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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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饶命呀!你就发发慈悲吧!奴家说的是真的呀!”她抱着搜魂怪的腿。这次没有踢她,而将她拎了起来,一把将她那个“画轴”一样的兵器夺了过来,里边是长达三十多丈长的天蚕丝带,完全能将她扎成一个大粽子。她挣扎着,哭泣着,“师尊,饶命呀!”搜魂怪可不管她如何喊叫,画轴一抖,将里边的天蚕丝带抖出来,往她浑身上下一顿猛缠,只需眨眼功夫,她就被驷马攒蹄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团绸布狠狠塞在她小嘴里。“哼!你就在这儿等着老夫吧!”说罢,拎起来往旁边的寝宫里一扔。当着她的面,将一个暗格打开,雪灵芝母就放在里边,而后气哼哼地带着人下山去了。被他这一番捆扎凌辱,差点没将气给捆没了,只能趴在床上呜呜地悲泣着,她怎么都没想到,搜魂怪已经凶残到了如此地步,想必今晚是过不去了,一想到晚上会面对着什么,她绝望地昏死过去。
    “师父,就是这小子!”一大帮人簇拥着一个道长模样的人进来了。开口这人正是邓关雇的船家。
    邓关背对着他们,眼前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他正在细心地烤着一只鸽子。没错!他的确就是“这小子!”他还真的傻傻地等着她来,“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全来了!”他盘着腿转了个身,还是盘着腿,仿佛他屁股底下有个转盘。
    “小子,你还有心思吃呀!”搜魂怪冷冷地说。
    “此处乃贫僧掌院之龙王庙,不知列位施主是求神拜佛呀、还是抽签算卦?”
    “什么!你是这儿的香火师傅?”“船家”伸长了脖子。
    “如今有钱能使鬼推磨,贫僧已经盘下了这座龙王庙,而今,龙王爷都得看贫僧的脸色!”他轻轻闻了闻鸽子,发觉快熟了,又优雅地伸到火堆上烤着。
    一把太师椅搬了过来,搜魂怪端坐在椅子上,他出门连这个都带了,真难为了那帮属下。“哼哼!年轻人,老夫肖某,人称万州搜魂怪,不知你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邓关!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你根本就不是和尚!”
    “贫僧刚刚放下屠刀!”
    “邓关,你知罪吗!”
    “贫僧只知有天地父母,不知有罪!难不成肖老先生知罪!”
    “哼!在川西,没人敢动老夫的东西!这就是规矩!违反了这个规矩,就是有罪!”
    “那些不合时宜的规矩得改改了。”
    “要改也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老头,贫僧只跟真的搜魂怪讲话,你若是有自知之明,我劝你还是别坐这把椅子为好。”
    “笑话,天底下还有谁胆敢冒充老夫不成!”
    “船家,你就别藏着了,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并不是船家本来是搜魂怪,而是搜魂怪换成了他的模样,坐椅子上的就是船家,而船家模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搜魂怪。
    “你是认为老夫不配与你交手吗?”
    “你还真不配!”
    “哈哈哈哈!老夫真是小看了你!”真正的搜魂怪走了过来,假的赶快起身,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夫就亲自来接待你!你与那小贱人合谋欲对老夫不利,这总不是在冤枉你吧!”
    “贫僧可不认为是在谋害你,毕竟你岁数也不小了,阎王找你的日子是越来越近喽!贫僧又何必着急呢!”
    “快说!你在雪灵芝母上边做了什么手脚!”
    “贫僧又不要那东西,为什么要做手脚!难道你分不出来真假吗?”
    “你有那么好心,情愿送给老夫!”
    “贫僧早就明白,你一定不会相信的,所以,贫僧才在这里等你。”
    “你从巫啸川手里夺过来,又还给他闺女,难道这里边没什么问题吗?”
    “当然得交换!贫僧不能老做赔本买卖!”
    “她拿什么跟你交换?”
    “姑娘家嘛!当然是最重要的东西喽!”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搜魂怪大吃一惊,杀机顿炽。
    “贫僧有些日子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美人儿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贫僧做得出来,就不怕你在外头四处宣扬!”
    “你是想与老夫切磋了吧!”搜魂怪已然不打算与他废话,他以为,邓关已经将她给破了,除了死,别无他法。
    “从未想过,贫僧出手太重,怕打断你几根骨头,接不起来!”
    “五蝠门的五只瞎蝙蝠就是你干的好事吧!”
    “那是他们自找的!一百万两,他们五人想独吞,也不与贫僧商量一下,哪怕三七、四六开,贫僧这项上人头他们都可以拿去。”
    “你何不干脆一刀杀了他们?”
    “我是要给他们的蹩脚师傅看看,都教了些什么东西!这不是明白着误人子弟么!”
    搜魂怪有些尴尬,只得转换话题:“给了你银子,你真的愿意将人头拱手相让!”
    “没想到吧!贫僧这颗人头已经赚了十万两,可见还是蛮值钱的,一文不给就想拿,没这么便宜的事。”
    “天底下有这么愚蠢的人吗?”
    “那五只蝙蝠不是更蠢吗!有其师,必有其徒!”
    “师父,让徒儿去领教几招!”那个道士模样的船家站了出来,拍着胸脯,在他眼里,搜魂怪与这小子斗嘴纯粹是自取其辱。
    “你是讨打!贫僧以为,还是船家的打扮比较不令人讨厌。”他已经开始吃着鸽子,香味弥漫开来,听到很多咕噜噜吞口水的声音。
    “你去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尊敬长辈!”搜魂怪一挥手。
    “他很快就会告诉你,什么叫后生可畏!”邓关将鸽子塞入口中,他烤出来的鸽子是没有骨头的。
    “哼!你出招吧!”船家大袖一抖,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铜制骷髅头来,由一根钢链子牵在他右手上,骷髅头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将三寸厚的石板砸个稀烂。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把唐莹给我,雪灵芝母就当我送你,怎么样?”
    “这个小贱人本来就是老夫的人,雪灵芝母也是老夫的,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讨价还价!”
    “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了,你就不怕撑死吗!”
    “哼!难道你就没占便宜吗!老夫差点就让你这小王八蛋给戴了个大大的绿帽子!”
    “你戴绿帽挺好看的!”
    “老夫不与你费口舌之争,就在功夫上与你见个真章,说不定连你都是老夫的,老夫得好好想想,给你安排个什么位置好呢?是奴隶、还是老夫大发慈悲,收你做弟子!”
    “你就做贫僧的徒孙都不够格!斟茶递水还勉强凑合。”他轻轻一点,立马跃上了大殿的屋顶上,如雄鹰一般傲立苍穹。
    “哼!谁能拿到他的项上人头,老夫的浣花甘雨露就是谁的。”他残酷地冷笑着。
    “你的话还有人信吗!”邓关这话说早了,一听能得到什么浣花甘雨露,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成了血红色,放射着骇人的血光。“不会吧!一上来就是这招!”他还真有点怕这个。十几条人影全都跃上了屋顶,从前后左右包抄。搜魂怪坐在椅子上,端着个小茶壶,捋着胡须,志得意满地看着他们打斗。
    邓关后退三步,“船家”的骷髅头已经张牙舞爪地对着胸口直冲过来,他身子一拧,擦着腰部飞了过去,击中瓦脊,将几丈长、两尺多高、一尺多厚的瓦脊全部击倒,倒下的瓦脊又将屋顶砸出大大小小十几个窟窿眼,就连大殿内的龙王爷都跟着遭了殃,被砸去龙角一只。身后又有六人挥着长刀短剑杀了上来,毫无章法,一上来就是暴风骤雨般地出招,招招对着自己的面门,看来他们只要自己的脑袋。可是他现在手里连根打狗棒都没有,全凭赤手空拳与之搏斗。他运气于掌心,来个隔空取物,抓起一大片灰瓦,横扫过去,顿时扫下去三人,另外三个也被纷飞的瓦片打得惨嚎连连。船家又出手了,一骷髅头砸在左脚前边不足三寸处,将屋梁打断,劲力刮得脚骨火辣辣地疼。身子往下猛地一沉,他左脚往旁边一勾,人就从窟窿眼里窜了出来,几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当头砍下。他抄起一块木板照着他们的腿骨扫去,将其逼退,他才堪堪落在瓦面上,没有掉下去。
    搜魂怪还以为找到了他的命门,大手一挥,“把他逼到殿里去。”
    其他人不敢怠慢,各占一角,一起用力,将房梁踏断,邓关随着大半个屋顶一起掉了下来,并没受伤,只是沾不少灰尘。他们紧跟着也跳了下来。“困死他!”搜魂怪命令道。
    接下来的打斗搜魂怪就没这么过瘾了,龙王庙是万州一座非常有名的寺庙,墙壁坚固,里边到处是屏风、幔帐,在外边只能听到里边呼呼的掌风声,还有金铁交击的声音,偶尔腾起一阵灰雾,应该是打翻了香炉,或者拿着香炉在打架。过了盏茶工夫,里边还只有咒骂声与打斗声,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就说明,里边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谁受过比较严重的伤势。就听砰的一声,一个灰色的人影带着浑身的香灰撞破窗子掉了出来,继而,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又蹦进去了,快得都分不清是哪个。紧接着,又有一个人撞碎窗子掉到外边的天井里,也是浑身的灰土,就连脸上都灰白的,他抖了抖灰尘,也蹦了进去……反正就是撞碎了掉出来,爬起来再蹦进去,一连好多个,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搜魂怪有些纳闷,“难道里边在进行着丢人比赛不成!”他一走神,一个金光闪闪的龙头飞了出来,直取他面门。“哼!雕虫小技!”他连人带椅往左边一偏,龙头擦着他的耳朵跟飞了过去。一柱香的时间又过了,好像还没分出胜负,看来这小子着实能打,一人对阵十二个高手。在那么狭小的空间内,以多欺少不是见得是好事,邓关曾经与天池三圣交过手,那八道拳也学了个七七八八,那些人就是被他给扔出来的。
    在一柱香又加两盏茶的时间后,殿后传来两声落水声,终于出来了两个人,全是灰头土脸的,好比泥塑一般。“师父!那王八蛋让我们打到水池里去了。”搜魂怪听声音才明白这是“船家”。
    “还有龙七也一块儿下去了。”
    “您要不要进来看看?”
    搜魂怪被抬着来到水池边,水面上已经结了冰,有两个大大的窟窿,四周还有一个灰圈,应该是人掉进去的时候落在上边的。这池子不算大,也就两三苗左右,有小溪直通长江。“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以为既然打下去的,应该就被打得“差不多”了,只要找到他的尸体,从此就可高枕无忧喽。水池倒不大,要捞个尸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现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了过来,透过窗子,看到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山梁上。她费力地挣扎着,毫无作用,这可是天蚕丝织成的带子,那天她与船家两个人靠着它轻易地荡过了长江,就连平常刀剑都伤不了它。她彻底绝望了,这是搜魂怪的寝宫,没人有这个胆子进来,就算进来了也不可能放她走,她无力地低下了头,如待宰羔羊一般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摘星观里非常安静,看来多半的人都跟着搜魂怪去了龙王庙。
    她猛然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费力地翻了个身,这一下看清了,有个黑影正在四外搜寻着。“呜——!”这是她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嘘!”那黑影也出声了,“他会放在哪儿呢?”黑影自言自语。
    “呜——!”她滚到了床边,又狠狠摔了下来,摔得眼前金星乱窜,这一下她终于看清了,原来是这个“天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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