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王秀沉重地说三个字,岳飞点了点头,他已经把该说的说了,下面的就要看王秀如何考量,毕竟还有致仕的老臣杨邦乂,想必亏待不了殉国的杨再兴。
王秀稍加沉吟,用低沉地声音道:“杨家忠烈,可怜白人送子,真是不忍心,我打算奏请朝廷,以再兴转中侍大夫,迁朔州振武军节度观察留后,正任拱圣军都指挥。”
岳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中侍大夫是第六阶正五品,武将重阶不重品,杨再兴能够成为第六阶武官,升迁节度观察留后,对于绝大多数军人来说,说是人生顶峰也不为过,甚至可以说出他的预计,原打算争取个防御使,让自己良心好过些,却没想到王秀给的更多。
更何况,王秀竟然给阵亡将校加军职,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自开国尚无阵亡武官加军职,又是殿前司六军之一,可见王秀的诚意满满地,甚至会遭到阻力。
他再也不好说别的,只是决定谁要有异议,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只是拱手道:“多谢。”
“为国尽忠,他是应得的。”王秀常常叹了口气,可惜了一员猛将,尚未抵达人生顶峰,就无可奈何地陨落。
刘錡摇了摇头,作为于卒伍的大将,早就见惯了生死,他眼中杨再兴追谥,不过是政治需要而已,并没有任何新鲜。
别说前方生争端,就是江宁也不断掀起狂潮,人们被北方不断传来的胜利卷的兴奋连连,哪怕是不愿看到收复北方的人,也不能不承认胜利在望,更被那气壮山河的图卷所震撼,开始接受现实,运作怎样去博取利益。
可惜,当他们观望时有人早就行动,当他们谋划时人家开始大肆瓜分,当他们行动时人家都坐下分果果了,顿时引起鸡飞狗跳,朝野上下闹的沸沸扬扬,有人指责王秀假公济私,因为王卿苧带着上百顶级的富商,早就把利益分完了,大家还玩个鸟啊!
吃相相当的难看,引起某些顶级富商的嫉妒,他们没有响应王卿苧号召,有人甚至抱着满满恶意,看到别人大吃大喝,不免后悔不及,自然要上去分一杯羹,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人家是及时响应,主动提供大量的军费,承担了不可预测的风险,才得到足够的利益,你们干了些什么?无外乎冷嘲热讽,或者反对朝廷北伐,现在想起好处来了,还要不要面皮啊!
既然是利益争夺,那就没有半点客气,各小报不断揭某些隐秘事,甚至接触到了朝廷机密,闹的是鸡飞狗跳,商人逐利、资本嗜血的本质暴露无遗。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群人眼红到不像话的程度,已经危害到朝廷机密。”费苏是相当的愤慨,在东华门外就破口大骂。
当他到了崇政殿,见到赵炅正和刘仁凤讨论学问,不免上前躬身道:“陛下,外面小报大肆造谣,竟然透露太府寺密文,臣失职。”
“好了,卿家要是失职,肯定就把事办好了再来,别跟朕打马虎眼,有事就说。”赵炅笑眯眯地道,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塑造以为宽厚天子形象。
刘仁凤看着非常欣慰,他常以仁宗皇帝来作为仁君楷模,希望天子成为仁宗,还的确达到了他的希望。尽管,如今的天子实权大大降低,却依然有着决策权力,天子威望得失对民间有着极大的影响。
费苏在赵炅面前也不遑多让,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官家是依仗王秀不假,对待老臣也是礼敬有加,却不能不忽视现实,天子必须有自己的班底,不可能始终依靠老臣。
就像控制财政大权上,赵炅不会抢夺沈默的大权,却会扶持新人分权,做好接手的准备。
费苏自然成为不二人选,虽然他也是王门势力中人,却不代表天子不能拉拢,只要运用得当,总归是能用顺手的人。
像是那些学院派的官员也是,无论是支持王秀观点的还是反对的,或是模棱两可的,都会被量才使用。天子要做的绝不是排斥公党,而是要对各种人甄别使用,取得朝野的平衡,善谋者方能谋百年。
“陛下,有几家小报公然诽谤朝廷,有人撰写文章,污蔑王相公假公济私,已经触犯了朝廷律法,断不能宽恕。”
“竟然有这等事,我还没有看今天的小报,张永。”赵炅颇为惊讶,朝廷的律法有规定,小报可以不禁言论,却不能泄露朝廷绝密,或是肆意诽谤重臣。
张永立即抱着十几张小报过来,放在御案上,轻声道:“官家,这不是看说书和侍郎大人都来了,奴臣才不敢上前。”
赵炅无所谓地笑了,话说,朝廷对内侍的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不仅由枢密院掌握宦官升迁,连刘仁凤、费苏等级的大臣,也能当面呵斥内侍,尤其是刘仁凤对宦官更无好脸,动紥厉声训斥,丝毫不给颜面,大**侍都很惧怕。
也就是张泉作为老人,才不受刘仁凤的好脸。
赵炅稍加看了看,脸色也不好看,不悦地道:“是太不像话了,王公一心为国,岂能如他们说的那样。”
费苏自然是赞同,当即说道:“有些人不愿承担风险,反倒是反对朝廷大策,现在眼看胜利在望,救出来呱噪,不外乎想分一杯羹,是想此等人的危害,臣不敢多做他想。”
刘仁凤眉头微蹙,他对那些顶级富商向来无好感,虽说对王卿苧他们瓜分利益看不惯,却更不满某些人的丑恶嘴脸,至少人家为朝廷的大业做出贡献,你们这些人各种的反对北伐大策,甚至鼓动百姓拖延,现在看到了利益,就像一群恶狗扑上来撕咬,完全的小人嘴脸。
赵炅看了眼刘仁凤,淡淡地道:“此事,还需要两府来议定。”作为天子的他,虽说恢复很大部分决策权力,却依然是大权在两府,自然要摆出姿态。更何况,天子不能轻易表态,更不能轻易针对某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