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马可号上的高官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老弗朗切斯科舰长身上时，他又一次找到了几年前在里雅斯特号巡洋舰上的感觉，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的小伙子们表现相当的不错，但是大家可别忘了我们的圣马可号是条1905年开始建造的老船了，现在可怜的圣马可只能勉强跑到16节。我相信今后我们在战场上不会遇到这么慢的对手吧？”
“可是我们的航空鱼雷有40节的速度，除了法国人的那几条驱逐舰，可没有几条船达到这个速度！”一个反驳的声音响起。
对于反对的声音，老弗朗切斯科早有准备，他马上回敬道：“是的，但是尊敬的将军请您别忘了，高一点的速度就意味多一点的逃生率。如果我们现在的圣马可号可以像刚下水时那样跑21节，我相信今天我至少还可以躲掉一半的鱼雷。”
“但是，我尊敬的船长，您别忘了我们英勇的鱼雷机可以抵近到500米的地方发射鱼雷，没有哪条船可以逃脱这样近距离的雷击”看来那个声音依然没有善罢甘休。
“你是说包抄我舰左舷的四架鱼雷机？”老弗朗切斯科看了看那位胸口挂满勋章的将军，然后说道：“我猜您一定没在鱼雷部门呆过吧？您一定不知道鱼雷攻击并不是越近越好吧？鱼雷刚入水时并没有在定深器设定的深度航行，它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深度。如果鱼雷投放得太近，鱼雷就会因为来不及调整深度而先击中目标，就像击中我们舰首的那条鱼雷一样，砸出一个大水花。”
经老弗朗切斯科一提醒，在场的“老鱼雷们”马上明白过来。海军平时的雷击演练使用的都是操雷，在训练中操雷的航行深度会被设置成超过靶船的吃水深度，因此鱼雷并不会击中靶船，而是从靶船的底部穿过，由靶船水手判断鱼雷是否命中。而操雷的战斗部里面主要装液体和排水装置而不是战雷的炸药，当训练结束后，液体会自动排出，使鱼雷自动漂浮到水面上来，由捞雷艇捞回以便重新使用。小墨索里尼投下的鱼雷显然还没有到达指定的深度就与靶船相撞，这样会撞坏操雷。（当时一枚鱼雷的造价要上万美元，相当于一架战斗机，可是金贵的很）而在实战中，太近投雷，会削弱鱼雷的破坏力。在1941年5月24日追歼俾斯麦的战斗中，胜利号航母放出的鱼雷机，就因为投雷太近导致鱼雷在没有下潜到足够深度的情况下就撞上了目标。结果鱼雷击中了俾斯麦厚重的主装甲，而不是下面没有防护的舰体，使得俾斯麦得以暂时逃脱。所以，一般鱼雷军官都知道雷击并非越近越好。
可是，那位将军显然并不领情，他接着说：“这至少说明，我们勇敢地空中勇士可以打中你的船。”
面对这位将军的咄咄逼人，老弗朗切斯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说：“勇敢？我看也许用鲁莽这个词很恰当。”说完他把头扭到一边大声问道：“马修，那四个笨蛋从进入低空航线到投雷结束，一共在我舰的防空火力内暴露了多少时间？”这时，他感到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脚后跟。显然，老弗朗切斯科并不知道被他称为“四个笨蛋”之一的会是布鲁诺.墨索里尼殿下。
很快，那个叫马修的水兵看了看手里的秒表，同样大声的回答道：“舰长，一共是36秒。”
听到马修回答的老弗朗切斯科马上说：“36秒。各位尊敬的将军们那可是多么漫长的36秒啊。如果我现在指挥的是我原来那条里雅斯特号巡洋舰而不这条老破船，那么在这段时间内，我舰每舷的防空火力可以射出48发100mm炮弹、480发40mm炮弹和1200发13.2mm机枪弹，我相信对于像这四架鱼雷机那样的低空低速目标，我的炮手一定能取得很好的命中率！如果这是一支相互掩护的舰队呢？我想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弗朗切斯科，这么说来你并不看好鱼雷机对军舰的打击能力？”里卡蒂将军觉得虽然他的话有些狂妄，但是句句分析在理，看来还是老马识途啊。
“我已经干了四年的靶船船长，在此之前，我还当过五年的驱逐舰舰长和一年半的巡洋舰舰长。说实话，今天的鱼雷机攻击是我碰到过的对手中最难缠的！作为一名舰长，当对手的飞机出现在你的视野里时，飞机就主宰着战场上的主动权！他们可以在他们选定的时机和地点，用他们的方式来攻击你，而你只能被动的考虑如何防空、如何规避。这让我感觉很不爽，这已经足够了！至于他们的攻击效果，和其它的攻击方式一样，关键看上帝站在哪一边”老弗朗切斯科并没有直接回答里卡蒂将军的问题，作为一名老舰长他浑浊的眼睛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澈起来。
听了老弗朗切斯科的一席话，里卡蒂将军陷入了思考中，直到警报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将有8架来自发现者号航母的Re2001战斗/轰炸机对圣马可号进行俯冲攻击。虽然，从理论上Re2001所使用的教练弹只有2.5公斤重，并不能击穿圣马可号的上层建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船上的人员还是撤离了圣马可号。
他们转移到早已等候在一旁的“Audace”号上。“Audace”号原为日本驱逐舰“江风”号，一战后由意大利购买,1929年重新定级为鱼雷艇。30年代用作靶舰“圣马可”号的控制船(史实)。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万吨巨舰“圣马可”号上宽敞的舰桥相比，“Audace”号上的一切是那样的简陋和局促。作为一条满载排水量只有1364吨的靶船控制船，“Audace”号显然没有设想到有一天在它狭小的舰桥内会挤进几十个将军和上校。好在，此时轰鸣的Re2001将大家的注意力从狭小舰桥内弥漫着的“男人味”转移到了蔚蓝的天上。
俯冲攻击演练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8节、老马识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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