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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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元济再一次看到蔡元培的时候,只感觉认不得他,原来那个斯文的男子,现在变得双目赤红,胡子拉碴,脸颊也消瘦的很。唯有他再次对自己笑起的时候,他才依稀的找到以前蔡元培的样子。他虚礼之后叹道:“孑民,你倒是变了!”

  蔡元培大致能猜到他来的目的,也是叹道,“筱斋兄,我却感觉是别人变了。”

  “非要一战吗?”张元济再问。

  “恩,非要一战!”蔡元培说的决然,哪怕眼前这个人曾经对自己有恩。

  “那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张元济笑道。

  “别!”蔡元培忙的帮他拦着了,“我今夜就要去杭州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请你帮忙。”

  “啊!”张元济大惊,杭州现在已经是死地,蔡元培却要去。“孑民,你不能去那里!”

  “我怎么不能去?”蔡元培笑的决然,“现在复兴会诸多委员,只有我在沪上,我必须去。带家人一起去。”

  “可是杭州已经是三面围剿,那可是死地啊。再说,你怎么去啊?”张元济原来是受两江总督端方之托来和蔡元培谈和的,只不过一见面就知道谈无可谈,正想离去却不想蔡元培要举家亲赴死地。

  “坐船去啊。”蔡元培看他焦急,只好安慰着他,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端坐在椅子上,然后道:“既是选择了革命,那就要革命到底。”

  “可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革命可不是送死啊!现在国会已经开了,那皇权一步步的会式微。民权慢慢的的会壮大。这不和你们革命要的结果不是一样的吗。”对当下中国张元济和蔡元培一样的忧虑,两人都选择从教育入手去改变现状,只不过蔡元培走的急,而张元济走的缓罢了。

  “来不及啊。筱斋兄。”蔡元培不好说开国会本是复兴会乱满清之计,国会一开,那满汉矛盾不是缓和,而是激化,如果满人自身行的正还好。可满清那些见不光的事情,一旦开国会,那么将会天下皆知。比如,一年四百万两旗饷不提,光是皇室的花费就高达八百多万两白银,远超日本皇室的三百万日元,而这八百万两还没有算上内务府每年三四百万两的自有收入。若是这些全加起来,那么每年为满人花费的钱在一千六百万两以上,这些钱相当于全国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这还是常费,不能有什么庆典、婚礼、葬礼。

  张元济看到的东西,想到的东西远没有蔡元培看的那么深刻和彻底。他见蔡元培决心已定,只好颓然道:“那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我一个学生。想托付给你。”蔡元培忙的拦住张元济,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的学生?”张元济有些迷糊。

  “是的。我的学生。人还很小。只有十岁左右。他的兄长都在南洋公学的中院上学。我若是去杭州,还请筱斋兄督促他的课业。”蔡元培说完,又怕张元济嫌麻烦,再道:“其实也只要看待两三天就好,过几日便有人来接他。”

  蔡元培会完张元济,又见了蒋维乔和虞辉祖,他看着两人道:“我这次去了杭州,短时间之内便不再回来了。教育会和天字号便要你们多费心了。”

  虞辉祖看着他道:“形势当真到了你一定要去的地步吗?”

  “嗯。杭州岌岌可危,我应该去。”蔡元培说道,后又问:“端方那边把盐价提高了数倍,还勒令两江等地不准卖味精等物,影响很大吗?”

  见蔡元培不谈去杭州之事,转谈商业上的事情,虞辉祖感觉他去意已决,只好长叹道:“影响很大,两江味精的销售顿时锐减四成,南京那边还有吃了味精会得瘟疫的传言,估计也是他们编出来的。肥皂也销的不好。不过现在正在和一些人谈合作,即我们出原料,他们办工厂,以后我们只把油料和烧碱卖给他们,让他们去造肥皂卖肥皂。”

  听说虞辉祖这边有了办法,蔡元培高兴了些,又问道:“那马鞍山铁厂还有通化那边怎么办?满清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端方传话过来了,说马鞍山铁厂不许建十万吨,要建二十万吨的大铁厂,至于铁厂配套的铁路和煤矿,都是和徽商合资的,他怕是动不了。通化那边他要动可是问过美国人,加之那边我们也和当地的士绅都绑在了一起,他也没办法动。”说起商业上的事情,虞辉祖神色凝重起来,但为了不使蔡元培担心,只能挑一些好的说。

  “端方为何还同意建铁厂呢?”蔡元培还是奇怪这个事情,又问道。

  “端方虽然毒辣,但还是开明的,知道这铁厂建了于国于己都有大好处的,所以会同意建;再则,现在铁价低廉,新厂刚开成本奇高,前面几年就是个无底洞,一个不好就好亏本,汉阳便是如此,不建这个铁厂他就担心我们的钱拿去闹起义了,建了的话名义上是我们的,但实质上一道圣旨就会变成大清的,最后还有一条,也是我最近苦想才得知的,这端方素来亲德,当时铁厂本来是想订美国机器,但他力主用德国的,我看他前次去德国的时候,一定和德国人许诺了什么,这边铁厂要是不建,他在德国人那边下不了台。所以……”

  满清对天字号的打压愈来愈重,不过细究起来,马鞍山一处、通化一处、味精一处、肥皂一处、起酥油一处、还有大豆榨油的豆饼以及煤矿各一处,满清能动的就是马鞍山、味精、肥皂和长兴煤矿这几处。这其中,铁厂不是说办好就能办好的。没有个几年磨合,成本下不了,动了也没用;味精和肥皂受损最大,但是因为销售网络已经深入到乡镇,满清有没有质量监督局,所以影响是有,但不致命;至于长兴煤矿,现在商人们知道天字号和复兴会有牵连。都有点打落水狗的意思,煤矿的股份怕是要全部卖掉。

  听闻虞辉祖说的有道理,蔡元培的心放宽了不少,他又看向蒋维乔,道:“以后教育会的事情可就要托付给你了。”

  蒋维乔看着蔡元培的认真样子,再看想虞辉祖,道:“我会把教育会撑下去的。但是留学生那边花的钱极多,现在……其实教育会牵扯到了各地的士绅,只要钱有着落,那教育会就能运转,我就担心含章兄那边供给不上啊。”

  蒋维乔说完,蔡元培还没有说话。虞辉祖就道:“天字号不少厂都在美国上市了,实在不行,上市卖股份的钱可以挪用,这笔钱真的不算是,铁路那边就有一千万;再则日本人一直很眼红我们在通化的煤矿。虽然他们现在看我们的危难,出的煤价极低。但一吨一两还是能赚到的,届时一年卖四百万吨煤,也能把损失的钱补回来。”

  蒋维乔只听说有钱便愁眉顿展,蔡元培听说一顿一两便心中极为惊讶,道:“那岂不是一吨煤才二两多?”

  “是,日本人开了四日元一吨的价钱。核算下来就只有二两三钱一吨,委实不高,更比当今的行价低了二两,而且合同一签就要签一亿吨,我们现在正在谈,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虞辉祖看上去精神满满,但心里却很是沉重,这段时间他每天早上五点钟就会自动醒来,他是睡不着,每天听到都是这里被打压,哪里被抵制的消息,他就有一种自己被截肢感觉。并且现在沪上的商人都知道天字号的后台已倒,不少人想来捞一把,要不是甬商素来抱团,加上美国人力挺,这天字号怕真是要被抢了去。

  “商业上的事情我不知晓,但现在这形势下,以稳为要,万万不可急于求成、孤注一掷啊。竟成向来极为忌讳日人,和他们做生意还是要小心为好。”蔡元培教书可以,但是做生意、打仗完全不行,只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压着他身上,让他不得不扛,“还有教育会那边,不管并入满清学部也好,**也好,法政学校是第一要维护好的,这是我们将来治理国家的根本,竟成出事之前,吩咐办的农学学校也要尽快办好,这是极为要紧的;再有就是那两所大学,不管名义上也好,实质上也好,我们都可以对洋人让步,只要里面的学生能学到东西,学校的规模能扩大,那就行;留学生这边除了庚子退款要抓紧,其他就看含章的了,钱多些就多派,钱少些就少派,西人说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中国也是如此,竟成想着革命一成功,什么都准备好了,我看这太难了……;最后说各地的中学、小学,若是没钱,那就维持现有规模,便是没钱也不能多收费,这不但关系到教育会的声誉,更关系到复兴会的声誉……”

  面对着蒋维乔和虞辉祖,蔡元培唠叨了一个多钟头才把事情吩咐完。到了晚上,他又把穆湘瑶叫了过来,不过穆湘瑶一来,蔡元培看着他好久都没说话,好一会他才咬着牙道:“刘光汉找到了吗?”

  穆湘瑶摇头:“他早躲到江宁去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在心啊!”蔡元培每次说到刘光汉都要感叹一句,想当年在沪上的时候,这刘光汉和妻子何震,因为激烈倡议革命,被称为东方的普鲁东和索菲亚,便是刘光汉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决心革命从刘师培改成了刘光汉,现在读来却极为讽刺,再多的革命文章还不如满清朝廷的一个举人名头。

  “东北那边已经调了人过来,他们活不久了,还有应桂馨。”穆湘瑶说的东北来人其实就是白茹那种的特级射手,当年祸害复兴军的小金凤和张宗昌都是他们处理的。

  “恩。”蔡元培点点头,“还有小徐和枚叔要保护好。特别是枚叔再过两天就出狱了,他虽出狱。但因为被工部局驱逐出境,在沪上租界待不了。我已经帮他定好了去美国的船票,你到时候一定要护着他上船,还有我那个学生,早前家里已经答应他出洋求学,他也会在船上,他也要看护好。”

  “明白!”穆湘瑶沉声道。“不过,其他的叛徒怎么办?”

  “哎……”蔡元培一听到叛徒就觉得心里疼的很,现在国会即开。大势在满清,被抓的会员十有**都叛变,经他们自首举报,江苏、安徽、湖北、江西、四川、山西、陕西这些省的组织都被破坏殆尽,报纸上天天有人登报退出复兴会,要不是直隶袁世凯自身难保,怕是山东、直隶、河南三地的组织都是不保。“形势所致。这几千人杀是杀不完的。除掉刘光汉夫妇,还有一些甘为爪牙、为虎作伥的叛徒就先停一下吧。这一次满清国会一开,端是立竿见影,真革命假革命立马就泾渭分明了,哎,这个局要再怎么布过。还是要竟成回来吧。”

  “明白了。先生!”穆湘瑶见蔡元培提到杨锐,心中就沉上几分,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他只感觉先生这一次怕是……

  简单的把沪上的事情交代完之后,蔡元培便连夜上了开往杭州的邮轮。他一走,陈其美便知道了。“真走了吗?”他问向吴乃文。

  “真的走了。屋子里的灯一晚上都没亮。他此时出沪上那一定是去杭州了,看来我们在报纸上发的那些文章奏效了!”吴乃文知道陈其美的算计,与暗杀蔡元培相比,把蔡元培赶到马上就要被清军占领的杭州送死是上上之策。

  “去了就好!我就知道他回去。”陈其笑道:“这样也省得我们动手,不过这几日我们可是要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蔡元培赴杭州,誓与杭州城共存亡之心,让他无路可退。还有杭州展堂那边也要让他想办法闹起来,反正最好让蔡元培死在杭州。”

  陈其美高兴,吴乃文也是陪着高兴。他再道:“那巡捕房和西牢那边要不要动手把王季同和章太炎弄死?等复兴会这些首领都死了,那么中山先生就是众望所归了。”

  “王季同我们别管,自然有人会对付,再说他一旦判刑,最少就是十年。”陈其美把复兴会这些人都谋算了一遍,感觉最忌讳的还是章太炎,便道:“章太炎按刑期算是这个月29号出狱,也就是过两天了。此人因苏报一案名望甚大,还是先杀了他好。你去西牢那边转一转,看看地形,他一出来就弄死他!”

  蔡元培坐着美国船到绍兴的,他其实还没有到绍兴的时候,就收到了复兴会进占嘉兴的电文,他对此不忧不喜,只在登岸的时候,看到码头上挤满了欢迎的人群,更看到大字写就的“蔡会长誓与杭州共存亡!”的横幅,这些让他心中一阵激荡,他此来确实是想与杭州共存亡的。

  “先生,你怎么来了呢?!”军政府都督钟枚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其后是他的堂弟蔡国卿,陶成章、秋瑾、谢缵泰,还有同盟会的胡汉民、哥老会的张百祥等人。

  “我怎么就不能来。”蔡元培答道,而后他又看向迎接的其他人,朗声道:“孑民此来,是与大家患难与共的。现在全中国的人都在反对我们,都在骂我们乱国,特别是原先浙江省议会的那些议员,跑到了沪上之后,在报纸上频频攻击复兴会祸国殃民、荼毒梓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以前他们对我们笑脸相迎,而今日却和我们反目成仇?因为他们和我们的立场不同,因为他们都是有钱人,革命不革命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可我们一旦投身革命就是矢志不移的,我们不会妥协,我们要和满清打到底,我们要把爱新觉罗从皇位上赶下来,要把那些骑在汉人头上的旗人赶下来,更要把那些只会阿谀奉承,只会中饱私囊的狗官赶下来。我们要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要光复旧时的河山,更要再造一个新的中国……”

  或许是为革命所刺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蔡元培变得极富有激情,他的声音不大,但他的话语却在这个阴郁的下午传的很远,甚至。站在最外围的士兵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每听他说一句就使劲的跺脚鼓掌一番。他们已经被这种激烈的气氛所感染了。

  在绍兴短暂的停留之后,蔡元培被众人护着一起过了钱塘江,只待到了杭州将军府,钟枚才有时间向他汇报军情。“先生,杭州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来。”撇开旁人,只有蔡元培一个人的时候,钟枚急切的说道。

  “你们不是在这吗?现在清军大举压境,我是来给你鼓劲的。”虽然不懂军事。但蔡元培还是明白杭州的险恶,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来。

  “可……”钟枚心中焦急的很,嘉兴虽然在拂晓就拿下,但是部队伤亡不小,很多新兵,其实包括有些老兵也是初经战阵,经验不足吃了大亏。

  “别可是了。”蔡元培道:“嘉兴那边怎么样了。清军被我们调动了吗?”

  一问到关键问题,钟枚就满头发炸,他摇头道:“还没有。也许满清还没有收到嘉兴被占的消息,或者是带军的统制还在请示上面的官儿,反正他们都还是没有动。”

  昔日蔡元培在穆湘瑶的解释下,倒也明白这个作战计划的关键是第两个镇有没有被钟光诰所部引向松江。只有他们被引向松江,复兴军才能以快吃慢,现在满清不动,那很有可能计划要落空了。“若是满清不追钟光诰,直接南下。那我们这边该怎么守?”

  “他们只要有一个镇南下,我们就不是怎么守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撤往严州的事情了。”没有任何作战计划是万无一失的。若真是满清调动不成,后备的计划就是西撤。

  蔡元培闻言眉头一皱,道:“真这么严重?必定要撤吗?”

  “是的。先生!要是超过一个协的新军南下,我们就守不住。”钟枚这几天一直在忧心这个问题,杭州能不能守得住就全看清军的动作了。“其实这半月功夫,能招这么多新兵进来,最重要的就是新兵大多是流民,这些流民求的是能吃饱。真要是按照标准,里面有三千合格的就算不错了。加上这些人根本没有完成训练,靠他们守城是万万守不住的。”

  钟枚这边正说着守不住,参谋周思绪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道:“卜今,这杭州能守住的!”

  周思绪是刚拿到清军往东调动的电文,急冲冲的过来汇报,他看见蔡元培在吃了一惊,敬礼之后道:“先生好!”

  蔡元培听他说杭州守得住,便道:“这是怎么了?一会说守得住,一会说守不住的。”

  “先生,我说守的住是因为清军已经开拔往东了。第镇都开拔了。看样子是要去追第一旅。”周思绪满脸高兴,把电文递了过来。无线电是复兴军最大的优势,同时随着东北过来的侦察兵,让浙江这边的侦察力量大为加强。

  “好!”钟枚只觉得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只要第镇往东而去,那第十镇就好对付了。

  杭州这边高兴,刚到沪上的端方却不高兴了,他是半夜里接到嘉兴被占,乱党东进松江的消息,“这复兴会是要打沪上啊?!”端方看完电文惊道。

  “我看未必。”劳乃宣的胡子似乎越抚越长,他在端方之前就看了电报,心中已有定计。

  “哦……”端方睁着睡眼看着劳乃宣。“还请先生指点。”

  劳乃宣连忙客气,最后说道:“东翁,贼军这般不顾巢穴,直取松江,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啊。而且我还听说贼首蔡元培去了杭州,若是第九镇不去松江,而是南下去杭州的话……”

  劳乃宣意思点到了就停了,端方也细想这复兴会此举的意义何在,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复兴会舍杭州而取沪上是为了什么,只觉得的劳乃宣说的在理,可是他又道:“第九镇若是南下,那沪上怎么办?一旦有失,那可是……”

  “东翁,沪上巡防营本就多,再说洋人的军队也不少。就是丢了沪上县城,也能很快夺回来。而杭州那边,贼军极弱,第九镇南下不但能破杭州城,若是赶的快些,估计还能抓住贼首蔡元培,这才是破敌之首功啊!”劳乃宣局势看的透彻,只想着为端方献计邀功,他见端方不被自己言语所动,心中一动,再道:“东翁,若是怕宫中怪罪,可向外宣称,将与沪上城共存亡便可,宫中最喜臣子置生死于度外,一旦看到这个,定当龙颜大悦。”

  “可万一…万一复兴军真的攻城怎么办?”端方其实担心丢了沪上被光绪怪罪,可劳乃宣的办法好是好,却将他置于险地。

  “东翁,这不必担心啊,沪上县城本就在洋人兵舰大炮的射程之内啊,有洋人的大炮,贼军便是攻进来也最多只占半个沪上城,东翁必定毫发无损。”劳乃宣确实是胸有成竹。

  “毫发无损便好,毫发无损便好。”危险既无,端方不断点头中,更想到这是捞名望的好机会,当下道:“那马上打电报给第九镇,让他们不要追复兴军了,全镇马上掉头南下,直取杭州。还有,明日去找些报馆的记者来,告诉他们,本帅将于沪上城共存亡!”

  PS:注:旗饷数据参照南北和谈时唐绍仪所提“袁言最重旗饷,每月须三十万以上”,皇室费用来自p211\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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