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来了,熊先生刚才和马先生闹了点误会,我们正在劝架。<<(”侯三毕恭毕敬地说着,退到一旁。
“袁爷安好。”邢麻子上前一拱手,他认得这个胖子正是袁左,赶紧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邢兄弟,”袁左也拱了拱手,“铁当家可还康健?”
“托袁爷的福,铁大哥近来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有些事脱不开身,让卑职前来替他问候袁爷。”
原来这人就是袁左,石锁在旁边悄悄打量,这个人满面红光,长相俊雅,颇不象五十岁的人,手里捻着两只铁球,一副十足的土财主模样。
这时趴在地上的老熊已经爬了起来,满脸尴尬,袁左说道:“侯三,你们去带老熊休息。”
“是。”侯三答应一声,对老熊微一躬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陪他同远处走去。袁左始终未正眼看一下满身是土的老熊,对邢麻子说:“邢兄弟,跟我去内室一晤,怎么样?”
邢麻子只是铁百万派来的“代表”,本无资格去和主人会唔,但铁百万手下弟兄众多,声名在外,仆随主贵,因此处处受人高看一眼。他微一欠身,“谢袁爷,邢某遵命。”
石锁跟在邢麻子身后,跟着袁左走街串巷,来到一片大宅院前,这片宅院建在一片高台上,通过一条石阶小路攀登而上,从外面望去,石墙围起的院落里,约有二十几间房,比起乡间的普通财主,尚且显得寒酸,但每间房子都用巨石搭建,看起来无比坚固,垒院墙的石头大多也都有好几尺长宽,虽然山里自产石头,但也很少看见以如此巨石去垒墙盖房的,让人看了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感觉。
“请,”袁左将邢石二人让进院里。石锁不住打量这些盖房用的巨石,心说当初建房时,一定是雇佣了数名大力士,才能搬得动这样大的石头,但以如此巨石作为建筑材料,却是甚为稀少。
进入后院,只见一个光着上身的人,正在练武,此人身体强壮,胳膊上肌肉虬结,手持一把长刀,横劈竖刺,颇为孔武有力,一见袁左领着外人进来,停下手中的刀,低头鞠了一躬,转身走进屋内。
石锁对于练武是内行,他看了两眼这人练的刀术,觉得招式虽然普通,但颇为实用,没有一星半点花架子,却是又准又狠,每一刀都直奔敌人要害,脚步与刀势,都咄咄逼人,但这些刀势刚猛有余,柔韧却是不足,江鱼娘教导武功时,一再强调刚柔相济,才能游刃有余,而此人的武功,与这些道理格格不入,而且,石锁感觉这人练刀,姿势与步法都有些怪怪的,与自己平常所见,很有不同,但怪在哪里,却想不出来。
“这人是府里的吗?”石锁问道。
他的身份是邢麻了的随从,本来没资格问主人问题,但石锁性子直爽,便脱口而出。袁左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也是我的客人,叫王海,没事便在院里练练武。”
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让人惊异的是,房间里地板,铺的并不是普通的方砖,而是巨型石板,大概因为年深日久,石板被磨得很是光滑,闪着亮光。邢麻子笑道:“袁公,你建的这些房子,简直是威风得很,用这么大的巨石垒墙铺地,一看便是武家子的本色。”
“哈哈,老弟可谬赞了,这些房子,足有几百年了,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当年的袁皇后是个女中豪杰,武功人,手下有一个女兵营,个个武艺高强,寨子里武风极盛,盖起了这些巨石房子。”
他的这些解释,牵强附会,石锁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女子武功高强,并不稀奇,但与盖房的石头,似乎关系并不大,难道袁皇后的女兵,还能兼做盖房的石匠工匠吗?
邢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从盒子里拿出一枚玉如意,放在桌上,“袁公,铁当家前些天得到了这枚小玩意儿,据行家品评,还算是真货,请您笑纳。”
“多谢铁当家,多谢老弟。”袁左眉开眼笑,拿过玉如意,放在眼前观看,玉色白中带绿,颜色温和,雕工精细。显得非常漂亮,袁左拿过那只盒子,见盒子里还有一张古铜色的厚纸,笑道:“这对了,有鉴定书,才算完整。”拿出那张纸,见上面写着:北宋龙山玉如意。鉴定人:胡栓。
“嗯,胡大师的亲鉴。”袁左满意地点点头。
石锁心里暗笑,现在胡栓常常做一些小玉器,作为“外交”用品,这些东西里有真有假,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袁公,这回您庆寿,来的各路朋友,可真不少啊。”邢麻子很快切入正题,“大家热热闹闹,这样也显得吉利。您交游四海,朋友众多,真是盛况空前。”
袁左摇了摇头,“咳,热闹倒是热闹了,这些歪瓜咧枣的家伙,闹起来真不象话,刚才你们也看见了,老熊、马猴子这种货,竟然拿刀动枪,满寨子跑窜,唉,不说他们了。”
“倒也是,他们有仇有怨,也不应该到寨子里来撒野,在您祝寿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收敛着点,哪能一味犯浑呢,袁公,他们平时有仇吗?”
袁左手里捻着铁球,脸上似有忧郁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有仇没仇,其实也不应该到袁后寨来寻仇闹事,不过这帮江湖上的朋友,自来粗鲁惯了,闹点小纠纷,我也不在意。你也看见了,寨子里家家关门闭户,便是因为这帮江湖朋友们,打打闹闹,还骚扰民众,弄得寨子里人人怨气冲天……”
邢麻子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闹得厉害的,派人劝劝他们,也就行了。”
袁左继续摇头,“还不只这么简单,让我没料到的是,他们今天晚上,要在寨子外面的采石场里秘密集会,虽然装模作样地装得象没事人,但在我的寨子里,还能不让我看出端倪吗?”
“集会?集什么会?”
“唉,就是合起伙来,一起反对我。”
邢麻子大奇,“不会吧,袁公,你摆一场寿宴,愿来捧场的,当个朋友,不愿来捧场的,不来就是了,也不至于到寨子里来故意捣乱吧?再说了,袁后寨又不是泥捏的,有个别捣蛋的,差人轰出去就是了。”
“事情倒也没那么简单,”袁左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脸上忧郁之色更重,“邢老弟,不瞒你说,若是只凭愚兄痴活这五十年,本来也不想摆什么宴席,我撒下请帖,将这些三山五岳的朋友请到寨子里来,唉,其实是有苦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