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儿,今天是怎么了?往日这一曲弹得流畅无比,现在为何破绽百出?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我的媛儿。”师母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天赐不禁止步侧耳细听,他怀疑是不是袁媛不舒服了。
“母亲,媛儿今日心绪不宁,也不知爹爹的政务处理完了没有?这几天爹爹一直愁眉不展,媛儿是在心疼爹爹呢。”糯糯的声音传进天赐耳中,犹如天籁一般将天赐心中的担忧消散。
“呵呵,担心你父亲是真,可不是全部。你是不是还在想你的天赐哥哥?”袁夫人在打趣自家爱女。
“娘~~~~~,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娘呀。媛儿真的只是在为爹爹担心呢,没想别人呀。”
“此话当真?”
“嗯~~~~,当----真。”
“那好,娘这就让天赐回去。”袁夫人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门外的天赐吓得赶紧躲在柱子后面。
“娘~~~~,您怎么这样子呀。天赐哥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怎么往外轰人家。我还没跟天赐哥,人家还没跟他,跟他---。哎呀,娘~~~~,您最坏了。”
母女俩在房间里嘁嘁喳喳闹个不停。门外的牛天赐的嘴快要咧到后脑勺了。牛天赐活了两辈子,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正儿八经的谈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这不能不说是个天大的遗憾。可是自从拜入袁崇门下,也认识了袁媛之后。那种扯不断、理还乱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强烈。
原来他一直以为袁媛还小,不会这么早的懂得感情是怎么回事。可是刚才无意中听到袁媛的话,他这才明白过来。感情人家心里早就有他了。难怪上辈子的时候,天赐总是听人说女孩的心智要比男孩成熟得早。对这句话天赐一直不怎么理解,如今一看这句话太正确了,简直可以上升到真理的程度。就在天赐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里母女俩又开始说话了。
“唉,我的媛儿长大了。过去你是缠着娘缠着你父亲,娘记得你父亲没当官之前,每次回家你都会站在门口等他,那情景恍若昨天。现在,我的媛儿心里有了另外一个牵肠挂肚的人了。娘又高兴又有点辛酸。你一天天的大了,娘知道总有一天你要离开娘和你爹,每当想到这,娘就想哭。可是娘还是盼着你能有段好姻缘,能够过上平安幸福,开开心心的日子。到那时,娘就放心了。”
“媛儿,娘和你爹只有你这一个宝贝。所以从小对你宠溺了些,你的性子随娘,也只有像你爹那样知书达礼,温润如玉的好人才适合你。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身为女子,一辈子的期盼都在夫君和孩子身上,所以不能不仔细些。娘也不求你能嫁入豪门,只要是知书达礼的清白人家就行。”
“娘,那,那,天赐哥哥不--行--吗?”袁媛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牛天赐又靠近了几步侧耳细听。
“天赐当然行了。其实娘最喜欢天赐。你俩青梅竹马,天赐又是那样的出色,娘要是有儿子就想要天赐那样的。你再看天赐的父母,虽说是农家出身,可是重情重义,心地善良。你要是能嫁给天赐,娘就是睡着了也会笑醒的。就是不知道,天赐和他的父母愿不愿意。”
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这是牛天赐的心声。
“娘,您别担心。牛叔牛婶对我可好了,您不知道牛婶悄悄的把家里的帐本给我看,还让我帮她算账呢。您不知道,只要我在,牛婶连家里的钥匙都让我拿着。她说钥匙太多拿着累,要我帮她拿呢。”
“真的呀?这事你牛叔知道不?”
“知道。牛婶说这是她和牛叔商量好的。说是要让我早点管--家。”
嗯,又快听不见了。牛天赐心里美得如同中了八百六十亿的大奖一般,那叫美疯了。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的娘。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婆婆就主动缴械,这也太不矜持了。嗯,回去得好好教育教育娘去。
“媛儿,娘跟你说。你牛叔牛婶这是信任你,但是你可不要什么事都自作主张,毕竟你还没和天赐确定关系。虽说现在看来是早晚的事。但是娘要你记住你父亲教给你的道理。公平、正直、善良、谦和。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好一个家,做个让夫君敬重的妻子,让公婆疼爱的儿媳。”
“嗯,娘媛儿记住了。”
“时候不早了,他们也该谈完了,娘这就叫人去找天赐。”
啪嚓,杯子掉地上的声音。
“哈哈哈,看你这样儿,天赐还没来紧张个啥呀?一点都没有为娘的风范。”
“娘~~~~~。您又取笑人家,不理你了,哼。”
牛天赐整理好衣衫,恭敬的站在门口。
“师母天赐来看望您了,方便吗?”
“哎呦,天赐来了,刚才还说到你呢,快进来快进来。到自己家里还讲那么多规矩干嘛。”
牛天赐走进屋里,恭敬给袁夫人行礼问安。袁夫人嘴上那么说,可是依然端坐在椅子上接受问安。夫唱妇随嘛,袁县令是讲究礼仪的,家教自然严格。袁夫人自然也不能违拗夫君的意愿。其实,这也是大燕的传统,长幼尊卑是不能乱的。
等问安完毕,袁夫人笑着说:“你们兄妹多日不见,好好虚谈。媛儿这几日抚琴总是不在状态,你是兄长多教教她。”
“天赐遵命。”牛天赐冲袁夫人再施一礼之后,转过身看向站在琴榻边的袁媛。天赐往日见到袁媛只是觉得美丽端庄,活泼可爱。今天无意中被袁夫人点破俩人心中的情愫,再看袁媛时,已经不是单纯的美丽可以形容的了。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男儿穿一身青衫或是深色的衣服,就显得英俊潇洒、气质沉稳。女孩要是穿一身白色的衣衫就显得甜美娇俏,更添三分美貌。今天袁媛恰好是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巧笑嫣然。那美态看在天赐眼中犹如仙女下凡,嫦娥转世。整个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玉天成。什么叫美人如玉,现在的袁媛就是。
这绝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袁媛幼年时就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如今长大更胜幼年。自然是美貌不可方物。牛天赐看在眼里,爱在心上。呆愣半天方才说出一句话。
“媛儿。内个,内个,我娘让我接你回家。”
噗,袁夫人捂着嘴跑出去了,全然没有往日端庄的样子。袁媛此时面若桃花,玉颈微垂,一双小手毫无目的的摸着琴弦。琴弦被她摸得吱吱乱响,毫无韵律可言。
天赐紧走几步来到袁媛身边,袁媛早有感应。她俏脸微斜,眸光似水,贝齿轻咬芳唇。那娇羞的神态险些让天赐化身狼人。神啊,这小妮子还没完全长大就这般魅惑人了,这要是完全长大,岂不是要倾国倾城了吗。
牛天赐脑海里不断的闪现着许许多多经典的词句,可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能表达他对袁媛的爱意。还是白居易老先生说的好哇,此时无声胜有声。天赐从来没像此时此刻这般崇拜白老先生。
“天赐哥。”
“媛儿妹。”
“天赐哥,我闻见玫瑰酥的味道了,很香啊。”
“啊?哦,你看我都忘了。来,赶紧吃,都是你的。”
天赐把一盒玫瑰酥送到袁媛面前,殷勤的打开盒盖。袁媛看着天赐一双明眸变成了一弯月牙。天赐又不淡定了,拿着盒子的手微微发颤,那盒子险些失手掉到地上。
嘻嘻嘻,袁媛笑了。春风拂面的感觉,至此俩人总算恢复正常。长时间隔在俩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被点破,俩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于是俩人并排坐、吃酥酥,笑语不断。让躲在屋外的袁夫人看了心里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由于要搬到卧牛镇去住。袁媛和天赐一边商量着,一边收拾东西。大的物件今天就不动了,再说卧牛镇的家中都有,没必要搬来搬去的。就算没有只要袁媛开口,春娘绝对会在半个时辰内弄回一大堆让袁媛挑。看着这对儿金童玉女有商有量的样子,袁崇和袁夫人心情甚美。袁崇很想喝上两杯,但是看看身旁的自家娘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简单收拾一番之后,袁夫人母女坐上马车,天赐拜别恩师和于县丞,赶着马车走向城门。
在城门口,他们遇见了县尉钱松。钱松一身铠甲,领着十个骑兵正要进城,他一见天赐和袁夫人母女就赶忙下马问候。
“钱叔,您这是到哪里公干,怎么还一身戎装。”
钱松一听天赐的话,叹了口气说:“唉,越来越不太平了。溧阳县押往州府的钱粮被一群山贼劫了。溧阳就挨着咱们县,溧阳县尊向我们求救,我就领着人去了。唉,惨呀。钱粮被劫也就罢了,押送的官差和民伕全被杀了。以前哪有这样的事呀,天下不宁,天下不宁喽。我正担心咱们县的钱粮要怎样从道州府呢。怎么,你们这是要回卧牛镇吗?”
“正是。钱叔您回去以后先到县衙见我师尊,我师尊会告诉你怎么做的。还有,让婶子和几个弟弟去卧牛镇住吧。以后卧牛镇要组建团练,那里更安全。”
“是吗?那太好了。我先去见县尊,回去后就让你婶子他们搬到卧牛镇去,到时候你替我多照应他们。哦,你们这一路上要小心呐。算啦,我还是派几个人跟着你们为好。这年头小心为上啊。”
“多谢钱叔,那就麻烦钱叔啦。”
钱松点了四个骑兵让他们保护天赐一行回卧牛镇。刚要分手,钱松又叫住天赐。他解下腰间长刀递给天赐,随后又解下腰间牛皮镖囊系在天赐腰间。
“钱叔,您把刀给我您怎么办?再说我是不能用军械的。”
“这时候就别管那么多啦,这把长刀是我从军时的家伙,不在备案当中。你放心用吧,只要不出咱们县没人管。再说今后组建团练,我看还得你领头,看这趋势早晚得配上军械。不碍事的拿着吧,你们快走吧,路上小心些。”
告别了钱松,天赐的心有些沉重。从溧阳县赋税被劫一事中,可以分析出很多问题。首先说明的就是大燕乱象已现,心怀叵测之人趁机为非作歹。其目的不单单是只为求财。如是只为求财,那杀人灭口就说不通了。要知道押运赋税都是有大批郡兵保护的。其次说明那些所谓的山贼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能够把押送赋税的人全部杀光,说明那些山贼不是人数众多,就是战力强大。普通百姓就算人再多也做不到这一点。天赐很想到现场去看看。
“天赐哥,你在想什么?”软玉温香的小手搭在牛天赐肩头,袁媛有些担心了。
“哦,没事。我再想刚才钱叔说的事情。”
“天赐,师母有些不放心。”袁夫人此时也替袁崇担忧。
“师母不必担忧,咱们先回家。然后我去县城照顾师尊,没事的。”天赐边说边催动马车赶路。当马车来到青龙桥的时候,一行人都松了口气。四个骑兵和牛天赐拱手告别,他们知道到了这就安全了。仿佛是以青龙桥为界,来的路上大家都有点紧张,可是一上了青龙桥,心就放在肚子里。
“娘、天赐哥,我们到家啦。”袁媛欢快的喊起来,娇躯一下子趴在天赐的背上。袁夫人也笑了起来,还是卧牛镇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