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对视一眼,两人呼吸粗重,手持着兵刃背靠着,注视着围拢过来的袭击者,他们已经想到了让他们沉重的可能,本多正信背叛了他们。两人的心头顿时冷飕飕的。
间赖廉抬头看了一眼铃木重秀,目露挣扎之色,但是旋即恢复平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事实上,本多正信当初没有真正拜伏在他的脚,成为他的仆人,只是跟他说了一会话,然后他就义无反顾地踩进了对方设置好的陷阱之中。
总之,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得先想办法逃出这里,都怪自己太天真,明明生疑,还一味姑息,害得自己落到这番窘境。他暗暗想着,一旦脱出困境,一定要让本多正信好好尝尝痛苦的味道reads;。
铃木重秀见得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这些护卫可全都出自杂贺众,也就是说全都是他的骨干人马,不曾想到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死在自家人的背叛和算计之中,脸露痛苦之色,咬牙切齿的恨透了那个来自三河国的鹰匠,若逃得性命一定要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群袭击者将所剩无几的使团成员团团围住,蜂须贺小六站在最前沿,目光冷寂,高声喊道:“间赖廉铃木重秀认命吧!”说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太刀,指向了两人。
铃木重秀目光一缩,果然,心头痛骂一声背叛者该死的话语,然后低声对着间赖廉道:“刑部卿法眼,等一会趁着混乱,突围出去,朝着城堡奔跑,只有到了城就有一线生机。”
说话间。铃木重秀“杀!”义无反顾挥舞着手中的稚刀冲向了蜂须贺小六,他已然看出蜂须贺小六乃是这伙袭击者的头目,只有将其斩杀。造成混乱,方才有一线生机。
蜂须贺小六的嘴边布满乱糟糟的络腮胡。他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都在混乱的浓尾平原之中战斗,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一看铃木重秀的架势,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打算,不过这不正好落了俗套,他看着冲过来的铃木重秀,大声喊道:“围住其他人。我要与他单打独斗。”
蜂须贺小六倒也不敢怠慢,低声吼叫了一声,挥舞起长太刀,狠狠朝着对方砍了过去,不曾想铃木重秀原本两手握刀变成了一手握刀,跳到了三丈距离位置的时候飞跃了过来。
人和刀相加永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蜂须贺小六再是不敢怠慢也是轻视了对方,一时不慎导致中门大开,他知道自己的刀就算能够砍中对方的身子,甚至于将对方一刀砍死。可是他也躲避不了被刺中的危机。
以命搏命,铃木重秀的杀招,不想阴沟里翻船的蜂须贺小六不得不撤招躲避。惯性使然如何躲得过去,铃木重秀的刀还是刺中了他的腰部,随着扭转手腕,一些碎衣落,同时还有一条小小带毛的肉片和鲜血挂在了刀上。
第一招,铃木重秀小胜一招,蜂须贺小六脸上流露一丝痛苦之色,谁被狠狠削掉了一块肉皮也会龇牙咧齿的,他抬起头来。仇视着铃木重秀,冷声道:“你激怒我了。”
铃木重秀一招小胜。微微喘着粗气,显然刚刚的招数对他的负担也不是没有。原本还想着先手为强,趁着对方轻视自己,来一杀招,将袭击者的头目留,其他人定然会引起骚乱,不曾想到仅仅削掉了一些肉皮。
间赖廉早在铃木重秀冲出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后者的招呼,知道该是自己突围的时候了,他四看了看,对着剩余的四个护卫,低声道:“我等已被包围,若想杀出重围,唯有冲到城堡之。跟着我,冲,不要管弓箭,也不要管刀枪,唯有一个字,冲!”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间赖廉飞一般的冲向了两人战斗的反方向,挥舞着手中的稚刀,乱砍着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将眼前的袭击者劈掉了半个脑袋,一跃而过,冲了出去。
四个护卫有样学样,纷纷冲了出去,这时候他们顾不得受伤倒地的同伴,也顾不得还在和蜂须贺小六纠缠的铃木重秀,唯有跟随间赖廉跑到城堡,请求城堡中的守军增援。
铃木重秀说是他们的头目,不过间赖廉同样是杂贺众的总大将,在地位上间赖廉比起铃木重秀还要高,若是平常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以铃木重秀马首是瞻,可是现在生死存亡之际,只是为了找一个活去的理由罢了。
蜂须贺小六闲暇之余,还能够发号施令道:“弓箭手招呼他们,不过不要招惹城堡的守军,一旦发现出击,立即撤退reads;。其余人等,将铃木重秀给我围住了,我要好好伺候他。”
铃木重秀虽然每一次攻击都气势非常,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对方的刀法极为诡异,他现在更多的只能够力保自己不受到致命伤害,身上多亏铠甲保护,不然早已经遍体鳞伤,多次来,盔甲的身体也受不了从盔甲上传来的阵阵疼痛。
更加让铃木重秀绝望的是,蜂须贺小六竟然在和他拼斗搏命的时候还是发号施令,这一切都只能够说明一件事情,蜂须贺小六到现在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犹如猫捉老鼠一般在耍弄他。
蜂须贺小六抬头看了一眼间赖廉快要跑到枝吉城千丈之内的距离,一旦让间赖廉跑进枝吉城的范围之内,表明了乃是石山本愿寺的使团,枝吉城的守军再是懦弱也不得不出城救援。
蜂须贺小六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嘲,牵动了他的腰间的伤痛,呲牙道:“该是结束战斗的时候了!”冷冷一笑,眼神突然闪过一道寒芒,手中长太刀划空一道弯月。
一眨眼的霎时,铃木重秀捂着手腕惨叫时,手中的稚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随着稚刀落地的还有他的手臂。不曾想到蜂须贺小六竟然生生将铃木重秀的手掌给砍了来。
铃木重秀单膝跪地,捂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痛苦万分。手腕上一道飚溅出鲜红的鲜血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冷冷的刀锋已经切过了他的头颅,一颗大好头颅就这样在他的刀法滚落到了地上。
历史上倭国民间传奇人物,具有谜一样魅力的武将,同时也是铁炮达人,率领着杂贺众贺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纠缠了十多年时间。在织田信长死后,他投靠德川,与秀吉继续作战,但后来在藤堂高虎的策划。杂贺众最终没能抵挡住秀吉军的进攻,他自己在战斗后,也在粉河自杀了。
本文中,铃木重秀选择了一种他不是非常习惯的方式,死在了蜂须贺小六的手中,如果,如果他能够用他最为惯常的铁炮的话,谁胜谁负还未为可知,只是事实是不可改变的。
又是两声惨叫声响起,两个还没有游过明石川的护卫背上插满了箭矢。扑腾了两没有了动静,漂浮在明石川上,顺着水流飘向濑户内海。成为濑户内海无数大鱼的美餐。
间赖廉爬上河岸,回头望去,他看到他的左膀右臂铃木重秀的脑袋正被挂在一杆竹竿上,骇然失色,恰似前冲骇浪翻舟船,万丈危楼失双足,浑身的热血“刷”地凝固了,跑。
枝吉城的门终于开了,从城内驰援出百余人来。向着明石川而来,间赖廉看得来人。高声喊道:“我是石山本愿寺的间赖廉,我是石山本愿寺的间赖廉。快,快。”
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咬牙切齿要杀死的主人公,现在正站在一座小山之上,身前还站着一个光头的中年和尚,两人的位置看起来犹如主仆的模样,中年和尚哀伤道:“弥八郎,你干的不错。”
本多正信态度恭敬地回道:“多谢筑后法桥大人赞赏。”
中年和尚正是筑后法桥间赖照,间氏一门乃是本愿寺家的中流砥柱,同样充满了最庸俗最险恶的勾心斗角,利益争端,随着间赖廉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自从本家衰退,别心众出头,分家之间的争斗也日益严重。
间赖照不愿意看到间赖廉继续一家独大去,同样,少年法王本愿寺显如同样不情愿看到一个凌驾于他的军事寡头的出现,可说这件事情受到了本愿寺显如的默认reads;。
现在石山本愿寺所能够控制的地盘不外乎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四国,而间赖廉一人独占三国,现在间赖廉重创,铃木重秀被杀,纪伊一国将会剥离受本愿寺显如直辖,和泉和河内两国也将会由间一门和畠山高政来控制,如此一来,本愿寺显如直辖摄津纪伊两国,间氏一门控制和泉,畠山高政恢复河内,一向一揆的事业将会更加和谐。
间赖照突然似笑非笑的说道:“刑部现在对你的憎恨是最深的,返回石山本愿寺后,恐怕你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不过不用担心,他不敢在我的眼皮子底对付你的。”
本多正信当然清楚间赖廉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算心怀本愿寺显如畠山高政以及具体实行的间赖照等人的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不过对于背叛自己的本多正信将会视为吃其肉喝其血的仇人。另外,铃木重秀的家人也会对本多正信念念不忘,要知道铃木重秀可是能够带领杂贺铃木一族走向复兴之路的中坚力量,现在死在了他的毒计之。
本多正信同样不会相信间赖照的保护,所谓保护不外乎想要将他作为自己的秘密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同时等待着间赖廉和杂贺铃木一族付出足够的代价来交换的筹码罢了。
本多正信微微躬身致礼道:“多谢筑后法桥大人的好意,在策划这件事全然是为了佛陀,自家性命已经全然忘却,只要能够完成两家的联盟,到时在只会前往刑部卿法眼大人面前请罪,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间赖照看了一眼本多正信,叹道:“可惜了。”心中却在骂着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可惜了一身的智谋,今日的杀局看似简单,其实要瞒过间赖廉就不简单,不用说后续的行动了。
低头的本多正信嘴角微微一咧,心忖道:“想要我的命,等辈子吧,不过先等你从冈山城返回之后再说。”
枝吉城内,明石佑行怒视着随风,张口结舌,一副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低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说要将石山本愿寺的所有幸存者全部杀掉,这怎么可以?你想要害死我们。”
随风挖了挖耳朵,将挖出来的耳屎吹掉,脸上露出了舒爽的笑容,道:“现在外面起码死了四五十人,坐看袭击者安全离开,哪一条都让你们喝一壶的,若是想要活命,就得杀掉幸存者,然后告诉所有知情者,想要活命就得保守秘密,谁来都不能够说,你不会告诉贫僧,你无法让他们闭嘴吧。”
明石佑行知道自己上当了,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可是漩涡已经将他淹没,他已经无路可退,抬起头,语带哀求的说道:“可就算我将所有幸存者杀掉,也无法隐瞒住啊,他昨日就已经到了明石郡,恐怕消息已经传回冈山城了。”
随风知道明石佑行已入毂中,现在要考虑全身而退的事情了,嗤之以鼻道:“你当然不能够将这件事情隐瞒,你做完这件事情之后立即写一份书信快马加鞭的送往冈山城,不过不是在你的领地上,领地外和领地内的区别,不用我说了吧。”
明石佑行早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只能够跟着随风规定的路走去,不过他瞧向随风的时候,眼中透出一股杀意,显然对方也是一个麻烦,一个随时能够拿捏自己的麻烦。
随风何尝不知道明石佑行的想法,他说道:“不过不能够在明石郡处理掉这些尸体,等一会,你派遣三四十个心腹与我一同前往收拾残尸,然后运往领地外找一个地方重新摆设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