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孙氏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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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恒的面色蓦然苍白下来。
    他愣愣的看着秦惜,“你方才说什么?!”
    “和离吧,和离吧!”秦惜抱着头,“我不想看到你,一刻都不想!容恒,你把我当傻子一样欺骗,难道你以为我还能保持初心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嬉笑玩闹吗,我做不到,我现在一看到你满脑子都是你欺骗我的场景,我没办法面对你!”
    “媳妇……”
    “别叫我媳妇,很快就不是了!”
    容恒苦笑,他一直以来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瞒的久一些的。
    但是……
    “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容恒抿着唇,眼神惊痛,“媳妇,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你总是有理由的。”秦惜冷静下来,她抱着膝盖整个头都埋在膝盖了,她现在不敢看容恒,不敢看他那张熟悉脸上陌生的表情。“容恒,别说了,算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生路?!
    容恒浑身一颤,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踉跄后退两步,目光悲伤的看着秦惜,一字一句艰难的问道,“在你看来……跟我在一起,就是死路吗?”
    秦惜紧紧的环抱住自己,她现在如同一只受伤的刺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谁靠近她都会被她刺伤。她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可她控制不住,她就是想刺伤容恒,让他跟她一起痛。
    她从膝盖中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瞧见荣恒惊痛的模样,她心中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喉间仿佛堵了棉花一般又痛又塞,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要心软。
    “容恒……咱们结束了。”
    “不可能!”容恒骨子里是个十分强势的人,他认定的人和事物从来不会放手,他抿紧嘴唇,走到床榻边,狠狠的抱住秦惜,嘶吼道,“我们的日子刚刚开始,不到我死,永远不可能结束!秦惜,你不能这样判了我的死刑,我有苦衷,我有理由!我可以跟你解释!”
    “不需要!”
    秦惜强硬的推开他,结果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改变!
    “媳妇,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真?”秦惜苦笑,“我现在不敢相信你跟我说过的话究竟那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没有判断的勇气和智慧了。”
    “媳妇……”容恒还想解释。
    “容恒,我问你,当初我们在净慈寺的相遇,是你提前设计好的,还是巧合?”秦惜仰着头,目光希翼的看着他。
    如果是欺骗,她想知道,这个欺骗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开始的,还是从后面才决定的。
    容恒在秦惜清亮的眸子下无所遁形,他喉咙动了动,终究是闭上了眼睛,“媳妇,对不起!”
    秦惜嘴角无力的勾起,果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一切欺骗的开始了。
    他挖了一个坑,而她,也就真的傻傻的跳下去了。
    “你走吧。”
    她的头再次埋进膝盖中,声音很低,像是受伤小兽轻轻的呜咽声,她努力抑制住哽咽,“你走吧,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求你!”
    容恒瞧着紧紧缩成一团的秦惜,她安静的像是一只雕像,可是容恒知道,她在哭。两侧的拳头紧紧的握起。
    这些年他承受了这么多,可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头一次觉得无力。
    他知道现在秦惜的心情复杂,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秦惜没有说话,直到脚步声远去,直到听到房间的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才无法克制的悲鸣起来。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悲伤的,压抑的哭声还是透过门缝,传到院子里容恒的耳中。
    容恒并没有离开院子,他静静的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夜幕中飘落的雪花。一片片的冰凉落在脸上,像极了眼泪。
    屋子里飘来的低泣让他心中窒闷揪痛,他很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和离……
    两个字如同利剑一般把他的心几乎要劈成两半,他知道她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爱恨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可他还是骗了她。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他所有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欺骗。
    一整夜。
    容恒静静的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他的身上头上落满了雪,立在门前宛若一只雪人。
    而房间里压抑的哭声也一直持续了一夜。
    韩子玉最先起身,来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愕然,连忙上去把他头上身上的雪都扫干净,瞧着他冻的苍白的脸色,连睫毛几乎都成了霜色,不由得震惊道,“你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你傻啊,不知道在房间里歇着?秦惜不让你进去?太过分了,我去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子玉,她都知道了。”
    韩子玉脚步一顿,“知道什么了?”
    说完,他脚步猛然一顿,整个人差点被脚下的雪滑倒摔个狗啃泥,他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容恒,“你是说……她知道你装傻的事情了?”
    容恒闭上眼,艰难的点点头。
    韩子玉脚步没有再往前挪一步,抿着嘴唇拍拍容恒的肩膀,正色劝慰道,“容恒,你不能怪她,换成是谁刚刚经历过赵淳,又突然知道你骗了她都会受不了的。说实在的,她只是赶你出来,没有做其他的事儿,就已经够仁慈的了。”
    “子玉……”容恒靠在廊柱上,苍白的脸色比雪色更加的白,他眼眶通红的看着韩子玉,“……这一次,我真的做错了。”
    韩子玉叹口气,“知道错了就好好跟她解释,秦惜是个善良的姑娘,应该会理解你的。”
    “她要跟我和离。”
    “什么?”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决绝。”容恒用力捶着胸口,“子玉,我心里难受……”
    韩子玉脸色慢慢的严肃下来。
    不是他替容恒辩解,他装傻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而且是从五年前开始的,严格的来说,他并不算欺骗秦惜,而是欺骗了所有人。容恒九死一生才想到这样一个自保的法子,这些年来他过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苦。
    当然,这是他的立场。
    站在秦惜的角度来看,容恒的确是不可原谅的,他不只是装傻,还假借装傻作为便利,把她的便宜都占了一遍,更重要的是……他亲眼看到过秦惜对痴傻的容恒有多么的照顾,在她看来,容恒恐怕是在恶意欺骗。
    两个人都没错,错的是时机啊……
    韩子玉叹口气,“你别难受了,我去和她好好说说。”
    “别去。”容恒拉住韩子玉,轻声道,“如果是解释……我希望她能从我口中听到。”
    韩子玉微微一思索,也就点了头,“你说的对。”
    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绝对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插的了手的。
    韩子玉瞧着容恒灰败的脸色,心中不忍,劝他道,“其实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这事儿未必就是坏事。”
    容恒苦笑,这样还不算坏吗?
    “秦惜越早知道对她来说欺骗就越少,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秦惜对你竟然这么决绝。”瞧见荣恒面色再次一黯,韩子玉摇头道,“容恒啊容恒,你真是不了解女人。秦惜她反应这么大,因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不是因为我骗了她吗?”
    “当然是因为你骗了她。”韩子玉郑重的点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自己不在乎的人,就算是再大的欺骗,那也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秦惜她反应这么大,恰恰说明她在意你,非常的在意啊。”
    容恒眸子一动,面色恢复了些生机,“你说真的?”
    “当然了,本小侯可是风月场合里的常客,女子的心思一点都逃不过本小侯的法眼。越是用的感情深,就越是容不得欺骗和背叛。秦惜待你多好,不用我说,你是当事人你自己也能感受到,若是没有动感情,她对待一个傻子至于这样用心?当初我不知道你是装傻,后来知道不是也把你揍了一顿?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瞧见容恒摇头,韩子玉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叹口气道,“我在想,我们两个是过命的交情,你连我都信不过吗?你告诉我,不管如何,如果我能帮忙,就是丢了命也无所谓,就算帮不上忙,最起码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和你共同承担这些压力,而不是让你一个人自己扛着。反正当时真是百感交集,想的最多的就是和你断绝兄弟情算了,反正你这么不信任我!”
    容恒双唇紧抿,默然无声。
    韩子玉又叹口气,“当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就只有自己冲动,后来冷静下来,联想到你那一场刺杀,就猜想这中间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内情,所以才拉下脸去问你原因,因为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才能让我死心吧。后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知道你是迫于无奈,慢慢的也就原谅了。”
    “……秦惜也会这样吗?”
    “这我说不准。”韩子玉摇摇头,“但是以过来人的心情告诉你,所有的事儿该说就跟她说清楚,千万别藏着掖着,你自认为是对她好,可她如果愿意跟你承担呢。”
    容恒面色一紧,“她知道了会有危险。”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不知道就没有危险了?嫁给你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了,你还不如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这样让她心里也有个底,知道哪些人能靠近,哪些人要离的远远的。”
    容恒陷入了沉默。
    如果秦惜只是秦惜,他会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可是……她还是苏瑾,身上背负着丞相府全府人的性命,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崩溃。
    “先别说这些了,进去看看秦惜的情况吧。”
    容恒点点头。
    他瞧着紧闭的房门,竟然有些望而却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推开了房门。
    打开帘子,入了内室。
    秦惜躺在床榻上,盖着被子,背对着他,无声无息的模样仿佛已经熟睡,可容恒能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知道她没有睡着。
    他坐到床沿,床身震动的瞬间,看到她瞬间僵硬的背脊。
    容恒苦笑连连,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伸手按在她的肩头,轻轻唤了一声,“……媳妇。”
    秦惜睁着眼睛看着墙壁,默不作声。
    容恒从腰间撤掉他一直随身带着的锦囊,放在秦惜的眼前,“媳妇……这是咱们大婚那一天你编的结发,我当时真的好开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是你一个人期望的。”
    秦惜缓缓的闭上眼睛,艰难的道,“当时……你恐怕在心里笑话我傻吧。”
    容恒摇摇头,才想起秦惜是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他微微一叹,“媳妇,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我的人生不是灰色的。自从我假装痴傻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异样的,我看到你的那一刻,看到你平静的目光,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异样的对待,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秦惜默默无声。
    容恒靠在床架上,自顾自的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五年前被大景派来的人刺杀吧?其实刺杀我的人不是大景朝的人,而是……我爹!”
    秦惜浑身一震,愕然的转过头来。
    容恒看到她肿的凸出来的眼袋,心中一揪,面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平静笑容,“很难相信对吧,其实……我从小记事开始,容厉云就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年我小小年纪就去了边关,其实有些原因是因为他。他对我还没有对个庶出的孩子好,当时我想兴许是我太过没用了,所以他才不喜欢我。我不顾我娘的反对,去了边关,那时候我清楚的记得我娘日日以泪洗面,但是我想证明自己,想着兴许哪一日我功成名就了,就能让爹爹喜欢我了。”
    他继续说道,“我十一岁入军营,整整七年的时间,终于慢慢的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变成了大将军,中间多少辛苦多少生死攸关的时候,我都拼命的闯过去,那时候凯旋归来皇上封我做了定安候,还赏赐了很多东西,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就在回来的路上,我却遇到了刺杀。”
    秦惜的心狠狠的揪起,她知道容厉云不喜欢容恒,但是她也只以为是容恒痴傻了,所以觉得容恒丢了简亲王府的颜面,却不知道以前容恒健健康康的时候他就如此不喜。
    秦惜没办法理解,任何一个父亲,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啊!
    就像秦漠北,虽然不是人,虽然自私。可是在她没有触碰到他利益的时候,他也不在乎府中多养一个闲人,怎么也不至于杀了她的。
    容恒看了一眼秦惜,继续说下去,“刺客的身上刻着大景朝死士身份象征的图腾,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刺客是大景朝的人派来的。可惜……当时我受了重伤,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才听到他们说可以向简亲王交代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爹爹,竟然这么恨我,恨到恨不得我死了他才高兴。”
    “……后来韩子玉及时赶到,是他救了我,当时我命悬一线,伤口溃烂,身体发热,许多大夫都说已经没有医治的可能了,但是,后来慢慢的养着,竟然也好了。好了之后我不相信是父亲派人杀我,所以就偷偷的溜出房间,每日里伏在他的房顶听动静,最后……”容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最后让我看到他正在向刺杀我的人其中一个交代事情,那时候我才真的死了心。”
    “他……为什么要杀你?”秦惜干涩的道。
    容恒眸子一闪,笑着拥住秦惜,“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件事若是捅出来,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我想做王爷想疯了,所以才会陷害自己的父亲。还有就是我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没有人会相信我。最后被逼无奈之下,我只能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这一招竟然也十分好用,你在府里几天应该能感觉到,容厉云对我娘非常好,我娘视我为心头宝,在我重伤的那几天,她瘦了十多斤,差点就要跟我一起去了。兴许是容厉云看到我痴傻了,也心疼我娘,所以这些年来就罢了手。刚开始的时候他不信我是真的痴傻,百般试探,后来看到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终于相信了。”
    秦惜觉得不对,很多地方都不对。
    如果容厉云非杀容恒不可,怎么可能因为心疼王妃就罢手了?如果他真的心疼王妃,就不应该对容恒下手才对。还有……容厉云心再狠,也不可能要杀自己的孩子吧?
    难道容恒不是容厉云的孩子?不可能,两个人的眼睛长的那么像。
    她紧紧的看着容恒,“……这一次,你没骗我?”
    容恒苦笑,这就是说谎的代价吧,每句话都被质疑,他点点头,“句句属实。”
    “五年时间,没有任何线索吗?”秦惜不信。
    “有些端倪,还有待继续探查。”
    “韩子玉早就知道你的情况?”
    “嗯。”荣恒有问必答,“刚开始装疯的时候是瞒着他的,后来他才知道。”
    “为什么要接近我?”
    “刚开始不是因为你,你父亲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得知丞相府被灭门的时候跟韩子玉一起去了,但是那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后来就看到你和赵淳的对峙,我看出你情绪不对,所以就让韩子玉把你给调查了一遍,发现你和苏瑾并没有交集。刚开始,我只是有些怀疑……”瞧见秦惜震惊的眼神,容恒叹口气,“刚开始查到秦惜病入膏肓,却突然好了。最开始只是怀疑你是苏瑾,后来觉得这事儿太不不敢置信。媳妇,我承认,最开始我接触你的时候的确只是想弄清楚你和苏家的关系,可是后来……就是在净慈寺我在树上的那一次,那一次我听你说了很多,知道你是苏瑾,也听你说了很多事情,那时候我就是有些喜欢你,后来知道你们府里的老太太想给你议亲,我这才忍不住,策划了瞿氏的事情……”
    秦惜目光干涩的看着他,放缓了呼吸,一字一句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从相遇到成亲……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是。”
    容恒不想再瞒着她了,每日里欺骗她,其实他心中也不忍,如今总算能说出来了,他心里也松快了许多。
    秦惜的呼吸陡然又急促了起来,容恒知道她心里肯定更不舒服了,可是既然坦白了,他就喜欢坦白的彻底一些,除了一些不能告诉她的事情,他剩下的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你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容恒紧紧的抱住她,“媳妇……我承认我刚开始目的不纯,但是我现在,真的爱你。”
    爱?
    秦惜愣愣的靠在他的肩头。
    她想了一整夜,从最开始的崩溃,她后面也慢慢的冷静下来,知道容恒装傻并不是从遇到她才开始的,她知道他有苦衷,可是她依旧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如今听到他说爱,她的心狠狠一抽,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你……让我想一想。”
    这句话对容恒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他点点头,“我等着你原谅我,无论多久。”
    说完,容恒就再次走了出去。
    韩子玉等在外面,看到他立马低声询问,“怎么样了?”
    容恒摇摇头,“她说要想一想。”
    “嗯嗯,你给她多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韩子玉十分赞同这点,想当初他也是想了好久才勉强原谅容恒的。
    早膳之后,孙氏和叶氏等人都来看望秦惜,看到秦惜红肿的眼睛都以为她是在为昨天赵淳的轻薄伤心。有孙远扬在,孙氏也不敢问她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看到容恒一脸懵懂的守在秦惜身边,她还是觉得十分欣慰。
    秦惜才扯了扯嘴角,没有解释什么。
    说着话,简亲王府的章嬷嬷来了,孙氏无奈,只能先出了院子。
    孙远扬看出秦惜心神不宁,却不像是为了赵淳的模样,如果是因为赵淳,她应该会伤心会愤恨,却不该如此的消沉,连笑都是苦着的。
    孙远扬拍拍叶氏和孙芷,“娘,芷儿,你们先出去,我和表妹说说话。”
    “好,你多劝劝惜儿。”
    叶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心想兴许年轻人说话比她管用些,也就离开了。孙芷看了看孙远扬,又看了看秦惜,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股子她插不进去的感觉,她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终究是和叶氏一起离开了。
    秦惜疲惫的看了一眼容恒,“你也先出去吧。”
    孙远扬看着容恒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万分诧异,因为他已经看明白了,容恒就是个非常非常小气,非常非常爱吃醋的男人,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黏在惜儿的身上,若是以往,惜儿让他出去,而她和一个男子单独在一个房间,他肯定要耍无赖不肯离开的。
    今天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孙远扬指着容恒的背影,“他……没事吧?”
    秦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不用管他。”
    “你今天怎么了?”
    秦惜摇摇头,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惜儿,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因为赵淳所以才这么低落,能不能和表哥说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开心?”
    秦惜一直都觉得孙远扬是个特别通透的人,看事情远比旁人清晰,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她苦笑,她想了想措辞,抿着唇开口,静静的看着孙远扬,被子下的手却仅仅的拽住了被褥,“表哥……如果你一个特别信任的人骗了你,你说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最信任的人?
    孙远扬脑海中飞快的掠过秦惜足够信任的人,孙氏,他和芷儿,还有爹娘都没有骗她,他最终把目标定格在容恒上,“你是说容恒?”
    秦惜苦笑不已。
    “看来真的是他。”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深深的看着她,笑道,“如果是恶意欺骗当然不能原谅,但是呢,如果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当然是可以原谅的,惜儿,每个人的心里最深处都有一个秘密,你有,我有,容恒也有,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秘密不能对人说,因为一旦说了,有可能事情就会先入无法转圜的地步,你……懂我的意思吗?”
    秦惜指尖一颤,看到孙远扬宽容的眸子,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在孙远扬清亮的眸子里,她总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是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比如她,表哥和芷儿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包括孙氏,可是,她不是同样有秘密瞒着他们吗。
    她是苏瑾的事情,这是她心里最难以告人的秘密,虽然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容恒跟她……不是一样的吗。
    她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是她站在容恒的角度上,他会坦白吗?
    不会!
    秦惜清楚的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她一时之间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事实。
    难道她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容恒了?
    孙远扬拍拍她的肩膀,眯着眼睛,笑的有些奸诈和狡猾,“如果真的一时之间原谅不了就给他几天脸色看看,让他也知道咱们惜儿不是那么好欺骗的,骗人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对不对?”
    屋里的秦惜却重重的点点头,这句话正和她的心意,她现如今她暂时还做不到原谅。
    孙远扬眯着眼睛十分开怀的笑了。
    容恒多次针对他,唔……现在也算是被他给报复回来了。
    而此时,门外的容恒陡然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含笑转开了话题,孙远扬笑着和秦惜道,“你今儿个没有出门,恐怕还不知道现如今京城中已经十分热闹了吧。”
    “快过年了,当然热闹了。”
    孙远扬摇摇头,“现在京城中最引人关注的消息有两个,贵族圈子里的是大景朝太子殿下出使大远,明儿个皇宫晚宴选妃的事情。因为听说大景朝太子丰神俊朗,而且还没有正妃。京城中所有未出阁的名媛们都卯足了劲儿,想在宫宴上出出风头,好让大景太子入眼。”
    秦惜愕然,“这么夸张?大远和大景不是刚刚才不打仗吗,这些闺阁女子都不想一想,万一以后两个国家再打起来,她这个嫁过去大远朝太子妃不是成为第一个祭旗的人?”
    “听说是见过楚容的人都把他奉为天神,一时间大景朝太子被传的神乎其神,但是有一条,对他的所有评价都是赞誉型的。”
    秦惜无语凝噎,这也太夸张了。
    “还有一件事,跟秦府有关。”
    “什么事情?”
    “今儿个一大早京都中的平民就收到秦漠北将军宠妾灭妻,而且多次谋害秦夫人,现在秦漠北已经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大家都在等着姑姑这边会有什么反应。”孙远扬轻轻一笑,“恐怕秦漠北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然后从军营里赶回来了。”
    秦惜很快就反应过来,好一个先人制敌!如果等到孙氏和秦漠北和离之后再公布消息,旁人肯定会说诸多孙氏的不适,可提前把消息放出去就不一样了,这一个举动给所有人都打了一个预防针。可不要小看每个人想象的能力,提前放出消息,不知道这些百姓们会在脑子里想多少可行性。
    毕竟孙氏是有孙远扬撑腰的人呢。
    到时候孙氏再选择和离,恐怕所有人都会点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毕竟有靠山嘛,兄长来出头了,有靠山肯定不一样嘛。
    “表哥,消息你放出去的?”
    孙远扬但笑不语。
    秦惜和他说这会儿话,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她点点头,“表哥,谢谢你。”
    “和表哥还说这么多客气话?”
    “那我以后都不说了。”
    孙远扬含笑点点头。
    两个人说完话,孙远扬就离开了,秦惜整理了一下心情,换了一身衣裳,走出了房间。
    门外的容恒看到秦惜,面上闪过一丝惊喜,他大步迎上来,却在离秦惜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眼睛期盼的看着她,“媳妇……”
    秦惜抿着唇,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容恒眸子一黯,缓步跟上秦惜。
    风雪很大,容恒有意无意的走在风口,替秦惜挡住大部分的风雪。
    秦惜淡淡的看了容恒一眼,加快了脚步。
    容恒脚步一顿,想起韩子玉教他的“胆大心细脸皮厚”迟疑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赶到孙氏的院子的时候,章嬷嬷还没走,看到秦惜和容恒,她福了一礼,微微一笑道,“二公子,少夫人……”
    一转头瞧见秦惜红肿的眸子,章嬷嬷微微一愣,“少夫人,您这是?”
    容恒刚要开口,秦惜便先他一步,“昨儿个被容恒气的半死,哭了好久,没好意思回王府,倒是让母妃担心了。”
    容恒在无人瞧见的角度眼神诧异的看了秦惜一眼,随即,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不管他和秦惜发生了多么大的隔阂,她竟然还能在章嬷嬷面前替他圆谎。
    他打蛇棍上,走到秦惜身边委屈的扯住他的衣裙,轻轻的晃啊晃,嘟着嘴巴眼眶红红的道,“媳妇,人家错了……”
    秦惜轻哼一声,“跟你计较我要气死。”
    章嬷嬷瞧着两人的互动,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二公子的脾气是很难伺候的,秦惜受了委屈肯定愿意在娘家待着啊。
    “少夫人,今儿个王妃让老奴来是让你们务必在明儿个晚上之前回府的,今儿个一大早太后娘娘就让身边的庄嬷嬷来传话,说明儿个大年夜的宫宴让您和二公子一起去参加呢,太后娘娘想念您和二公子的紧呢。”
    秦惜微微一笑,“好的,嬷嬷放心,您先回去吧,我和容恒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就能回去了。”
    “好好好,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章嬷嬷刚走,秦漠北就怒气冲冲的冲进了孙氏的院子里。
    秦漠北拨开意欲禀报的丫鬟,掀了帘子带着一身冷气就进了屋。不顾叶氏和孙远扬兄妹在场,当即就给孙氏发了难,他面色铁青,怒视孙氏。
    “孙氏,你干的好事儿!”他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她,嘶吼道,“你是什么意思,把家丑都往外扬!你是有多委屈,我秦漠北这些年来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竟然养出了一条白眼狼,你好!你真好!你究竟想干什么?啊!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否则就是有孙清正给你撑腰,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妹妹?”孙清正一身绿色的大裘缓缓踏进屋子,瞧见秦漠北气急败坏的模样,冷笑道,“到了这般田地,你还布置反思,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旁人头上,我告诉你,那些所谓的家丑不是我妹妹放出去的,是我!”
    秦漠北面色一变,狠狠的瞪着孙清正,忍无可忍的道,“孙清正,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你身份高,你也没有权利插手我秦家的家务事,现在……我请你立马离开我们秦家的府邸!”
    “不用你赶,如果不是我妹妹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踏入你秦家一步?就是请我,我也不屑一顾。”孙清正站到孙氏旁边,瞧着她微红的眸子,轻声道,“别犹豫了,面对这种人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孙氏苦笑,她不是犹豫,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她真的是白活了。
    “爹,都办妥了?”
    孙清正一笑,面色轻松下来,“妥了。”
    孙芷哈哈一笑,立马从孙氏的屋子里翻出笔墨纸砚,研好墨之后立马把毛笔递给了孙氏,“姑姑,你写吧!”
    秦漠北一头雾水的看着所有人的举动,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孙芷不屑的看他一眼,话都懒的跟他说。
    昨天晚上哥哥就让人放出了秦漠北不堪的消息,今儿个一大早爹爹就和娘亲商量好了,爹爹去户部尚书那里寻来娘亲的户籍,把户籍迁到他们孙家,而娘亲则是来和姑姑说可以行动了。
    和离?
    呵呵,那样太便宜秦漠北了,他们有更加激烈的法子。
    孙氏抿了抿唇,面色坚毅的接过了孙芷手中的毛笔,弯下腰身在洁白的宣纸上开始书写。
    宣纸上最显眼的两个字便是大大的“休书”二字,古人有休妻只说,今日她便反其道而行之,来休夫!
    ------题外话------
    看到昨天的评论,说实话,某心挺无语的,有亲说女主太作,我想说女主作吗?她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因为她是被最信任的人给欺骗了,这样的情况换了是谁恐怕都不能平静吧?还有她刚刚经历过赵淳的轻薄,心情是最浮躁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知道容恒的欺骗,她能沉的住气?
    说实话,我觉得女主没有给容恒一巴掌都是轻的,请想一想容恒仗着自己傻,对女主都干了什么?
    就像文里女主所想,她有心,有肺,有感情,而且两件事加起来,她完全没有思考的机会,她爆发一次就是作?
    一个人在受伤害的时候都是捡什么话能刺痛对方就说什么,某心不觉得女主哪一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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