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大门已经被围,就连苏任这个正牌主人都不能进去。霍金在巷子口和几个兵卒嚷嚷了半天,依然无功而返。
冷峻咬着牙,剑柄握在手中:“这也欺人太甚了,”
苏任摇了摇头:“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
“咱们怎么办,”霍金左右看看:“从旁边溜进去,”
苏任又摇摇头:“沒机会,明摆着是不让我们回家,凡是能进去的方法人家都算到了,只等着我们跳进去,然后一阵乱箭,你可以想象一下,是个什么场面,”
东新街不是个繁华的街道,因其处在长乐宫后面,平时根本沒什么人來。商贾们都是胆小的,这么大队兵马将苏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吓的其他人都在家瑟瑟发抖,生怕将自己牵扯进去。长长的街道上,只有苏任和他的十几个兄弟,对面站着一整排手擎兵器的军卒,就这么相持着。
“咱们总不能啥都不做吧,”霍金一下也沒有主意。
“等等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苏任牵着马,转身离开了东新街。其他几个人看了看,也是沒办法,只得跟着苏任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回來的风风火火,走的孤孤单单。
东新街口对面一座民房中。姚叔爱和郭解坐在人家的大堂上,主人家反倒规规矩矩的侍立在侧。当凡姚叔爱和郭解有什么需求时,主人立刻变成仆人,一脸逢迎的笑呵呵将所需送过去。桌上摆着酒菜,菜是长安城最有名酒肆的出产,酒也是最好的酒。
一名穿着军服的什长推门进來,对着姚叔爱和郭解抱拳:“禀二位先生,苏任一行已经离开,”
郭解连忙放下酒杯:“离开,去了哪里,”
“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一落脚就会有回报,”
姚叔爱点点头:“很好,下去吧,办好此事,馆陶长公主定有重赏,”
“谢二位先生,”什长再次施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什长出了门,姚叔爱回头望了一眼主人。主人连忙点头哈腰,将手里捧着的酒壶放在几案上:“小人还有些事情,不能服侍二位先生,二位先生若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自然有人,还请二位先生见谅,小人招呼不周,恕罪恕罪,”
郭解不耐烦的挥挥手,主人连忙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姚叔爱和郭解两个人。郭解见姚叔爱依然慢条斯理的喝酒吃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是羡慕。他是个武人,很多事情喜欢挂在嘴上,肚子里什么事都装不住,所以得不到馆陶公主的信任。对面的姚叔爱那可是馆陶公主的红人,而且是智囊,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一定是最准确的。
张了几次口,郭解始终不知道该不该问。万一自己问错了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姚叔爱冲着郭解笑笑:“郭兄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不能说的我也不会给你说,能说的一定说。”
郭解的眼前一亮,连忙赔上笑脸:“那就感谢姚先生了,”
姚叔爱笑了笑,依然慢条斯理的吃菜喝酒,身子一斜,舒舒服服的躺倒在榻上。
“咱们在这里已经三天了,苏任也已经回來了,长公主让我们将那个董倩带回去,为何迟迟不动手,有太皇太后的懿旨,我不信苏家院子里的那些人敢反抗,咱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你不用管,我只能告诉你,那个董倩是董仲舒的女儿,董仲舒是个儒生,他的女儿岂能成为陛下的女人,再说一个,若董倩真的进宫,陛下对其宠爱有加,你让咱们家大小姐置于何地,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來说,这个董倩都不能进宫。”
郭解挠挠头:“怎么又不能进宫了,那太皇太后的旨意怎么办,”
“所以咱们就要等,”姚叔爱笑笑:“只有这东新街出事,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不管死不死人,一闹起來,咱们对谁都有了交代,既能回禀太皇太后,苏任抗旨,又能绝了董倩进宫的路,一举两得,只可惜,这个苏任竟然沒有在第一时间动手,接下來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
“既然苏任不动手,咱们就只能逼着他动手,哪怕他只有动手的念头也好,明日郭兄可带人去闯一闯苏家,胆敢阻拦,杀,”
“这又是为何,万一苏家沒有阻拦呢,”
“呵呵呵,”姚叔爱笑了两声:“这就是我不让苏任回去的原因,只要苏任不露面,苏家其他人就沒有主心骨,既然苏家的人都将董倩当做他们的主母,到时候肯定出手,苏家一乱,苏任只要踏进苏府大门,立刻缉拿,一个抗旨的罪名绝对跑不了,”
郭解这才明白姚叔爱的计划是多么的复杂,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不仅是敌人还包括自己人。若让他郭解办这事,直接一刀砍了脑袋多省事,何必搞这么多复杂的局势。本來简单的事情,硬是要绕來绕去。不过,郭解也佩服姚叔爱,竟然能想的这么远,就目前來看,事情是遵照姚叔爱的计划进行,这人若是他郭解的敌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苏任领着众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了下來。正在屋子里发呆,刘高一闪身从门外溜了进來,一见苏任,刘高的眼泪差点下來。苏任一把拉起刘高:“怎么样,家里如何了,”
刘高使劲忍住哭泣,擦了擦眼泪:“好,有司马先生和文太守在,一切都好,那些军卒只是围在外面,倒也沒有进去。”
“那是因为我沒回來,既然我已经回來了,他们肯定要进去,”苏任给刘高倒了杯水:“回去告诉兄弟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就算是那些家伙闯进去,也不要冲突。”
刘高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水杯:“可那些家伙要拿董姑娘,”
苏任安慰了刘高几句:“这件事怎么这般蹊跷,到底此事的起因何在,好端端的刘嫖用这样的手段,以他们的智慧不可能想出來,”
刘高连忙将水杯放下,按照董倩的描述和他探听的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都给苏任说了一遍。整整一个时辰,苏任才明白事情的來龙去脉,原來是赵绾、王藏两个家伙牵的头。坐牢就坐牢,眼看就要死了,还出來搞风搞雨,看來这两个老家伙是嫌他们的命太长了。
刘高说完,补充一句:“昨日,廷尉所刚刚传來消息,赵绾、王藏在狱中自尽了,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沒有证实,若这两人自尽了,董姑娘的事情是不是就说不清了,”
“自尽,死的还真是时候,”苏任想了想:“你立刻回去,找崔老先生,务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护董先生的安全,这些人已经疯了,什么事都能干出來。”
刘高连忙点点头,放下茶杯:“喏,我这就去,”
刘高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沒人关心刘高是怎么出來的,他又会想什么办法回去。总算和家里取得了联系,这也算一件好事。霍金已经收拾停当,一身黑衣,腰悬长剑,手里还提着长戟。身后跟着的十几个护卫也是差不多打扮,只比霍金多了一张弩弓。
人数虽然不多,士气高昂。客栈的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个灯都沒有。店掌柜早就吓的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说不定已经报了官。冷峻和黄十三沒有霍金这么夸张,武器却也带在身上。
苏任一出门,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霍金往前一步:“救人呀,趁着天黑,正好动手,凭那些兵卒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胡闹,都给我滚回去休息,”
众人不但沒散,还都涌向苏任这边。霍金不解道:“为什么,难道就看着那些家伙围着我们家,以为自己是谁,沒去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还敢招惹我们,惹急了去元山领几千人,看看谁厉害,”
“闭嘴,”苏任瞪了霍金一眼:“沒听到我说的,都回去,谁要是敢踏出这客栈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冷峻紧皱眉头:“那你到底什么打算,说出來,免得兄弟们担心。”
大家都望着苏任,苏任长叹一声:“都给你们说了,人家就等着我们去呢,这时候去不但救不出人,反而中了那些家伙们的计,他们的话说的很大,真要动手也有顾忌,所以,这时候就是看谁有耐心,都放心,我有把握,小金子,带大家回去休息,赶了几天的路都累了,休息好了有事情交代你们。”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长安城來升客栈的后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脑袋伸出门外,看了两眼,立刻又缩了回來。时间不大,后巷传來两声细微的闷哼。苏任这才裹着一件黑色斗篷,出了后门。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沒有,再怎么繁华的城市,深更半夜的也会萧索下來。
巡街的兵卒从巷口经过,黄十三连忙将苏任摁在墙上,力道太大,震的苏任都要吐血。等着兵卒过完,两人再次出來,飞快的穿过大街,再次钻进一条小巷中。
“咚,咚咚,”一长两短,就三声。苏任对面的小门轻轻打开,里面是个半大的小子,看了苏任一眼:“您找谁,”
“巽老大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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