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德在耳边的说教毛承禄哪有心思听下去啊,这俏皮话谁不会说,尤其是陈骏德那一脸长官的模样,更是让人作呕。但是眼下毛承禄却是不得不听,毕竟自己的父亲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呢。
眼见无法在糊弄下去的毛承禄,只能是无奈的开始重重的打了。“噼里啪啦”的不到十棍下去,已经奄奄一息的赵益隆脸色像窗户纸似的,完全就是一副有气出没气进,马上就要咽气的模样。毕竟是自己的部将,见状的毛承禄连忙停了下来,焦急的开口说道:“伯爷,这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他可就活不成了。他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呢,他若是死了他那一大家子也就完了”!
“我让你停了吗?此等造反作乱之将本伯爷心慈仁厚才免了他的死罪,但是这板子岂能不打?打,继续打,狠狠的打,打完八十才能停下来!今天我就要用他告诉东江镇的将士,若是想步他的后尘尽管来我这放肆!承禄啊,我看在你义父、我大哥的面子上才不追究你了,但是你请你不要让我想起来,逼我想起来之前你的言行,要不然你也跟他是一样的下场”!
一心要杀人的陈骏德,岂是毛承禄这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动的?说完这话的他站起身来到赵益隆的面前,俯下身看着赵益隆都有些涣散的眼神后开口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的呢,害人不成反害己!但是你放心吧,黄泉路上你并不孤独!你的家人会跟他共赴黄泉,不管男女,无论老幼,今天你们一家子都难逃一死”!
最后才露出真正獠牙陈骏德凶狠的模样被手持军棍的毛承禄看了个正着,这让一直都看不起他的毛承禄不由得胆战心惊了起来,就连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毛文龙也是变得不寒而栗。有心出言劝一劝自己这个可以称之为残暴兄弟,但是看现在陈骏德眼睛都快瞪出来的模样,毛文龙决定还是等一等为好。只要等这个赵益隆一咽气,他的怒气也会随之消散不少,而自己再行劝说一事,想必定是事半功倍了。
毛承禄可以视而不见,而毛文龙也可以等尘埃落定,但是处在死亡边缘的赵益隆却是没有时间等下去了。此刻的他已经无力抬起头,听得亲人活着无望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这事不能让末将的一家子独立承担,挑衅杀虏军并且羞辱伯爷你这事,不是末将一人的主意,其实这是毛……噗”!
低头说着话的赵益隆一口鲜血喷出来老远,正好啐在了俯身在他面的陈骏德身上。而他那双不甘的双眼,却在死后瞪得滚圆。赵益隆死了,就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之际,死在了毛承禄那一正中脑门的军棍上。
“人死臭块地,你这人活着给我添堵,死了还甩我一身大鼻涕!唉,真是无药可救了你!”感叹了一下的陈骏德伸出手拂过赵益隆的面门使其瞑目,随即站起来看了毛承禄一眼,面带笑容说道:“你好像是没打够五十九下,那么按照我之前所说,你和你的部下可都要遭殃了”!
刚才怕赵益隆说出实情,故而情急之下出手的毛承禄这才想起这茬来,想也没想连忙挥舞军棍,照着赵益隆的死尸继续打着。这一幕让在场之人都是目瞪口呆,对尸体不敬乃是大忌,只要是有良知的人就不能接受的恶劣行径。
陈骏德也没想到毛承禄会这样,本以为让他求饶,可最后还来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天要使其灭亡,必要使其疯狂,看来这个毛承禄已经是完全乱了方寸。既然你自毁长城那陈骏德也就乐得清闲,轻轻的掸了掸身上的血迹,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开口喝道:“毛参将,你干什么呢?老话说人死为大,你何故还要加以侮辱”?
事到如今毛承禄也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今天闹这一出可谓是两败俱伤。自己不但亲手葬送了一个部下,而且这脸也算丢尽了。飞快的将剩余的军棍打完之后,用膝盖一顶“咔擦”一声竟将碗口粗的军棍断成两截,只这一手就让陈骏德目瞪口呆,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功夫还真不那么到位。
膝盖的疼痛也不及心头的刺痛,毛承禄将已经两截的军棍随手一扔,满脸愤慨,咬着牙开口道:“军法如山,末将只是在执行军令而已!五十九军棍执行完毕,眼下特来向伯爷复命”!
被毛承禄一展身手所震,看得有些发愣的陈骏闻言回过神来。着重的看了一下这位空手断军棍的猛士的膝盖,听着都疼的自己,不知道他这是如何能站得住。但是不放弃一丝打击毛承禄的陈骏德满脸责备的开口道:“虽说是军令,但是都是手足袍泽,这样却是有些不妥啊!还有刚才他的话也没说完,看来只能是跟阎王爷说去了。承禄啊,你要记住咱们是一个整体,现在才刚刚起步,还没怎么样呢,有什么可争的?要是把东江镇争丢了,你连屁也得不到”!
毛承禄只能是咬着牙低头称是,对于陈骏德的这副可恶嘴脸他已经是不想在搭理了。毛承禄只想立马回到自己的屋里静一静,独自期待今天要比昨天快些过去。而一旁的毛文龙看事情也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心里头也便松了口走上来打圆场。
“好啦,承禄啊你要记住骏德的话,日后定要管好自己的部下,切勿再出现类似的事了!带着你的部将都回营,我与骏德还有事要说”!
满心疲惫的毛承禄闻言心中长喘了一口气,紧接着连忙点头说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这话的毛承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部将时,从他们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尊敬,而且更有甚者毫不掩饰的鄙夷。这让毛承禄此时脆弱的心接受不了,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要不然今后谁还能为自己真正的效力?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到这里的毛承禄心一横,转而对陈骏德开口说道:“伯爷,既然赵益隆已经被您下令处死,他的家人就不应该再受牵连!其罪名用性命已然顶罪,似伯爷这般滥杀无辜却是不妥”!
陈骏德要想要重新树立威信靠积累则是太慢,眼下大战在即,若是战时这些军士跟自己阳奉阴违,那样的教训不是他赵益隆一家几颗人头能够比得了的!所以只有通过杀人这等暴力才会在短时间内平复此事的影响,至于日后再慢慢用一场又一场的大胜聚拢人心。
而毛承禄的突然反击让陈骏德心里很是气愤,本已经饶了你一命,怎还能蹬鼻子上脸,不知进退呢?难道你毛承禄真的以为我陈骏德不敢杀你不成!心中不快的陈骏德看着这个刚老实了没一会的毛承禄,满脸阴沉的开口说道:“你要搞清楚两件事,第一,他不是我下令处死的,反而是你在其说话的时候一仗击毙;第二,依你的意思,日后你的部下当中只要是有不想活的了,就可以来攻击我的府邸以求速死是吗?军中连坐之法岂能因情而废?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返回大营,我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如何做事”!
自己现在要是回去,日后也就算完了,反正自己的父亲就在身边,量他陈骏德也不敢将自己如何。打定主意的毛承禄有恃无恐的回应道:“重打八十军棍后这人还能活吗?要杀就杀,何必如此的折磨战场上的一员虎将?我一棍打死赵益隆就是要警告其他人军法的严肃,同时也是用他的命换他家人的命!伯爷口口声声的说没有下令处死赵益隆,那为何刚才还说出那般要杀人全家的话来呢”?
毛承禄的刻意的吼声让四周军士的脸上一片释然,有些军士竟然交头接耳了起来。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啊,自家的参将打死赵守备是体现军法的严肃,而同时以此要救他的家人体现的便是袍泽之情。在这一刻起他们的心中对刚才的误会感到深深的自责,自家大人也是重情重义的汉子,八十军棍打完这人也就没了,不如一棍打死还能少受点苦,又能让自己的家人平安的活下去。
一句话将陈骏德问住了,刚才一不小心竟然将心里的真实想法暴漏了出来,可是众人面前陈骏德也不能低头,故而只能是无视他的话,阴沉着脸自顾自的说道:“看来这军令如山的道理你到现在还没有牢记,还是教训不够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听你父亲的话带着人回去吧,这里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他的家人也必须要死”!
陈骏德的话并没有让毛承禄有丝毫的让步,他好像是忘了刚才的姿态一般,反而是迎着陈骏德威胁的目光高声的说道:“伯爷好大的煞气,那我如若是不答应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