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陪方筝聊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睡着,可见她的意志力还是很顽强的。我出‘门’的时候她睡得很沉,给她盖了条薄被就走了。
我打车来到了医院,阿莎正在医院‘门’口等我,我一下车她就急急地过来扶我,“诺,你这两天状况怎么样啊?”
“还好,没有再出血了。”
“刚我听到赛因医生把你的检测报告给了她导师看,他看起来很凝重的样子。”
“什,什么?”
“你别担心,上一次只是常规检查,这次可能要做深入一点的检查。”
“……恩!”
我和阿莎来到了赛因医生办公室,看到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典型美国男人靠着办公桌边和她在聊天。
这男子高高瘦瘦的,留着三七分的发型,高鼻梁,国字脸,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看起来特别干净的一个男人。他看到我们进‘门’愣一下,随即浅浅笑了笑,这笑容很真诚。
“亨利老师,这位就是秦小姐。秦小姐,这就是我的导师,全球‘妇’幼慈善机构的创始人,国际著名‘妇’产科医师。”
赛因给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我一‘激’动冲过去就抱住了他的手,特别惶恐,“亨利医生你好,谢谢你在这么晚的时候还等我会诊。”
“秦小姐客气了,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开始吧。”
“恩!”
赛因给我开了特殊通道,我全程检查的时候,她和亨利还有阿莎一直跟着,特别的周到。赛因拿着笔记本在随时记录我的检验报告,显得很小心。
我一直都很紧张,因为我很清楚,如果亨利这样的医生都宣布我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那就是真的保不住了。所以我非常的配合检查,深怕检查中出现什么错。
我上上下下做检查大约‘花’了两个多小时,亨利才拿着所有的检测报告单进入了办公室,和赛因一起讨论我的病情。
我如坐针毡,仿佛死刑犯在等候最后一枪似得,很恐惧。
“秦小姐,你的两个宝宝分别在这两个位置,这是你‘子’宫旧伤裂开的地方,目前情况并不算太糟。”
亨利研究很久过后,指着报告单上的图像跟我解说。孩子还很小,两个‘肉’团似得东西分布在‘子’宫左右,中间分得很开,估计这就是在A市没查出来的原因。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才道,“那,那我有救吗?亨利医生,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我可以做出任何牺牲,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他们。”
“秦小姐,你先别‘激’动,我帮你分析一下病情。”
我听着亨利没有绝对地说我孩子没有救,心里就燃起了一丝渴望,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子’宫曾经切口应该超过十公分,是正常情况的两倍,但后来却没有缝合好,以至于这个地方的‘子’宫壁非常的薄。如果你继续妊娠下去,两个孩子一定会把这个地方撑破的。”
“……那?”
超过十公分的伤口,还不给我缝合好,这杜承霖是有心要害死我么?
这个畜生,有本事来害我就是了,为什么在我这个地方做文章啊,他是想我这辈子都别想怀孕么?
我瞬间就泪眼婆娑了,可怜巴巴地拉着亨利医生的袖子,绝望而心碎。‘子’宫壁劈裂,那对妊娠中的宝宝和孕‘妇’都是致命的打击,我该怎么办?
“我目前正在研究如何在‘子’宫不堪重负之下继续保持妊娠,如果你愿意一试,我将全程亲自看护你。但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过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保住你的‘性’命是可以做到。”
“……”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无法接受他不成功的那点百分比。
“曾经有一个情况跟你一样的孕‘妇’,但她没有你这样严重,也不是双胞胎。所以你这个病例对我来说也是个挑战,如果你愿意,就请你跟我一起去美国,在未来的几个月里,你的衣食住行都将是我和我的助理负责。”
“那是不是我不能有自由?不能四处活动了?”
“胎儿逐渐长大,你肯定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会用仪器辅助你妊娠,避免胎儿因为‘子’宫的损伤而受到伤害,所以这期间你都可能会卧‘床’。”他顿了顿,迟疑一下才又道,“根据你‘子’宫的状况,你可能不能再怀孕了,你一定要想清楚。”
天啊……
他的话令我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止都止不住。难道我只有这一次妊娠机会了吗?从此以后都不能当妈妈了?可是我还打算生好多呢。
我无助地看向赛因和阿莎,两人都无言地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保住孩子。
可是如此一来凌枭那边怎么办?我消失几个月的话他肯定会知道的啊?
我不知所措了!
“秦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我可以给你半个月考虑时间。如果半个月后你还没有做出决定,就不用再联系我了,因为再过半个月我可能没有办法帮你了。”
亨利给了我一张名片,又道,“我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手术,所以不能陪你们聊了,晚安!”
“谢谢你!”
我睨着亨利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既然这是我唯一的选择,那我肯定不会错过的,我担心的是凌枭那边,他如果知道这种几率很小,绝不会让我受那份苦的。
可是,这宝宝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还是要赌一赌!
……
回酒店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悲凉。想到杜承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想不到这世上会有那么狠毒的医生,更想不到一场恩怨持续了二十多年,反而愈演愈烈。
最无辜就是我的孩子了,还没成型就面临可能死去的危险。
接下来我要怎么跟凌枭说呢?
我那么爱他,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以后我若不小心走在他前面,他起码还有儿孙们承欢膝下,所以我怎么能毁了孩子们呢?
而且,我只有这一次妊娠机会了,我更不能失去孩子们。
我在酒店下的‘花’园中坐了很久,就那样望着墨‘色’的天空发愣。眼底有泪,却再也哭不出来了,心头悲恨‘交’加,我现在真的恨不能那把枪把杜承霖毙了。
我真的恨他,恨之入骨!
我无助极了,不敢上楼,怕方筝醒过来问我。我仿佛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没有了方向。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空都开始‘露’鱼肚白了。我‘摸’了一下头发,竟然湿漉漉的,下雾了好像。
晨起的人很多,我没好意思在‘花’园里呆着了,捋了捋头发就进了酒店,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骗方筝,希望她不要误会我对凌枭有什么二心。
我运气蛮好,进屋的时候她的房‘门’紧闭着,所以就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卧室。
而刚一开‘门’,忽有一股强烈的戾气迎面扑来。我慌忙一手拍在了开关上,看到凌枭就站在窗边,一双凌厉的星眸如利剑般刺向我,令我无所遁形。
“凌枭,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因为很心虚,像是被抓‘奸’在‘床’了似得。
“大半夜的,你去哪了?”他淡淡道,声音明显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出去转了转!”
“出去转到现在?出去转至于给方筝下安眠‘药’?”
他一个箭步走了过来,一身源源不断的戾气慑人之极。我看他一身风尘,一脸倦‘色’,像是刚刚下飞机。
我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很委屈的样子。而后他眼底的怒火就一点点散去,身上的戾气也慢慢没了。他轻叹一声,张臂抱住了我。
“我回来找不到你,又看到方筝那疲惫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以为你被谁带走了,吓得魂都快没了。我到楼上找你,工地找你,都没有找到。”
“……”
我把头埋在凌枭的怀中,忽然就哭得不能自已。我要怎么告诉他这件事呢,告诉他我以后可能都不能为他怀宝宝了。
“怎么了小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筝说你这两天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他捧起我的脸,用指腹轻轻拂去了我脸上的泪,瞧着他眼底那万千柔情,我越发的无言以对。
我无法把真相告诉他,我好怕。我真的很爱他,很想给他生好多的孩子,然后老了老了一起‘浪’迹天涯。
可是我现在怎么去面对他?我都保护不了宝宝,辜负了他从小到大的一番深情。
“到底怎么了小诺?”
“人家好想你,呜呜呜……”
我终于找到一个伤心的理由,扑在他怀中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我把憋了一晚上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哭得凌枭手足无措,又哄又帮我擦眼泪。
“傻瓜,我这不是来了么?对不起,这两天那边的事情太忙,没有顾得上早点过来看你。”
“人家很想很想你。”
“知道,我知道傻瓜!”他莞尔一笑,抱着我坐在了‘床’边,“给我‘摸’‘摸’咱们宝宝有没有长大一些,他最近这么不听话,害得妈妈身体不舒服。”
“没有特别不舒服啦,一点小事!”我吸了吸鼻子道,斜躺着任他在我肚皮上听宝宝的反应。
看他专注而慈爱的样子,我好几次想说这里面是一对双胞胎都打住了。他这么爱孩子,我担心如果最终保不住的话,他一定会很受伤的,很痛苦的。
他把头贴在我腹间小声跟宝宝呢喃,我轻轻拨‘弄’着他的发丝,又忍不住红了眼圈。我多想祈求上苍不要伤害我的宝宝,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