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微微一愣,随即无所谓地道:“本官只是陕西巡抚,我只管陕西境内的安危,至于其他地方,那我就管不着了。腿长在民军自己身上,他们要撤向哪里,我怎么知道!”
洪承畴听了,一阵语塞,随即气恼地道:“国忠,你怎可如此!民军在西北肆虐已久,朝庭花费了大力气才防止民乱漫延到其他省份,倘若因为陕西剿匪而使其他省份遭难,本官身为三边总督,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当今皇上?”
许梁一翻白眼,好笑地看着洪承畴,“拜托,洪总督,您老才是三边总督,民军如果袭扰其他省份,那确实是您老忧心的事情,至于我许梁嘛,抱歉,我只是陕西巡抚,目光还看不到这么长远!”
“你!”洪承畴为之气结。
许梁便不再看洪承畴,转而看了一眼堂中诸将,点点头,沉声说道:“诸位将军,既然王自用等民军首领拒绝投降,那本官便不跟他们客气。”
贺虎臣等将领皆大声叫道:“我等听从巡抚大人调遣!”
许梁大声道:“好!诸位将军整顿兵马,听候本官的安排。王自用竟然敢扫我许梁的面子,那本官头一个要灭的人便是他。”
庆阳游击贺人龙听了,哈哈大笑道:“巡抚大人,王自用盘踞在太白山附近,手下兵力约有三万余人。末将早就想率军去会会他了。此次征剿王自用,末将愿打头阵!”
许梁赞赏地看着贺人龙,笑道:“好!庆阳原本便是贺将军的防区,这先锋官的名号,非贺人龙莫属。至于其他将军,贺虎臣,本官命你率一万兵马赶往庆阳太白山!罗汝才,你率二万兵马赶往太白山,万文山,你率一万人马赶往太白山。本官再率五千精骑并三千火炮营。此次征剿王自用,咱们出动五六万人,要一举剿灭王自用!”
贺虎臣,罗汝才。万文山等人闻言皆出列拱手大声应道:“是!末将领兵。”
许梁又朝王启年,何准,齐楚,罗百贯等人说道:“此次出征,粮草供给工作。就由王启年全权负责,何准,齐楚,罗百贯全力配合!”
王启年等人也出列应下。
许梁站起身,扫视一圈堂上诸人,沉声说道:“诸位,此次出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太白山上一只兔子都逃不出来!诸位当竭心尽力,谁要是耽误了本官的军机大事。休怪本官翻脸不认人!”
诸位陕西高层听了许梁的话,都起身肃然应道:“遵命!”
许梁说完,便看着三边总督洪承畴,问道:“洪总督,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洪承畴余怒未消,又见许梁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出征剿匪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便轻哼一声,语气生硬地道:“国忠安排都很好,本督无话可说。”
许梁听了。洪承畴说的多半是气话,倒也不以为意。
此时,陕西副总兵曹文诏忽然冷笑出声:“巡抚大人,为了征剿一个拥兵三万人的王自用。巡抚大人便调集了五六万兵力,这要是传出去,未免让朝中同僚嘲笑陕西官兵无能,对付民军也要以多欺少!传出去,不好听哪。”
陕西诸将听了,都瞪着曹文诏。罗汝才怒喝道:“曹文诏,这里是巡抚衙门大堂,巡抚大人训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曹文诏挺胸抬头,冷笑道:“本将军身为陕西副总兵,有权对陕西战事发表意见!”
许梁表情冷淡地看着曹文诏,问道:“那以曹将军之见,这仗该如何打才光彩体面?”
洪承畴皱起眉头看着曹文诏,微微摇头。曹文诏却视而不见,听得许梁问起,便傲然喝道:“对付区区一个王自用,巡抚大人只要给本将军一万兵马,本将军保证把王自用的首级割下来!”
许梁眯起眼睛看着曹文诏,问道:“曹将军就这么自信?”
曹文诏傲然道:“本将军能不能做到,巡抚大人只要一试便知!”
许梁听了,冷笑着摇头,道:“曹将军勇冠三军,本官早就知晓!本官也相信曹将军肯定能够取下王自用的首级!只是……可惜本官对于王自用的首级一点兴趣都没有。”
曹文诏愣了愣,惊讶地问道:“那巡抚大人对什么感兴趣?”
许梁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官要王自用和他的人马,全都死在太白山上!”
许梁一声令下,陕西各军随即启程。许梁亲自率领五千骑兵和三千火炮营由长安城出发,与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副总兵曹文诏一起,前往太白山。
几天之后,大军来到太白山下,在山下安营扎寨。先锋官贺人龙率一万庆阳兵已经开始进山。罗汝才率二万平凉兵与许梁的骑兵汇合在一起。
中军大帐之内,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副总兵曹文诏对如何攻山又提出了疑问。
“巡抚大人,据本将军所知,太白山绵延上百里,山高林密,而王自用带兵都躲进了太白山深处,即便巡抚大人调集了六万兵马,想要剿灭王自用,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曹文诏面对着地图,侃侃而谈,“况且,山路崎岖,根本就不利于骑兵作战,许大人率五千骑兵过来,怕是没有用武之地哪。”
许梁听了,却是胸有成足!见三边总督洪承畴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便指点着地图上几个标记点说道:“大军出发之前,锦衣卫和青衣卫便将太白山的地势查清楚了。太白山是险,易守难攻。但同时也给我军进攻提供了便利。经侦缉处查探,太白山山势虽然大,但进出山的路径却并不多,只有五条!我已命贺虎臣,万文山率军扼守住了另外四条。罗汝才和贺人龙的兵力将沿着咱们眼下所处的主干道一路往山上推进!哼哼,王自用即便躲进了山洞里面,我也要把他赶出来。”
洪承畴听着许梁的解释,担忧地说道:“国忠,王自用有三万兵马,而贺虎臣和万文山两人的兵力只有两万。却要守住另外四处道路,势必分兵。万一王自用孤注一掷,集合所有兵力紧攻一处,趁机逃脱。那岂不糟了!”
许梁哈哈一笑,道:“如果王自用胆敢从太白山里主动逃出来,那就真是找死了。本官带了五千精锐骑兵,便是在山下等着他们的。一旦王自用要突围,只要贺虎臣和万文山拖住王自用半个时辰。待五千精兵便能赶到支援。”许梁阴阴地一笑道:“嘿嘿,要知道太白山下几十里范围内,可以算是一马平川的地势,最适合骑兵冲杀了!”
洪承畴和曹文诏听了,想象了一下大队骑兵在平原上追击民军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天之后,贺人龙的兵马推进十里之后,终于与山上的民军短兵相见,双方试探性地攻打一阵,各自撤兵。
许梁把五千骑兵留在山下做接应。自己带着火炮营随罗汝才的兵马不紧不慢地往山上推进。
夜里歇息的时候,贺人龙到军帐向许梁和洪承畴汇报白天的战况。
“总督大人,巡抚大人,白天末将的兵马在第一次与民军撕杀一阵,斩首三百余人。”贺人龙道,“不过,据抓回来的民军俘虏说,再往上,每隔十里,王自用便修筑了一座堡垒。封锁了进山的必经之路,而且派有重兵,要再往前进,怕是难了。”
许梁微微一笑。道:“贺将军辛苦了。今天我军进攻一天,王自用都没有想逃跑的打算,看来他对他修筑的那些堡垒很自信。我军粮草充足,完全不必着急。贺将军,明日你的人再攻进十里,便安营。后天换罗汝才的兵马上,也不多攻,就进十里。咱们耗得起,王自用未必耗得起。”
贺人龙点头称是。
洪承畴疑惑地道:“国忠,我军兵力占有绝对优势,为何每天只攻进十里,而不趁胜追击?”
许梁笑笑,道:“本官仔细算过了,即便按每天十里的进度,我军要攻到太白山顶的拔仙台,也就七八天的时间。这点时间,本官还是等得起的。”
洪承畴听了,缓缓点头。
次日,贺人龙再次率军进山,再前进十里,与小股民军交战一次,杀退民军之后,便再次停下脚步。此时距离最近的民军堡垒已不足一里,抬头看去,都能看清堡垒上站岗民军的面孔。
贺人龙便在民军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安营扎寨。一点也没把堡垒上的民军当外人。
王自用一共在太白山上设了七处堡垒,这是第一座。对于朝庭官军攻到堡垒下的消息,王自用显得毫不在意。王自用本人在太白山顶拔仙台附近修了几栋院子,便在这山水秀美的太白山顶过起了神仙日子。
王自用没想过要逃,他深知太白山山势险要,而且进山顶的道路每隔十里,便设置了一座高达两仗的堡垒,每一座堡垒都布有重兵,弓箭手守卫,山路骑驱,即便攻山的有几万人,在山道上也无法铺展开来,堡垒当前,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得知朝庭官兵攻到第一座堡垒之外,王自用仅仅是命手下将领增派了一千人赶到第一座堡垒中,增强防卫而已,至于王自用本人,则在拔仙台拥着两名娇妻美妾赏花弄月。
次日负责攻打第一座保垒的人是罗汝才。罗汝才带兵赶到堡垒前,站在堡内民军的弓箭射程之外打量了眼那高大的石块砌成的堡垒,再看看那座厚重的包了铁皮的木门,冷笑数声,便命令部队原地休息,自己跑到中军军帐内向许梁禀报。
“大人,王自用那贼子当真有些手段,那小道中央的堡垒砌得实在妙,城门一关,靠人力几乎无法攻上去。”罗汝才如此禀报道。
许梁很好奇,与洪承畴和曹文诏出了军帐,亲自赶到堡垒下察看。
洪承畴和曹文诏见了这种情况,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一筹莫展。堡垒内的民军见了许梁等人的着装,知道是朝庭的大人物到了,便站在保垒上对着许梁等人放肆的大笑,一名民军将领朝许梁大声嘲笑道:“喂,下面的狗官们,你们不是要清剿我们义军吗?我们王大将军发话了,我们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来打!来呀,你们倒是发起进攻哪?缩在外面算什么本事?!哇哈哈!”
“哈哈哈……”其他民军听了那民军将领挖苦的话,都跟着肆无忌惮地大笑,更有甚者,竟然扔了兵器,跳到城垛上,对着朝庭官军方面,就在解裤腰带,掏家伙撒尿!
周围民军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下面的官兵见状,个个气愤难当。洪承畴和曹文诏,罗汝才都皱起了眉头。许梁眯起了眼睛,冷哼一声,招手叫过一名随行的青衣侍卫,指着堡垒,说道:“命火炮营调十门飞鹰炮,三门大将军炮上来!给本官轰平了它!”
青衣卫领命,急跑出去。
洪承畴和曹文诏便陪着许梁在原地等着,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三百火炮营士兵便推着十门飞鹰炮和三门大将军炮到了,在一片整理出来的稍稍开阔点的地方架设好炮台,炮口瞄准了堡垒。
一名火炮营把总跑到许梁跟前,敬礼问道:“禀大人,十门飞鹰炮,三门大将军炮已准备就绪,请大人指示。”
许梁点点头,朝堡垒上依旧不时嘲笑的民军说道:“轰了它!”
火炮营把总再次敬礼,又跑回去指挥开炮了。
陕西副总兵曹文诏怀疑地看着那把总往火炮台跑,朝许梁质疑道:“巡抚大人,我看那堡垒可都是用大石块砌成的,看样子坚固得很。火炮能行么?”
曹文诏说完,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门大将军喷射出火舌,随即一颗炮弹准确地命中了堡垒的铁门!
轰!轰!轰!炮声连响,大将军炮,飞鹰炮接连发出怒吼,成片的炮弹便罩向堡垒上的民军。
突然的炮声把堡垒上的民军都整懵了!绝大多数的民军都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那不断呼啸着射向堡垒的炮火,直到一轮炮火打完,堡垒上横尸遍地,硝烟弥漫,残存的民军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受到极大惊吓的野马群一样,哭爹喊娘地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