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陈大龙结下梁子以來,陈大龙每每出招都出乎自己的意料,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到底自己的年纪大了,心狠手辣的程度的确是不如这些生猛的年轻人,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往往比年轻人要慢一拍,很有可能,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
既然普水县纪委的人对简直平动手,陈大龙作为县长肯定是知情的,谁都知道普水县的纪委书记刘红是陈大龙的亲信,很有可能,刘红就是执行了陈大龙的指示才会对简直平下手。
可是,陈大龙为什么要对简直平下手呢。
小小的简直平犯下的那点事,在陈大龙的眼里应该是构不成很大的威胁的,除非,他另有目的。这样一想,老领导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陈大龙这是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是想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吗。
不行。
一定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简直平的那点本事,老领导是清楚的,稍稍受到有些审讯的压力能说不能说的必定全都秃噜出來,等到了那时候,正好给了陈大龙可乘之机,借着对付简直平的机会把利剑对准自己,而自己身前自从蒋老大出事后早已无遮无拦。
以前蒋老大在开发区当一把手的时候,所有的事情还能先由蒋老大出面抵挡一阵子,自从蒋老大出事后,简直平公司的有些事情是自己亲自经手的,要是让陈大龙在这方面闻出什么味道來自己立马就会变的被动了。
老领导冷静的思考一下后,决定从市委某领导下手,只要有市委领导干涉此事,相信陈大龙也不敢过分为难简直平,自己在背后多下点功夫,过一阵子把简直平捞出來也是有些希望的。
想到这里,老领导立即拨通了市委某经常联系的某领导电话号码。
跟某领导通话的时候,老领导的说话口气是谦恭的,先是客套的聊了几句场面话后,老领导才把话題转到了正題上。
老领导对市里的相关领导说,“妻弟是个守法经营的生意人,个性又比较的懦弱,每每跟别人有生意竞争的时候经常会着了人家的套,这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普水县纪委的人给带走了,自己想要请领导帮忙说句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大不了多赔偿些钱,只要人能平安出來就行。”
领导也不是白痴,就算是钱部长把话说的再怎么暧昧领导心里也是明白的,既然县纪委的人把人都给抓了,沒有实际证据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钱部长导的这个小舅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领导不清楚,但是一定不会像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看在钱部长在县里做书记的时候孝敬的一份份重礼的份上,领导答应帮钱部长问问情况再说。
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有了回音。
领导为难的口气说:“这件事可不是我不帮你,你刚才说的这个案子,我已经跟市纪委的洪书记打听过了,这件案子已经有张市长表态了,要纪委严格查处这件案子,既然已经有张市长表了态,这种时候,我要是再说些什么,洪书记要是听了我的话倒也还好些,要是对我的话置之不理,我这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钱部长沒想到这条路竟然已经被人提前堵上了。
这种情况下,时间有可能就是决定一些胜败的关键。钱部长不敢怠慢,跟领导说了几句多有麻烦,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后,当即扔下电话。
放下电话后,老领导有些无奈的亲自拿起手机拨通了普水县纪委某人的电话。
听到老领导的声音,某人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來,冲着电话说了声,“钱部长,请稍等”,立即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领导心里明白,必定是对方现在说话不方便。
又过了几分钟,总算是听见对方大大方方的声音对老领导问好说:“老领导,好久不见了,您今天怎么想起亲自打电话过來呢。”
老领导从对方的话里听出几分温暖來,这是个知道感恩的下属。
老领导笑笑说:“你不是外人,我跟你之间也就有话直说,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要问一声,你们纪委是不是正在办嘉城公司简直平的案子。”
“是的,简直平昨晚上被抓进來之后,一直在采用车轮战术对他进行严审,看样子上面的领导对这个案子还是比较重视的。”对方回答。
老领导总算是探听到了有关简直平现状的一点消息,只是这消息听在耳里,更加让他心急如焚。
纪委审案的车轮战术他心里是有数的,就是对犯罪嫌疑人采取不让睡觉,不让喝水,不让吃饭的二十四小时轮番有人审问的方式,争取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体力和思想上瓦解犯罪嫌疑人的道道防线。
自己的小舅子简直平一向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审讯方式下撑多久。
钱部长问:“简直平究竟为什么被抓。纪委这边掌握的证据充分吗。”
“老领导,这次的案子现在敏感的很,我心里倒是明白简直平是老领导您的小舅子,所以对这个案子相当的关注,从眼下的情形看有一点倒是挺奇怪的,审讯的工作人员,攻关的重心好像放在简直平在一些工程建设过程中,采取各种违法手段跟一些领导干部官商勾结获取最大经济利益这一块,而不是在重点调查嘉城公司的财务混乱问題上。”对方叹了口气说。
纪委内部工作人员泄露的内容,更加坚定了老领导内心的某种猜测,纪委在这种时候抓住简直平果然只是个诱饵,他们想要找到的是简直平身后的背景力量。
说白了,就是想要通过简直平把幕后自己这个靠山给拖进泥潭里。
老领导对对方由衷的说了声“谢谢”,随后挂断电话。
此时此刻,绝对不可能有人敢传播消息给简直平,而简直平肯定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要想彻底的解决麻烦,只有自己亲自出马去求自己在省城的最大靠山,沒有他的帮忙只怕自己还真是不一定能过得了这次的火焰山。
老领导在心里骂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陈大龙那个狗日的。竟然背地里对老子下这样的狠手,等到此事了结后,自己一定要给陈大龙狠狠的惩罚,不管是用什么招数只要能让他痛苦就行。
老领导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对自己的专车司机吩咐了一声,“去省城。”
说完这三个字,老领导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他实在是太紧张,也太累了。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次是遇上了相当厉害的硬角色,此人不仅心机缜密而且善于利用官场中的诸多症结來对付自己。
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利用推荐刘杨光提拔当县长把陈大龙挤走的事情能狠狠的打击一下他的桀骜之气。却沒想到,陈大龙在背后同时也在琢磨着怎么对付自己。
哪怕自己全力以赴争取速战速决的话,只怕刘杨光坐上县长位置的时候,也正好是自己被陈大龙害的出事之时,两败俱伤的结果后,唯一得利的人却成了从不被自己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刘杨光。
老领导现在心里最大的希望就是,到了省城后,请自己维系了多年老关系的靠山亲自出面帮自己说句话,让这个案子从省城一层层的压下來,省委的领导给市委领导压力后,市委领导再给普水县的领导施加压力,只要这样一层层压下來,这个案子的结果才有可能不了了之,而简直平随便弄个处分,说不定也就出來了。
现在事情的关键是,省城的老领导会同意帮自己这个忙吗。老领导坐在车里眼神忧郁看向车窗外不断纷纷往后倒去的树木,心情从未有过的低落。
老领导心情恶劣,余丹丹那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余丹丹卖掉鸿儒酒店去市里重新择址开酒店后,原本以为有省里的亲戚在背后支持,普安市这帮领导敢对自己强占地盘开酒店的事情说个不字。沒想到市里看中的地段却迟迟拿不下來。
前两天,她亲自去找了一趟市委书记刘国安,刘国安却告诉她此事已经交给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处理。这让余丹丹气的七窍生烟。自己可是被陈大龙那厮活生生从普水县地盘上赶出來的,这回居然还免不了要跟他照面。
真他娘的不是冤家不碰头。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大龙那头半点消息后沒有,余丹丹无奈之下极其不情愿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大龙的手机号码。
“你好。我是陈大龙。”
“我是余丹丹。”
“余总有事吗。”
“要是沒事的话,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吗。自从我余丹丹走出普水县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从來沒想过以后还会跟你陈县长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