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世界上对李治最为了解的人,莫过于武后莫属!
但是正因为如此,许敬宗才会感到棘手,如今皇帝陛下正在兴头上,这一点他们都看得出来,武后又岂会不知?
何况如今他们的一切都仅仅只是猜测罢了,到了武后哪里又如何能够取信与她,若是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武后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去搅了丈夫的兴致的。
所以许敬宗才会觉得李弘此举有些异想天开,他老许的确是表过态,在这件事情上会尽力而为,但是这种明显是毫无作用反而会招来反感的做法,却不是他会做的。
“许大人误会了,孤并不是想请母后游说父皇放弃突厥的降书!”
李弘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他何尝不清楚武后有多难对付!没有切实的证据,想要让武后出手阻止,恐怕就算是许敬宗也颇为不易,所以李弘压根就没在这上面打主意。
“那殿下的意思是?”
这下子许敬宗是真的有些迷惑了,如果不是想要让武后出手帮忙,那先前李弘说的那一大堆是在干嘛?
“虽然此次我大唐已然接受了突厥的降书,但是具体的事务尚需有人处置,孤的意思是,此事由孤亲自和阿史那伏念来谈!”
李弘眼神一凛,正色说道。
“殿下?”
许敬宗一惊,他先前倒是没有想到李弘打的是这个主意。
虽然阿史那伏念是突厥可汗,但他一介俘虏,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太子同列,受降之事派去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已然是大唐给足了他面子了。
不过若是李弘真的要出面主持此事的话,也算得上合理,只是如今突厥之事已经放在了李治的心上,想来李治必然会派一个自己信重的大臣处理此事,李弘贸贸然提出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若是武后肯出言举荐的话。想必李治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没错,由孤来主持此事!”
李弘沉声说道。
“如今大唐既已接受突厥的降书,便是覆水难收,不过具体的细节却是可以商榷。若是此事交由孤来处置,必会让父皇和诸位都能满意!”
李弘的声音充满自信,倒让许敬宗有些惊疑不定。
如今的局势,难道除了劝皇帝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殿下。此事关乎边境安宁,可开不得玩笑?”
许敬宗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对着李弘问道。
实在不是他不相信李弘,而是如今的局势太过尴尬,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一点实证,如此一来,说服力就下降了许多!
眼看李弘慎重的点了点头,许敬宗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既然殿下有此把握。老臣便为殿下走一遭!”
要说让武后游说李治改变主意难度很大,那么举荐李弘的难度就小了许多,在这种国家大事上,武后向来能够拎的清楚,只要许敬宗将利害关系陈明,武后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
许敬宗皱着眉头望了李弘一眼,这么一来,恐怕所有的责任都要担在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了,若是处置的好还好说,既想要让李治满意。又不让阿史那伏念得逞……
难!
不过许敬宗和李弘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如此提醒的地步,既然李弘坚持,许敬宗也不在乎替他跑这一趟!
眼见许敬宗大步走出了东宫,戴至德方才一脸担忧的问道。
“殿下。想要圆满解决此事甚为艰难,不知殿下如今可有计策?”
刚刚李弘和许敬宗说话的时候,老头子便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的,但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确是十分棘手。
相对而言,由李弘来处置此事。就温和了许多,只是戴至德也在担心,如果李弘处理不好会累及自身。
但转念一想,李弘身为储君,有此担当才是好事,所以戴老头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阻止李弘。
只是许敬宗刚刚一离开,老头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戴师莫急,此事孤自有定计,不过现在一切都言之过早!还是要等西征大军回京方才能够见到分晓。”
大殿中只剩下自己人,李弘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沉闷。
既然李弘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自然是有办法的,但是这个办法如今却是不好对戴至德和张文瓘说。
是以李弘打了个哈哈,便继续说道。
“如今先不谈这个,张大人,怀英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张文瓘和戴至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既然李弘不愿意多谈西征之事,两人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两人眼中的忧虑却是依旧掩盖不住!
整理了一下心情,张文瓘开口道。
“怀英奉殿下之命暗查李义府卖官鬻爵一案,如今已经初有眉目,正在继续追查当中!”
事实上,今天在紫宸殿发生的一切都是李弘设计好的,包括狄仁杰的表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武后同意狄仁杰参与三司会审。
也是为狄仁杰调查李义府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武后和许敬宗都以为,李弘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是想要借淳于氏一案扳倒李义府,可是张文瓘却知道,李弘的布置没有那么简单。
到了李义府这个地步,恐怕这些事情就算是坐实了,也不会真正被扳倒,何况如今三司会审的主审和陪审都明显在偏向李义府,加上帝后的默许,想要用这件事来扳倒李义府,简直是难上加难!
李弘费尽心思,准备的杀手锏其实是李义府卖官鬻爵一案!只要这个罪名坐实,就算李义府树大根深,也绝无安然的可能。
只是如此一来,狄仁杰近些日子就不合适在东宫出现了。
毕竟明面上,他是和李弘闹翻了的。
“哦?有何进展?”
眼见张文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李弘便知道事情大有进展,眉头一挑,开口问道。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张文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也合该是李义府自寻死路!怀英前些日子查到,李义府为了搜刮钱财,卖官卖到了一个绝对不该沾惹的人身上!”
说到此处,张文瓘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似是在嘲讽李义府的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