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针还在讷讷无语地费尽心力找借口,公叔宁已自问自答了,“一个是你至交好友,为了秦怀恩,你做了太多连性命都不顾的事儿,一个是你多年来苦苦寻觅才好不容易遇上的心悦之人,偏生露露喜欢的又不是你,想来你也曾不平过,可为了成全他们,你到底还是……”
“王爷!”程一针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种被人点破全部心事的感觉,真是太不好,“王爷到底要在下做什么?”他跪了下去,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公叔宁叹道,“我保证此事不会有人知晓,保你们伯侄和程家不因此受牵连,你可以继续在王府当府中大夫,今生都无需进宫做御医。”他务必要打消程一针所有的顾虑,毕竟,这是杀头的大罪。
“可王爷想过吗?清露知道了会如何?皇上知道了又会怎样对秦怀恩?!”程一针眼圈儿发红,但直到此时,他心心念念牵挂的,还是这两个人。
公叔宁将程一针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些事,都由我去料理,你放心,你担心的事全都不会发生的!”不然的话,他的付出就太没意义了。
程一针拒绝的意味极为明显,“王爷本来你就命不久矣,又何苦……”
公叔宁的神情变得有些冷厉,“不管你帮不帮我,我的命都由我不由天!”明亮的光线打在他的浅色衣袍上,晕开了淡淡的反光,恍若他正身处云端,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凛然的气势,精致如画的完美容颜,让他越发地不似凡人了。
在这一刻,程一针才蓦然想起,公叔宁并不只是一个容貌秀美无俦,只知吃喝玩乐的年轻人,他还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兄弟,是仅次于皇上的,天下最尊贵的人。
“王爷有命,不敢不从。”程一针低下了头。
公叔宁不再只对着窗外的寒风说,“你再怎么做,也成全不了他们两个的,而我,却可以成全四个,你不会为今天的事感到后悔的。”缓缓地转身离去。
“四个?”程一针在心里默默地算着,“除了清露和秦怀恩,睿儿也该算一个的,可剩下的那个,到底是谁呢?”
腊月十六的朝会上,经过复议,大楚朝新的田赋免税政令在朝堂上通过,于当日抄送通告全朝,想来等到正月十六衙门开衙时,就能到达所有镇县乡村了,到时该是怎样的一番震动,可想而知。
还是有很多朝臣不赞同皇上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总觉得公叔瑾太心急了一点,就算没动官员们的利益吧,举子们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觑的,别说政令推行会遇到诸多困难,万一要是闹起来,对皇上名声的影响是很不好的。
这些人中,有真心为皇上和朝廷考虑的,便力谏,还有些是存心的,或是随大流说上几句,或是默不作声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公叔瑾不动声色地将群臣的表现中,就等秋后算账了。
同一天,一出名为的滑稽戏,正式上演,不是在京城这一个地方,而是在京城周边二十余县同时上演,全都是繁华的大县城,其中还有五个府城。
这么说吧,把从京城快马加鞭算起,方圆三天之内能到的地界都囊括了。
采用说唱形式的戏演起来难度较小,所以十个戏班子,竟然组织起来了近三十套的人马,可以同时登台。
而清露给他们的“******”也相当简单直接,“你们演着方便,旁人学着同样方便,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抢地盘儿抢时间,你们可是为剧本花了银子的,能赚出来多少,全靠你们自己了!”
“利”字当头,戏班子又如何不尽心竭力?!而且和不同,这是一出老少咸宜的喜剧,相当喜庆,演起来简直百无禁忌,又恰好赶到年关岁尾,请戏是但凡有点身家的人家的习惯,不借着这个好机会抓钱的全都是傻子!
清露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出了这个主意,过年啊,在国人的观念中,但凡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一定会回家吧,人口流动应该相当大,太适合搞宣传了。
这样的争抢之下,这出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席卷全朝,竟然比政令下发的速度还要快。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很多平民百姓是因为出戏后,才得知政令的,出于好奇心,主动去打听,弄清楚了之后,再回头戏,果然发现更有意思了。
再没有任何一条政令,推广得如此顺畅和便捷的了!
举子们纵然心中有所不满,也齐齐噤声,生怕把自己和戏中的角色给联系起来,百姓们无比深刻地理解了政令中的好处,对开荒干劲十足,对拥有无数沃野的东北心存梦想,还到处敲锣打鼓,感谢圣明的皇上和贤明的王爷,不久之后,公叔宁就在民间有了贤王的美誉。
朝臣们更是深感公叔瑾这位皇帝的不同凡响,阿谀奉承之言铺天盖地往公叔瑾身上砸,贤能之臣们也在感叹国之幸事的同时,更加恭谨和勤勉起来,朝廷风气越发地好了。
子们的千姿百态,想着在背后竭力支持,并屡立奇功的公叔宁,公叔瑾忽然间想起一句话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清露却不怎么高兴,她点数着手中不多的银票念叨,“这次貌似亏大了。”
这出戏一开始的演出范围就很广,像那样分票房很显然不现实,清露便收稿酬,是十个戏班子凑的,本来就不多,可参与写稿子的人却很多,还要分给这些人“润笔银子”并打赏了一些,剩到清露手中的真是少得可怜。
公叔宁劝她,“不是署了你的名字吗?”自然是“秦夫人”的笔名,而不是清露的本名。
清露依然很不满,“我本来就很有名好不好?!到现在还到处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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