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锁和李梅身上都往下淌着水,跑向院墙,两人身上背了人,自然速度慢,飞山猴象一阵风,转眼便已追到,伸手便抓向李梅背上的铁拐李,铁拐李两腿僵直,但胳膊已能活动,反手一捞,直抓飞山猴的脸,其实此时铁拐李胳膊能动,但手指在冷水里早已冻僵,尚不能自如伸展,既便抓着,也用不上力,伤不了飞山猴分毫,但飞山猴哪里敢让他抓着脸?赶紧侧身躲闪,这一迟滞,后面江鱼娘已经追到,细绳一甩,正勾着飞山猴的腿,向后一拉,飞山猴一个踉跄,石锁和李梅趁机跑到墙下
飞山猴心下明白,江鱼娘在后,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下逃犯了,他心念一转,顺着江鱼娘拉绳之力,单脚一跳,一个旋风腿,腾空跃起,向后面的江鱼娘踹过来,江鱼娘见他转身攻击自己,正合心意,将绳一收,迎着飞山猴而上,这一下竟是要与他硬碰硬。
大凤在旁边,这时大杀四方,将几个喽罗打得鬼哭狼嚎,见江鱼娘正面迎击飞山猴,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这两个高手硬碰硬对抗,实是千载难逢。忽然,飞山猴身子在空中又是一转,踢出的腿已经拐弯,单臂抡圆,象铁锤一样砸向江鱼娘。
黑暗中,江鱼娘和飞山猴两条身影电光火石般撞在一起,又猛地分开,大凤不顾自己旁边的敌人,瞪眼看着,只见江鱼娘身形飘飘,站在原地,飞山猴又一个踉跄,滚向旁边。
“好,”大凤喊了一声。
飞山猴使出平生本事,奋力一击。没有击中,反而被江鱼娘打中一拳,他心中一阵发凉,江鱼娘的武功,他早就闻名,但两人从没正面交过手。原以为,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现在看来,她还在自己之上。
这时,院里横七竖八,躺着好多人,都是被大凤给打趴下的,飞山猴眼见取胜无望,就地一滚。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便跑。
“撤,”江鱼娘怕大凤追击,忙喊道。
院墙处,李梅已经爬了上去,正拽着铁拐李往墙上攀登,铁拐李两腿不能活动,石锁在下面托举,和李梅合力。将他拉上墙头,大凤跑过去。如法炮制,将另一个人也举上墙头。
这时,陆府里,又热闹起来,从前面大门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江鱼娘知道,飞山猴逃走,一定是去搬救兵,这里是敌人老窝,敌人援兵必定转眼既至。因此赶紧和大凤一起,将另一个冻僵的人送上墙头,李梅伸手接住,忽然这人开口说道:“江鱼娘,好本事,真名不虚传。”
“你是雷神?”江鱼娘吃了一惊,她听到那人的声音,已经认了出来。
“哈哈,不是雷神是谁?”已经下到墙外的铁拐李笑着说。
但此时大家无暇说话,江鱼娘跳到墙外,将雷神接下来,几个人背起铁拐李和雷神,一溜烟跑向那个租住的小屋。
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吵嚷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街口,一队士兵的身影,匆匆跑过,大家贴着墙根,利用暗影掩护,跑到小院的后门,小福子正把后门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见众人跑过来,赶紧开门迎进屋里。江鱼娘说:“下地洞。”
两个小乞丐将屋里的一张大床挪开,揭去几块方砖,露出洞口,大家顺台阶鱼贯而下,小福子点了蜡烛,放在洞内,烛光照亮了地洞,铁拐李惊奇地说:“真妙,真妙,真想不到这里有这么个福地洞天。”
洞内,收拾得颇为整洁干净,地下铺着几块防潮的木板,旁边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木凳,墙角还有一个衣架,大家将铁拐李和雷神放在板上,石锁说:“从上面拿两床被子来。”
小福子送来两床棉被,又拿下来一壶热水,桌上有茶杯水碗,大家都坐下来,喝水休息,小福子说:“你们歇一会,我上去了。防备他们查夜。”说罢,退出洞口,重新将方砖铺好,挪回床铺。
地洞内,因为开有气眼,因此并不气闷,石锁和李梅用手揉搓拍打着雷神和铁拐李的四肢腰背,一会功夫,两人均已能够活动。铁拐李笑呵呵地问道:“江家妹子,你怎么遇到的小梅,又怎么神机妙算,知道我和老雷给抓进水牢,带了天兵前去砸牢劫狱?”
李梅嘴快,叽叽喳喳地将遇到江鱼娘,又被小机灵看到飞山猴抓人入陆府的情况,说了一遍。雷神一拍大腿,“咳,早知道你们在城里有这么多的眼线,这么多的弟兄,我还单枪匹马地瞎干什么啊。我现在入伙了,跟你们一齐干。”
“那回在教育厅,放烟花的是你吧?”石锁想起来胡栓说的召开公民会有人放烟花捣乱的事。
“除了他,还能有谁?”铁拐李哈哈一笑,“在铁湖大会上,捣乱的也是他,这位老兄,虽然做起事来总是顾头不顾屁股……”
“谁顾头不顾屁股。”雷神反驳道。看得出,他和铁拐李一定是抬扛习惯了,两人交情莫逆,说话不分彼此。
铁拐李说:“你还嘴硬,那回捣乱公民会,你还差点让张神箭抓住。”
大凤插嘴道:“张神箭已经让我们打死了。”
“好,”铁拐李说:“这个家伙,早就该死。”他转头对江鱼娘一竖大姆指,“江家妹子,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晚上见你杀得那飞山猴子屁滚尿流,真是痛快,我老李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江鱼娘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李兄过誉了,说到武功,其实跟人品异曲同工,一个人的功夫练得再强,他心术不正,坑人害人,根底便先歪了,终究也修不成空明清正的心境,难免走入偏魔,即使不被人打败,自己心火也会反噬,伤及自身,这正是所谓邪不胜正,飞山猴的武功是极高了,但这种卑劣小人,品性是改不了的,他永远也到不了武功的最高境界。”
这番话,正讲到了武功的精要,旁边众人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铁拐李拍手叫道:“讲得好,小梅,石锁,大凤,这样的教导千金难买,你们可得好好听听,一辈子受用无穷。”
谈论了一会武功,江鱼娘笑道:“先别说我了,说说你们自己吧。”
李梅说:“对,爸爸,你们到底是怎么给抓起来的?”
这句话,正是好多人都想问的,大家一起看着铁拐李和雷神,铁拐李眨了眨眼,说道:“这个,我到现在也糊里糊涂的,听我慢慢给你们讲。”
喝了一阵热水,铁拐李和雷神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铁拐李开始讲起自己被抓的经过。
“那天,我找到老雷,那时候他正试验一个新的毒药,用酒泡七种毒虫,制成毒剂,混入石蜡,作成蜡烛……”
“做蜡烛,”石锁叫了起来,“好主意,这方法简直太妙了,只要点起来,便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毒,亏你们想得出来,做成了吗?”
“还没有,”雷神接着说道:“老李也懂制药,他来了以后,我们俩正好共同琢磨,那天,出去寻找一种药草,经过一片陡峭的山坡,看见坡上面,有一片七叶长青……”
“啊?”石锁吃了一惊,又笑了笑,“你继续说。”
“那片七叶长青,长在坡上,绿油油的,非常可爱,老李我们俩心里高兴,一口气奔上山去,仔细看这片七叶长青,长得非常发旺,药效一定很好,不过,可以看出来,不久前,有人刚刚采过。”
“我采的,”石锁插嘴说道:“那坡上,还有一个山洞,对不对?我和大凤,还有江生,还在那个洞里迷了路,差点出不来。”
“对,就是有个山洞,”铁拐李接过去,“当时我们俩采了一些,这种药草,不能全部采光,要留一些,来年继续发芽,正当采完要走的时候,老雷忽然说,你看,旁边怎么这么多新坟?我一看,可不是吗,旁边好几座新坟,新翻的土,在冬天里很容易辨认。我说,新坟有什么奇怪的,谁家死了人呗。”
石锁回忆了一下,“我采药的那时候,没有坟。”他看了看大凤,大凤也摇摇头,“没坟。”
铁拐李继续说道:“坟是新的,我和雷兄奇怪的是,怎么会一起出现这么多新坟,难道,好多人同时过世了吗?这种情形,可是不多见。”
“这个嘛,我知道,”石锁在旁边得意洋洋地说:“新坟,多半是假的,别人将挖出来的土,堆在那里伪装成坟包而已,一定是有人挖掘古墓,是盗墓贼干的。”
铁拐李瞪大了眼睛,“你小子原来这么聪明啊。”
“石锁,这是和胡栓学的吧?”江鱼娘问。
“嘿嘿,是。我哪懂这个。”
“可惜,当时我们哥俩,谁也没有参详明白这些坟是怎么回事,”铁拐李摇着头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便围着这几个坟包,绕了一圈,旁边是一个高坡,雷兄登上坡顶,向四外一望,远近并无村庄,他当时对我说,老李,你看,四外连个村子也看不到,谁家死了人,会埋在这里来呢?这个荒坡,风水也不好,离人烟又远,简直差劲之极,这几座坟,很让人费解。我赞同他的话,可也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想采了七叶长青,就下山走路。可是,等雷兄从这个高坡上下来,更加奇怪的事,又出现了。”
大家都听得入神,李梅又倒了两杯热水,递给父亲和雷神。
铁拐李活动一下身子,经过这阵子恢复,手脚都已经活动如常,可以行走了,他喝着水,继续说:“我们俩正要下山,忽然看见,坟堆里,坐了一个老太婆,正在新坟前烧纸。”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