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夫要与你这小子好好比划比划，看谁卖得多！卖得多的有奖！”皇帝捋着衣袖。
刚才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知道了秦王殿下在外头“丢人现眼”，尤其是太子一党的一干满脑肥肠之辈，就想着要来看看秦王搞的到底是什么名堂，兴许还能拐弯抹角地奚落他一番。皇帝还没卖出十斤肉，就见对面一长溜的八抬大轿流水似的往这边来。在肉摊前打住，轿帘撩起，第一个探出头来的是太子师黄大人，“哟！是秦王殿下您啊！臣有急事，没有给您见礼，还望您别见怪！”他连轿子都懒得下，可见其是多么的无礼。
“原来是黄大人！这可是辽国的羊肉，您就没打算来几斤？”朵朵戏谑地说。
“臣最近牙疼，吃不得羊肉！”
皇帝的摊子就在朵朵右边不远处，隔开了一个摊子，皇帝轻轻咳嗽两声，“这位大人，你牙疼说不定就是身子虚，何不弄几斤羊肉补补？”
“嘿！”黄大人正想发火，扭头一瞧，就差没从轿子里滚了出来，张口结舌，“臣、臣、臣……！”一看皇帝一身阔气老爷打扮，正右手拿刀，刮着左手掌上的油，小郡主与石小丫在一旁又是切又是砍的，忙得不亦乐乎。
“你就别结巴了！这羊肉可不是经常吃得着的，您就没打算买几斤！”皇帝还是不紧不慢地刮着手上的油。
在黄大人看来，这就仿佛是在剐他的肉，大冷天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不、不敢！您、您言之有理！在、在下早就想买、买些辽国的羊肉补、补补！”后边那一大帮文臣武将的家人有见过皇帝的，一看就全明白了，立马下轿。秦王是打着名号出来卖肉的，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行礼参拜。可皇帝属于微服私访，不能让外人知道这就是当今圣上，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全站到皇帝这个肉摊前，听候“发落”！
皇帝一看，今天怕是得做回大买卖了，他笑嘻嘻地望着吓得几乎瘫倒的黄大人，“你打算要多少斤呢？”
“您、您就看着切、切呗！”看到皇帝手里的刀高高地举起，就要剁下，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不是让皇帝切嘛，这是绝对要不得的！“还、还是甭切，一、一整只。”又一想，一只恐怕交不了差，只得再加一句，“一整只、一整只的买！连皮带骨的都、都成！”“多、多少钱一斤？”他大着胆子轻轻问了一句。
“你看着给呗！”皇帝胡子一翘。一听这话，黄大人顿时有如坠入无底洞之感。
朵朵一看，这哪成！我要输哇！“嗨！我这儿也有，过来一些！”立马过去一些大臣在那儿买肉。
皇帝一看，这小子不是明摆着抢朕的买卖吗！不能让他赢了去，“哎！买完那边，再上这儿！”结果这将近二十来个文武大臣买了这儿就赶快去那边买，谁都不敢得罪。幸亏这些大臣们全都是坐着轿子来的，还都带着一帮家丁，每人肩上扛着、胳肢窝里掖着、马背上驮着、轿子里抬着的全是牛羊肉。后边买肉的可就纳闷了，“哎！你们全买走了，我们还吃不吃了！”
“阿美，别看现在的江南一片萧条，等到了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鹰飞草长，红的花、绿的草、碧的水、蓝的天，真是美不胜收！”古都尔此时已带着雪灵夫人来到了荆州，他们就在荆州过的新年，现在还在遍访荆州古迹名胜。
“你干嘛非得蒙着脸呢！跟我出门现你丑不成！”原来是古都尔蒙着面，难怪雪灵夫人不高兴。
“阿美！你长居塞外，不懂中原久矣！我要不蒙着脸，万一被那邓关看到，我这老脸往哪搁！”古都尔吹着蒙面的丝巾。
“他与你起码差了三辈，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有病，怎么就混到一堆了呢！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类。”雪灵夫人笑骂道。
“就算臭味相投吧！”
“真够臭的！你已经臭不可闻了，他比你更臭得空前绝后！”雪灵夫人捏着鼻子，仿佛已经臭气熏天。
“阿美！我们先吃点小菜，别老说臭了，反胃！你看怎么样？”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一条主营美食的小巷子，如此香气弥漫之处，的确不宜再提臭字。
其实雪灵夫人早就馋得不行了，只是碍于古都尔，一直没提，现在一看满大街全是各色西域闻所未闻的小吃，早就按捺不住，拉着古都尔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哎！掌柜的，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品种可以多些，分量无须太多！”
很快十几个精致的小碟就端上来了，全是江南特色的小吃点心，光这些精雕细刻的样式就已经令人目不暇接，雪灵夫人赞不绝口。古都尔却有些不屑，“过些日子我们去杭州，那才够绝呢！”
“难怪你乐不思蜀！我可听说了，苏杭自古出美人，你是不是在那边有相好的？！”
“苏杭美人再漂亮，能有阿美如此温柔体贴吗！”
“难道我就只有温柔体贴？”
“当然不是！阿美不但温柔体贴，而且敦厚贤淑，美艳绝伦！”
“不行！美艳绝伦要放在第一位！”
“好好好！全听你的！”
“你喂我吃！”
古都尔相当难堪，还好，戴着面罩。雪灵夫人如雏鸟一般张着嘴吧。古都尔无奈地夹起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放入她口中，“嗯！你喂的就是好吃！”她心满意足。
雪灵夫人轻轻抚摸着古都尔的手，弄得他面红耳赤，“当年你大哥在世之时，他这手就跟猫爪一样，一刻不停，挠得人心慌意乱、欲火焚身，你这爪子算是白长的！”
“阿美，关键得看挠谁，是谁在挠呀！”古都尔苦瓜着脸。
“你得多学学你大哥的！你们兄弟一母同胞，相比起来，你在这个方面差了太多，就只知道在中原跟后生小辈瞎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龙阳之癖呢！”
“就因为在下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呀！中原美人多如牛毛，与你相比，总觉得少了一分什么，在下向来视中原美女如无物！”
他俩旁若无人，其他人却有些受不了，毕竟两人的年纪加起来怕有一百五、六十岁，还如此亲昵，怎不叫人酸倒了牙。“你看这块玉玉佩漂亮吗？”雪灵夫人掏出一块翡翠，通体碧绿，价值连城，顿时引得好多眼睛往这边瞅。
“当然漂亮！与阿美相得益彰！”
“你帮我戴上！”
“当然得我亲自动手！”古都尔又苦着脸将她将玉佩戴好，“阿美，今后切莫随意将这些宝物拿出来，须知财不露白，当心有贼！”
“难道我们俩还怕贼吗！天底下的贼能强得过邓关吗！”
“邓关不是贼！”
“他要不是贼，为什么将你从我身边偷走？”
“他偶尔也偷点东西，绝不偷人！”
“我不管！下次你将他引来，我要好好打他一顿！”
“一定让你过瘾！我们先吃，凉了味就变了！”
“提起邓关，我胃口特别好，我得多吃点，打他颇费力气。”雪灵夫人大块朵颐，“我们什么时候去杭州？”
“等你打败了邓关就去！”
“他还没来呢！”
“估计快了！”
“你怎么知道的？”雪灵夫人有些警惕，“你们是不是暗通消息？”
“决无此事！去年末我们经过万州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就在城中！”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在我们后边！那他呆在那里会干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古都尔挠着后脑勺。这时候就听有人在说，“万州城东的摘星观大年初一被人杀得血流成河，老观主生死不知！”
“啊——！”古都尔恍然大悟，“这一定是邓关干的！”
“你别什么事情都安在他头上，反正这顿打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雪灵夫人翻着白眼。
古都尔也有些疑惑，“是哟！他吃饱了撑的去杀道士干嘛？”
“二位，刚才在下偶尔听闻，在万州城大开杀戒之人是邓关！不知是不是在下听错了！”一个麻衣中年人仿佛是突然就出现了，立于古都尔左侧，刚好与雪灵夫人面对面。但见这人非但一身麻衣，就连帽子也是麻的，脚踏麻绳编就草鞋，不过他里边的衣服却分外考究，几乎全是明滑的丝绸，竟不见一根棉纱。个头不高，不足六尺，四肢修长，尤其是那十个指头，比常人起码长一寸有余，蓄着一绺黄须，下巴尖如钉，两个小眼不停地扫视着他俩，怎么看都有些贼样。
“你是谁？”古都尔有些厌恶地望了他一眼，继而嘿嘿一乐。
“在下姓常，人称常三指！”他伸出右手晃晃，好让人看清他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是如此的长，好比三根枯竹。
“看来阁下非常好奇！”
“不瞒二位！在下也风闻一些邓关的奇闻轶事，虽然他能将大明宗与神火教玩弄于股掌之中，在下窃以为，以他之能，尚不足以与摘星观观主对阵！”
“你知道这观主的来历？”
“在下也是偶尔听人提起过，这摘星观主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中人谈虎色变的搜魂怪肖老先生，肖先生武功盖世，弟子满天下，随随便便举出几位就能证明，这事绝对不是邓关干的。”
“都有哪几位？”雪灵夫人不动声色。
“唐门门主、青城派掌门、五蝠门等等等等，这些高手之中随便揪出一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哦！照你说来，这事还真是邓关干的！老夫没猜错！”古都尔嘻笑着。
“在下以为绝对不可能！如果是另一人，却极有可能！”
“谁！？”
常三指左右瞅瞅，压低了声音，“就是邓关的狐朋狗友，人称一字并肩王的古都尔这个王八蛋！”
古都尔冷笑几声，“你见过古都尔？”
“此等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若撞在下手里，定叫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看出来！”古都尔摇摇头。
“你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吗？”常三指高傲地说。
“男人呗！”雪灵夫人脱口而出。
“女人！”古都尔也蹦出两个字。
“嘿！我说你们两个老……”
他话还没说完，雪灵夫人就抢了他的风头，“都说你老眼昏花，你还不信，他若是女人，怎么会长胡子！”
“羊分公母，都有胡子！”古都尔毫不示弱。
“可他是常三指！”雪灵夫人拿筷子戳着常三指的脑袋。
“他只比羊少了两条腿！”古都尔也拿筷子戳他脑袋。
“一看你就孤陋寡闻！四条腿的是羊，少一条腿叫太监，少两条腿叫常三指！”雪灵夫人拿筷子拨动着他的耳朵，仿佛要验验“肥瘦”。
“四条腿的是畜牲，他只有两条腿，畜牲不如！”古都尔也翻弄着他另一只耳朵。
“住手！”常三指被翻弄得火冒三丈，“老东西，老子看你们是嫌命长啦！”
“可惜你这两只耳朵太瘦，否则又是一道下酒好菜，爽脆爽脆的！老身平素最爱吃猪耳朵，这在西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雪灵夫人咽着口水。
“猪头肉味道也是不错的，尤其是这鼻子！”古都尔又开始翻弄他鼻子了。
“你们！住手！”常三指气急败坏。其他人也奇怪，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躲呢？难道被翻弄得挺舒服不成！其实他哪有机会躲避，早被古都尔点了他的曲尺穴，上半身能动，双脚却如被钉在地上一般，休想移动分毫。
“常三指！你是不是贼呀？”古都尔嘲弄道。
“老子又没偷你的！你管不着！”
“你没偷！玉佩哪儿去了？”古都尔指着雪灵夫人空荡荡的玉颈，真是难以想像，就在自己眼前，这玉佩一下子就不见了。
雪灵夫人这才发觉，顿时吃了一惊。“天啦！到底是谁偷的！”她怒不可遏。
“你快说！否则，老夫将你耳朵鼻子全割下来下酒！”古都尔杀气腾腾。
第三九八节 古都尔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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