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完毕,坦克雷德告诉他的舅父,另外件事有了很大的眉目,而后博希蒙德放下刀叉,停止了进餐,饶有兴趣地跟着自己的外甥,穿着罩袍便服,各自跨坐上一匹马来,绕过营地的木栅和垒墙,最后来到了安条克城山余脉下的一个小丘上,在他们的眼前,随着季节推移而变得越来越长的阳光,还留着余韵,照在亚吉卫城和己方营地间的一处果林上。
不一会儿,林子里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几名武装起来的教堂奴仆急切走过去,将两人各自扶上匹骡马,接着两人快捷而温存地在骡子背上勾了下手指,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匆匆而去,神色带着紧张。
躲在堵石墙后的博希蒙德,挑着眼睛,看了下就能确认,那个男子就是阿德马尔最欣赏的年轻司祭阿德尔贝罗,这个英俊的修士出身高贵,是前任萨利安凯撒的外甥,各处营地里的很多贵妇都倾慕于他,“那个女的是谁?”博希蒙德用手掌拍了下脸颊,重新贴回到墙壁那边,避开了阿德尔贝罗的视线,对着旁边的坦克雷德问到。
答曰,是名来自皮亚琴察地区的意大利风流娘们,叫贝特丽丝,丈夫先前死掉了,家里有点钱,就来到朝圣者队伍里,一面为了去圣城见识见识,一面希望能勾搭个漂亮男人。
“这里是他们固定幽会的地点,白天他俩装作在这里玩十五子棋,夜晚就......”坦克雷德摸了把亚麻色胡须,补充说,他已经暗中窥察这对露水鸳鸯很长时间了。
“城中的守军,不可能不注意到这对。”
“没错,我看到四姐妹塔距离这林子最近的一座,最近哨位调动很频繁。”
“意大利肥皙娘们和希腊的可爱男孩子,最对那群突厥人的胃口了。”博希蒙德很内行地说到,接着他和外甥伏低身躯,绕着牵到了缰绳,骑上了马匹,“明日这儿的防区归我们的骑兵巡逻,叫你属下那位鄂斯都的,干的漂亮些。”
“是的,完全没问题,舅父。”
另外边,那贝特丽丝骑着骡子,云鬓有些松散,穿着自己遮不住自己曼妙躯体的丝袍套身裙,心满意得地路过了宫殿区边沿高文的营区。
安条克城在陷落后,被烧杀摧毁得非常厉害,许多前来投靠高文的叙利亚希腊人及新月教徒,在营地和残余的建筑里,支起了各处帐篷,勉力存活着。
其中,丹麦王子斯文和未婚妻弗洛琳娜,也傍着宫殿区立营,这时候高文特意带着副纹章官莱特,和突厥军仆,前来找这对叙话议事,核心意思就是“粮秣消耗飞快,科布哈马上也要来袭”,而后高文有点苦恼地用马头权杖蹭了蹭袍子角,对两位说“实在不行,我准备将队伍拉到叙利亚门那里就食。”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刚刚得到手的安条克城,岂不是又会落入那个异教徒科布哈的手中?”
“其实守卫安条克,并非需要局限在城区。”高文如此答复斯文王子的疑问。
这会儿,弗洛琳娜突然走到了营门木栅的入口处,对着骑着骡子来的贝特丽丝亲密地打着招呼,她俩算是比较熟稔的,接着贝特丽丝春光满面,下了骡子,又向斯文王子和高文施礼。
其中贝特丽丝的眸子,还特意在高文面前逗留了两眼:她和阿德尔贝罗结缘的契机,就是先前狗门防磐的激烈战斗里,当突厥人攻入进来后,阿德尔贝罗勇敢在战火里将她救出,再加上对方也十分英俊,故而勾搭成奸——但从此贝特丽丝又开始对远征军队里的赳赳武士抱有好感起来,比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高文,高大的身躯,长长的手臂和脚,阔气威武的铠甲和模样,阳刚之气的须发,蓝色的眼睛,就很得她的胃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下,高文身后的副纹章官莱特.博济亚都是目不转睛了:果然娘们还是意大利的好,丰腴漂亮,热情奔放,精通各种眉目传情的技巧——待到贝特丽丝骑着骡子离开后,莱特魂不守舍,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又看。
大公爵的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别想了,这娘们是有了情郎的。”
“谁?”莱特满脸的痛苦,就像被暴打了顿。
“不知道,不过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的花园刚刚得到了浇灌,所以满园的花蕊吐艳。”
这下,莱特所受的打击更大了,他在整个军营里就佩服大公爵,因为他对女人的阅历和见识,还要胜于一向以此自矜的本人,接下来两位老船长私下里交流了些航海和操帆的经验见解,看得出莱特非常失落痛苦地高文,便再度宽慰了几句,“在这里,虽然你所属的队伍名义上不隶属于阿德马尔,但要是你去沾惹那个贝特丽丝的女子给发觉了,即便你不用受惩罚,但贝特丽丝可要倒霉了,别贻害了她。这也是我们的原则之一。”
而后,就是否要离开安条克城,前往其他地区就食的事情,高文和斯文并未达成一致的见解,于是高文便告辞了丹麦王子的军营,和副纹章官莱特一道,前去城外的泰提修斯处再度商议。
泰提修斯的绯帐当中,这位行军总管正凝目看着一封来自君士坦丁堡的信件,而裹着头巾的守捉官也面色不安地伴坐在一边,当高文走进来后,两位缓缓站了起来,“皇帝的密信?”高文指着,发问说。
劓鼻将军颔首,说皇帝陛下虽然行辕在亚德里安堡,但却非常关切安条克的态势。
“陛下的意思如何?”
“叫我们整顿兵马,协助朝圣者抵御住科布哈的反攻,陛下马上结束了对付叛贼伯丁的战事后,会统率大军穿过安纳托利亚,前来支援我等。此外,陛下对阁下奉还叙利亚门沿海的堡垒表示赞赏,他而后会派遣官员和税吏接管这些地区。”泰提修斯不动声色,卷起了小牛皮做成的信纸。
而狄奥格尼斯则是心神不宁,表情复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