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阿棍继续说道:
“她若是死了,庄里的人看不到,日久必生疑心肯定会怀疑是我段阿棍害死了这个段王氏。如此一来,我的名望可就全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在说,我好不容易当上这个副参将,这样的事万万做不得,如果事发只怕没有人在肯相信我,重用我。我段阿棍行的正,坐的正,不学那个贪生怕死鬼诸子为。”丁峰点了下头:
“段参将,卑职明白了,放心吧,我会把这个段王氏打发回去的。”段阿棍笑了笑:“你办事我也放心,准备一些银两,中午摆下一桌丰盛酒菜。”丁峰点了下头:“在下遵令,中午你还用过去吃饭吗?”段阿棍摇了下头:
“你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劳累过度不便饮酒作陪。你随便找二个人陪陪她吃好这顿饭就行了。”丁峰道:“那好,我这就过去了,段参将你休息吧。”说完话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到了厨院,丁峰进了厨房把手里的茶壶往案子上一放:
“伙计,还有开水吗?”伙计看了看他:“从不见你过来打水,今天这么例外,家里来客人了?”丁峰看了看他点了下头:“咱们段参将的嫂子来了,让我照应一下。”伙计哦了一声指了一下那个大铁锅:“等一会吧,正在烧着呢。咱们这个东营卫,每天到我这里提水的可真多呀。”丁峰只好放下手里的茶壶站在那里等,站了一会他又对伙计道:
“你们中午要准备几个好菜,嫂子可不能怠慢了啊。”伙计:“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为嫂子准备饭菜。”他说着话拿起围裙系在腰上,又戴了个小布帽挽起袖子开始洗菜剁肉煮鱼。丁峰见铁锅里的水烧开就掀开盖子过去往水壶里装水,装满水也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过头:
“你们手脚麻利点,尽快让嫂子吃好饭走人。”几个伙计对望了一眼对丁峰道:“明白,丁侍卫放心去吧。”丁峰又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壶里这才走了去。那段王氏坐在登子上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段阿棍回来,她正要起身往外走。却看到丁峰提着茶壶从二堂的后门往这边走来了。她只好袖着二只手靠在门前望着那丁峰走来,丁峰到了她面前:
“嫂子,让你久等了,里面坐喝茶。”段王氏坐到小桌子前跷起二郎腿翻了一下眼皮:“我那个兄弟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有那么忙吗?”丁峰提着壶倒了一碗茶水道:“嫂子请用茶,听我慢慢讲。”段王氏端起茶碗喝了二口:
“说吧,可不能撒谎。我不是那么好哄骗的。”丁峰笑了笑:“你不知段参将有多劳累,今早带兵到海防跑了一圈回来就不想动了。嫂子。你请喝茶。”段王氏又饮了一口茶水放下手里的碗:“他不想动?是不想见我这个当嫂子的吧?”丁峰道:
“哪里,哪里,嫂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哪,兄弟们哪敢怠慢。”段王氏摇了下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以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好哄呀?他段阿棍当大官了,看不起我这个乡下来的穷嫂子啦。哎呀,不来就不来,还装什么累。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不是这样。我是个寡妇,人老珠黄。谁会看上我?不说了,咱喝了这茶就走人,不能坐在这里丢人现眼。”丁峰小心的侍候着也不敢多说什么,他见段王氏的茶水喝完又忙倒满呈上:
“嫂子,请。你一路劳累,走这么远的路来这东营卫辛苦了。“段王氏一笑:“你想把我灌死啊?一碗水就够了,我的肚子可不是灌水的。你可真会说话。听起来也让人舒服。“丁峰嘿嘿一笑:“嫂子过奖,丁某不才,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一会呢,饭菜就好了,吃了饭在走。”段王氏点了下头:
“我告诉你啊,今天我可不是来吃饭的。是看我兄弟的。”丁峰点了下头:“明白,明白。”说着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递了过去:“嫂子请。”段王氏没有接苹果看了一眼:“不吃了,吃饱了就不用吃饭了是吧?这苹果,家里多的是,段家庄果园里每年都结上千斤果子。”丁峰只好把苹果放在果盘拿起一串荔枝:
“这个龙眼好,养颜又补身。”段王氏看了看接过剥皮吃了一个:“还不错,吃多了也没用。”丁峰道:“那嫂子在这里坐着。我到厨院看看饭菜好了没有?”段王氏道:“不用看了,我知道你的小心眼。对了,今天中午谁陪我吃饭啊?”丁峰道:
“营里的几个好兄弟,他们陪吃饭嫂子一定很有面子。”段王氏哼了一声:“我今天可是来见阿棍兄弟的,他不当主陪拿几个夹生豆来搪塞?想起来太让人生气,你见了段参将,嫂子我心里很难受,憋屈的很,一肚子话没处诉。”丁峰点了下头:
“丁某明白,你要是觉的闷咱们就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大海。看够了在回来吃饭?”段王氏道:“不去海边,你还想把我丢进海里溺死啊?”丁峰道:“嫂子想多了,给我十个胆也不敢哪。”段王氏笑了笑:
“说的好听,人心隔肚皮谁能看的出?我可是一个妇道人家,可没力气跟你们打架,害死我还不容易。把我害死了,他段参将也省了心,二全其美的事多好。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俺段家庄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来了这个东营卫?”丁峰道:
“嫂子想多了,哪有这样的事?不到外面,那随便坐吧。”段王氏坐下鼻子一酸流下泪来,丁峰一下慌了手脚上前道:“嫂子,你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呢?千万别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段王氏抹了一下泪水:
“我是为见不到段参将伤心,他辜负了我一番好意。”说着打开桌子上的蓝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双双层布鞋:“这是我用了一个月光景才做好的鞋子,没想到,他连见我的心都没有。”丁峰道:“嫂子的好意我替段参将领了,一定转交给他。”段王氏嗯了一声:
“那行,你就交给他吧。”丁峰把鞋子揣入怀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厨院的几个伙计送饭菜来了,段王氏赶快把桌子上的蓝布包拿起放到床上。伙计把饭菜摆放在桌子上放了几双筷子,又放了一个酒壶和几只杯子退了出去。丁峰对段王氏道:
“嫂子请用餐吧,我叫几个陪从。”段王氏摇了下头:“不用了,嫂子也没心思吃顿饭,你就陪我吃吧。你人还不错,说的话我也中听。”丁峰只好在她身边坐下去,他把持起酒壶给她满满倒上双手呈上:
“嫂子,来,敬你一杯,你的心意到了,段参将受领了。”段王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二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下十几杯,在倒酒的时候,段王氏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她晃着身子放下手里的杯子望着丁峰:
“听说你是段参将身边的亲侍?”丁峰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段王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这么说,你一定知道阿豆腐和阿二牛他们?”丁峰道:“知道,他们是段家庄民勇团的人。嫂子怎么提起这二个人来了?”段王氏又挟了一道鱼肉放进嘴里边吃边道:
“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啊,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一个一个离开我了。一个被倭兵杀死,骨灰运到青草山,一个带回俊俏的媳妇在也离不开把我给忘的一干二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段王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眼泪涮涮往下掉。丁峰只能好言相慰,不知不觉一二时辰已经过去,酒足饭包,段王氏拿起床上的蓝布包站了起来。看她醉的不轻,丁峰赶快上前去搀扶,没想段王氏身子一歪倒在了他怀里。丁峰生怕别人看见对门外看了看,还好没什么人虚惊一场。他扶着段王氏:
“嫂子,你醉了,要不要在床上躺一会在回去。”段王氏对他嘿嘿一笑:“你陪嫂子睡一会?”丁峰道:“嫂子一醉酒就说胡话。”段王氏呵呵一笑:“你觉的嫂子是胡话么?嫂子那么大的人知道轻重,也懂规矩,不用怕,嫂子不是那种轻浮之人。送我出营吧,这里不是我久留之地,时间久了会坏我阿棍兄弟的声誉。”丁峰道:
“你已经醉了,走不了远路。要走,明天行吗?”段王氏扬起手拍了他一下:“谢谢你的关心,我一个老婆子没有黄花闺女那么娇嫩。谁会看上我这个人老珠黄的老太婆?没事,今晚就回去,天黑了也不怕,我是个习惯走夜路的女人。”丁峰点了下头:
“那行,我送你出营吧。”他扶着段王氏往偏房门外走去。过了二堂门从小门出了大堂,那段阿棍躲在大堂内间不敢出来,直到一个亲卫跑来告诉他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