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骨这个行业很辛苦,而且规矩非常多,甚至许多捡骨师都不得善终。这是师父从前讲的,不过人活一世哪里没有什么意外,见多了,也就看开了。
凡是葬在‘九阳点睛穴’的尸骨,尸身都带着强烈的阳气,开馆时需要等到极阴之刻,也就是午夜十二点新旧交换、昼夜更替的时间。
现在已经快邻近午夜了,赵因何抬头望向悬挂在天幕中央的明月,很好。月光越是明亮,阴气也就越重,到时候就算自己犯了逢四不开棺的忌讳,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小三小四,点蜡烛,焚香,烧纸钱给墓地周围的好兄弟开路。”赵因何大叫了一声,自己拿起锄头开始在坟头上挖起来。
虽然汉人讲究入土为安,但是客死异乡的人地位却很尴尬。稍微有点钱的还好些,雇上一个道士,千里迢迢的将尸体送回老家。可无亲无故的可怜人大多会裹上一层烂布席子就这样扔到荒野上,被野狗吃的只剩下骨头,甚至尸骨无存。
风干的骨头放的久了,怨气也重了,常会引来灾祸。捡骨师可以说是防患于未然的行业,将带着怨气的骨头入土,让他们能够早日轮回,也算公德一件吧。只不过这些年政府对尸体的管理力度越来越大,捡骨师这个行业也变得难做了。
看看表,刚好到午夜十二赵因何用力一挖,将最后的土层挖开,露出了一个酱黑色的陶瓮。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记得一年前自己确实用的是金斗瓮,为什么挖出来后陶瓷的颜色居然变了?
“小三小四,把瓮抬起来,小心一”他直起腰用力捶了捶,大声吩咐道。两个十八岁左右的小伙子应声走了过来,在金斗瓮的瓶口挂上绳索,中间穿过扁担,吃力的抬起。
装满人骨的陶瓷瓮在土中摇晃着,终于缓缓升上来,从土中剥离。就在那一霎,一阵冷风猛地吹拂过来,小三小四浑身一颤,脚下没有稳住,整个瓮顿时向地面摔去。还好赵因何身手够敏捷,用力扶住扁担的正中央,这才止住摔势,硬生生将瓮稳在了中央。
“两个死娃子,都叫你们小心一点了。”他恼怒的喝道。
小三吓得连忙解释:“师父,我觉得这个瓮有点邪门,刚才我和小四感到一股阴风从跨间吹了过去,全身的骨头都发麻了!”
“邪个鬼,我怎么没有感觉到!”赵因何眼皮跳个不停,尤自嘴硬:“把新的金斗瓮抬过来,我们开始换骨。”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开始刮个不停,吹到身上如同粘进了骨头里似的,骨髓似乎也要冻结了。十多分钟前还在头顶的明月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遍山的黑暗。似乎能将灵魂也吞噬掉的黑暗中,蜡烛的光芒晕乎乎的艰难照亮着四周,说来也奇怪,不论风再大,蜡烛也只是不断的摇晃,并没有熄灭掉。
赵因何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觉得四周的气氛怪怪的,难道真因为自己犯了忌讳,天上的某个神灵发怒了?应该没那么怪异吧,就算是现世报也会直接报应到自己身上,哪里会出现这么多奇怪的现象。
还是,尸骨出了问题?
他将视线凝固在酱黑色的瓮,以财子寿、龙凤、双龙凤、双鹤、双龙双凤及莲花为主的图案上。不错,这个陶瓷瓮正是一年前自己买的那一批,只是为什么颜色会变掉?陶瓷一般而言是很稳定的,就算在地底埋上万年,也会保持自己本来的状态。现在的状况,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赵因何把瓮上的盖子揭开,顿时一股恶臭传了出来。他摆摆头,朝里看了一眼后顿时大惊失色。原本好好的摆在瓮中的骨头已经完全散开了,七零八落的凌乱分布在小小的空间里,骨头的颜色居然带着新鲜的红润,像是刚从身体里肢解出来似的。
他呆呆的看着尸骨,一动也不能动,大脑中思绪万千,就是无法找出答案。一般出现阴尸的现象,骨头都会呈现深黑色,但是眼前的状况完全反了过来。记得一年前他为这人捡骨的时候,早已经是那人丧命的一个月后了,尸体早已经腐烂。飞驰的火车将他的尸体碾的支离破碎,他花了三天时间沿着轨道走了几百米才将所有的骨头全都捡了回来。
那时尸骨的成色已经变得很黯淡了,现在的状况决不正常。虽然明显不是阴尸,但应该也不会是好兆头。还是早点烧掉的稳当。
思忖再三,赵因何站了起来,吩咐道:“不用换骨了,我们先将金斗瓮抬回去。”
小三小四抱怨了几句,但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磨磨蹭蹭的抬着那一罐诡异的骨头向回走。
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好。赵因何向天空望去,黢黑的夜幕,完全没有了星光和月亮,仿佛能将人整个吞噬进去。眼皮,又开始剧烈的跳起来。再次看向埋葬那具尸骨的‘九阳点睛穴’,猛地,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泛出微弱光芒的东西。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实没有看错,黑洞洞的挖掘口,底部的最深处真的有不知名的物体正在反射比黑暗稍稍明亮一点的颜色,他好奇的跳下去,将那些东西拿了出来……DATE:4月25日下午三点二十六分
“喂,还要走多久才到啊?”一行六个年轻男女背着松垮垮的登山包在山路上走着,其中有个女孩用力捶着身前男孩的肩膀,抱怨道。
“要不了多久了。”男孩翻出地图看了看:“黄宪村就在前边两公里的地方。”
“还有两公里?不行了,我要死了!”女孩子将背包仍在地上,干脆的一屁股坐了下去。男孩无奈的望着同伴一眼,吩咐道:“那我们就地休息一下,赵宇,把矿泉水分给大家。”走在最后的男生点点头,打开包,一人递过去一瓶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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