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礁石那边的歌声戛然而止。只见警卫员兴奋的跑回来道:“大队长,礁石那边是演出队苏队长和一位女演员,她们坐在那里望海,不知道她们来到海边干什么?”警卫员话音刚落,演出队队长苏瑾和另外一名女演员的身影显露出来。苏瑾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个子很高,一看就是北方姑娘。
苏瑾的身材高挑,没有江南姑娘的小巧可人,一张瓜子脸配上细长的眼睛很耐看,属于小眼睛美女。“铁大队长,原来是你,吓了我们一跳。没有想到我们的战斗英雄还有如此闲情逸致,”苏瑾脸色有些发红,但是语气没有丝毫慌乱。“苏队长,你们到海边干什么?”“你的部下太热情了,我无法适应只好躲到海边来望海。”“铁大队长,你的部下是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居然骚扰我们队长,追问有没有男朋友,是否婚配,简直像一群色狼。”
苏瑾身旁一位年青的姑娘伶牙俐齿讥讽接道:“我们苏队长说过,抗战不胜利绝不谈婚论嫁!”“当着铁大队长不要胡说!”苏瑾瞪了属下一眼,铁凝闻听暗喜。“我们大队长也说过,抗战不胜利绝不娶婆娘!”“警卫员不干了。”“我说小同志,你说话太难听了,婆娘!真粗鄙!”年轻的演员针锋相对。“你说小同志,你的岁数和我差不多,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婆娘怎么了,我们那里都这么称呼,我问你粗鄙什么意思?”
“没文化,懒得搭理你!”“胡闹,要尊重女同志,苏队长,请你不要介意。我们这里都是生牤子,平常难得见到异性,尤其是漂亮的姑娘,表现的躁动难免,不过他们不会出格的,这一点苏队长放心。”“铁大队长,我非常理解你们。文工团经常下部队演出,这样的情况我们已经习惯了。”“呀!这是什么呀,瞧爪子露出来了,像一把钳子怪吓人的。”年轻的姑娘发出惊呼。
警卫员不快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有些恶作剧道:“这是大海蟹,它的爪子可厉害了,钳住你就不松开。”警卫员说完拿出一只大海蟹炫耀,年轻演员吓得跑到苏瑾后面躲藏,铁凝和苏瑾忍不住笑了起来。“铁队长垂钓海鲜,是准备犒劳我们吧?”“苏队长,实在不好意思,没有什么招待你们的,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铁大队长真会说话,这些海鲜我们在瑞金根本吃不着。高档酒楼有海鲜,可是我们消费不起。”
回去路上铁凝询问:“方才听你唱鼓浪屿之歌,似乎有淡淡的乡愁。听你的口音像是东北人,莫非海峡对面有亲人。”“我是奉天人,九一八事变时,恰好寄养在北平亲属家上小学。九一八事变后我便与家人失去联系。鼓浪屿之歌时常让我想起家乡的亲人,不知道她们是否健在,过得怎么样!”铁凝闻听眼睛一亮道:“苏队长,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奉天人,我们可是老乡呀!”
“可是你的口音不像呀!”苏瑾迷惑。铁凝道:“九一八事变当天晚上,父母带着我和妹妹逃亡,那年我13岁。逃亡途中父母和妹妹被日本飞机的炸弹炸死,我只身一人逃到天津投奔姑姑,七七事变后姑姑一家迁往上海。后我来到江西参加了八路军,再后来我被选拔进入空军部队直到现在。”“铁大队长,虽然我们的身世不同,但命运是相同的,国恨家仇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希望奉天收复后,我们一同欢庆胜利。”
当天晚上,铁凝召集几名中队长和演出队的女兵一起共度良宵。席上,气氛格外热烈,演出队的姑娘们大饱口福之余,也不忘渲染气氛。她们各显神通表演拿手节目,现场气氛不断被推向高潮。热闹之余,苏瑾站起来道:“感谢盛情款待,下面请航空战队的同志们表演一个节目好不好!”“好!”姑娘们热烈鼓掌。大队教导员是一位老八路,站起来道:“姑娘们,你们恐怕有所不知,铁大队长的歌唱的非常好,请铁大队长献歌一曲,大家欢迎!”
姑娘们热烈鼓掌,铁凝站起来道:“唱得不好全当助兴,我唱一首飞行员之歌,我爱祖国的蓝天,这首歌是欧阳总参谋长教我的。‘我爱祖国的蓝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白云为我铺大道,东风送我飞向前。金色的朝霞在我身边飞舞,脚下是一片锦绣河山。啊!水兵爱大海、骑兵爱草原,要问飞行员爱什么?我爱祖国的蓝天!”铁凝的男中音尽管有个别音不准,但是声情并茂演绎了飞行员对祖国的热爱和豪迈。姑娘们齐声喝彩,苏瑾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道:“铁大队长唱得太好了,是用感情去演唱,唱出了空中勇士的肺腑之言。”
“铁大队长,这首歌我们第一次聆听,旋律优美、铿锵有力,刻画出了飞行员的豪迈之请和一颗强烈的爱国之心。请铁大队长再哼唱一遍,我把简谱记下来。”随着铁凝的轻声哼唱,苏瑾手疾眼快简谱跃然纸上,可见她的音乐天赋很高。铁凝受到赞许表演欲欲罢不能道:“既然大家捧场,下面我唱一首北国之春,虽然这首歌是日本歌曲,但是艺术是没有敌我之分,借这首歌表达我对故乡的眷恋。”
月光挥洒,静静的映照跑道。皎洁的月光似乎在偷偷窥视,没有羞涩的余味。跑道上铁凝与苏瑾漫步。也许是年轻的心不宣,也许是乡情让他们不自觉的在一起畅谈。家乡的憧憬在心灵深处是那样亲切,又是那般的向往。彼此心又是那样近,当二人有了异样的感觉,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感受那人世间最美妙的温馨。分手时铁凝有些发木,回到宿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一大早,苏瑾就要离开机场,自己该怎么办?铁凝决定不能错失机会,便爬起来写了一封信。众目睽睽之下把信交给苏瑾,属下肯定会嘲笑自己,踌躇了半天他找来一些干海鲜,把信和干海鲜包裹在一起,然后叫来警卫员道:“明天演出队离开机场,我就不送了。你把这包海鲜亲自交给苏队长明白吗?”“大队长,你不亲自相送,是不是太失礼了!”“罗嗦什么,这是命令?”“是!”
苏瑾一夜同样没有睡好,眼前一直晃动铁凝的影子,难到这是一见钟表情吗?昨天晚上,二人漫步在跑道上,铁大队长明明有意就是不说,这种事情怎能让姑娘先开口。吃完早饭,她渴望见到铁凝来送别,自己要暗示这个呆瓜。可是苏宁上了车也没有见到铁凝的影子,内心十分懊恼。“苏队长,苏队长,这是铁大队长给你的礼物,让我务必交给你!”警卫员气喘吁吁跑过来,苏瑾试探询问:“你们大队长没有说什么?”“没有,只是吩咐把礼物交给你!”苏瑾闻听非常失望,随手把礼物装进了挎包。
苏瑾怪自己多情叹了一口气吩咐演出队出发。此时,铁凝站在一处高点目送演出小分队离去,忽然之间,对于自己的懦弱懊悔不已。一路上苏瑾郁郁寡欢、根本没有心思查看包裹。次日凌晨卡车到达的福州,苏瑾和队员们回到驻地休息。无独有偶,这天早晨,白崇禧率领众将官到达福州,参加联合作战军事会议。指挥部内,礼节性的寒暄结束后白崇禧道:“欧阳兄,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白兄见外了,只要我能办到定鼎力相助。”
“我的一位营长看中了贵部文工团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叫苏瑾。该营长大胆表白过,可是被拒绝。这位大尉营长无论是人品、个人修养都上乘。我想知道是不是国共之间的障碍被拒绝,如果不是请欧阳兄成全。”欧阳剑道:“男婚女爱,政治上没有障碍,这一点请白兄放心。可是两情相悦必须自愿不可用强。如果姑娘有顾虑,我可以做做思想工作,但前提必须是自愿的。”“欧阳兄,就拜托你了。”
白崇禧离去后,欧阳剑感觉事关重大,立即拿起电话。”不久,外面传来报告声。“你是苏瑾!”“报告总参谋长,我是文工团第一演出分队队长,请指示!”“苏瑾同志,我想了解一件事情,请你如实回答!”“情总参谋长直言。”“你们演出分队,在慰问第9兵团演出时,有一位大尉营长向你示爱,可有其事?”“总参谋长,有这回事,可是我不喜欢他。”
“我想知道不是政治方面的原因吧!”“不是的,总部没有明文规定。我们文工团有好几个女演员的丈夫和未婚夫都是国府方面的人。”欧阳剑点点头道:“苏瑾同志,打扰你了,我没有问题了。”“总参谋长,请你转告对方,我已经有意中人,请不要再打扰我。”“苏瑾同志,如果方便的话,是否透露一下,也许我能帮上忙!”苏瑾咬咬牙道:“他是飞行团第一飞行大队长铁凝。”
“铁凝这小子我熟悉,之前你们认识?”“这次去飞行团演出才认识,不过我是单相思不知对方是否有意?”“哈哈!铁凝这小子脑袋是不是被门弓子抽了,你等一下。”欧阳剑拿起电话道:“给我接飞行团第一飞行大队,我是欧阳剑。”“是第一飞行大队吗,我是欧阳剑,让铁凝大队长听话。什么你就是,我说你小子够矫情的,据我所知你没有对象。文工团苏瑾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视而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奥!原来如此!”“苏瑾姑娘,我想你们是误会了。铁凝大队长说他给你写了信,放在送你的包裹里,想必你没有看见!”苏瑾闻听脸上布满红晕,忽然脸色大变,甚至没有打招呼便跑了出去。欧阳剑望着姑娘的背影苦笑道:“有人说,恋爱的男女,智商为零果然如此。”苏瑾一口气跑到文工团驻地,找到管理员问道:“我给你的包裹还在吗?”苏瑾知道包裹是干海鲜,她不想独自享用,回到文工团便把包裹交给了管理员,希望更多人能尝到海鲜的味道。
“苏队长,上交的包裹想要回去,这不是你的性格呀!”“包裹里有重要的东西,我想取回。”“包裹没有打开过,你自己进去找吧。”僻静处,苏瑾心情忐忑不安,打开信纸查看,只有几行字。只见上面写道:苏瑾,我喜欢你,如果有意请回信!落款,铁凝。寥寥数语足够了,苏瑾心怦怦乱跳,忘情的把信贴在胸口,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