事啊。”
“我知道,下去就是看一看。”
“但也得认真看,有什么想法回京城来禀报,若是糊弄陛下,也不行。”
“谢。”
老韩说得够清楚了,不用什么内幕,这就是老韩替他拿的分寸。宋九看着他,心中感情复杂,若是以前宋九对宋朝过份打压武将是很排斥,但巴蜀那边的事发生后,宋九也不敢说了。这中间还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可是宋九也想不清楚区别出在何处。与老韩喝了几蛊酒,实际就是黄酒,在这时代它度数算是很高的。宋九说道:“韩将军,明年我会制出一个好酒,它比这种烈上十倍。”
“哦,那好啊。”
“不过它偶尔喝之还是可以的,要么在寒天里喝上几口,暖暖身体,不能喝多,我们这些酒xìng子不烈,只要不喝多养人……”宋九未往下说,说了老韩也未必能听懂。
从草棚里走出来,来到桥边,天放晴了,还有许多游客从南汴水小虹桥上过来,观看长桥,因为它外观是白sè为主的,因此赵匡胤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白玉桥。
宋九带着学子与大匠们到处吩咐。
忽视停下,不远处站着潘怜儿,她冲宋九招了招手。
有其他人在此,潘怜儿不大好说话,带着丫环继续往前走,走向偏角处,不时扭回头看一眼宋九。宋九会意,跟了过去。来到边缘未来准备做马厮北面封闭的桥墩下面。
笑嘻嘻地走过去问:“潘小娘子,找我有何事?”
“我听说你要去巴蜀。”
“是啊。”
“要小心。”
“谢,”宋九淡淡说道,然后看着潘怜儿,几月不见,变得更加风姿绰约。
潘怜儿忽然脸上泛起红晕。
“你要说什么?”
“你轻薄了我,让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为何不派人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