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北城门的都尉姓柳,早就熟悉了康家的车队,热情地与康仁杰打着招呼:“康教官,又要往北大营送给养啊,,啥时间也接济一下我们这些穷守城门的。”
“好说,好说,明天就能送到。”康仁杰跳下马來,不在意地随口答应,并揭开了第一辆车上的木箱子,露出了里面码着整齐无比的糕点,礼貌地说道,“有劳柳将军检查。”
柳都尉大喜过望,立刻挥手放行,嘴中说道:“我代表兄弟们谢谢康教官了,检查啥呀,我还能信不过康教官和康中海康大善人,,走啦,走啦。”
这半年多來,康仁杰不理会任何杂事,只是专心带队训练北大营精英部队,已经凭着实干精神赢得了更多的信任和尊重,在泉州康家的地位也与日剧增,进入二月中旬以后,康仁杰找到族长康中海,提出康家现在赶上了一个好机遇,如果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搞好与泉州军队的关系,康中海从谏如流,出面联合几家乡绅持续搞了一个慰军行动,隔三差五地给南北大营送些给养,康仁杰时常随着这些车子出发去军营,自然也就跟南北门的守卫混得溜熟。
这支队伍去了半个时辰,康仁杰又带着推着空车的家丁们赶了回來,队伍后面多了二十余名彪悍的士兵。
柳都尉好奇地看了看队中几名黥面的大汉,康仁杰一把抓住了柳都尉的手,拉到一边,轻声透露:“陈将军派我和这些北大营兄弟入城件机密事,别多问。”
柳都尉连连点头,挥手放行。
康仁杰领着大队人马离开城门一段距离后,吩咐家丁们自行离去,看看左右无人,一身农妇打扮的张娇从队伍后方不远处赶了过來,领着这些伪装成泉州兵的兄弟们急行几段路,拐进了一条小巷,來到一座宅子前,连敲了五声后,一身丫环打扮的特种战士罗玉凤俏脸出现在门后,将一众人引了进去。
为首的葛畅将身上的泉州白色军服扯掉,向前期到达的特种兄弟们打了一个招呼,转向康仁杰笑道:“康大秀才,你在泉州混得不赖嘛,很吃得开啊。”
一百一十名精锐特种战士三天前已经赶到了泉州城西的山中隐匿,每天等着张娇、康仁杰引入城中,葛畅他们是第四批入城的人马。
康仁杰作个鬼脸道:“唉,我更羡慕你们立下的赫赫功劳啊,再说了,这些关系基本上都是拿钱铺出來的,回头还得让林大人好好补偿我康家的损失才行。”
葛畅开心地笑了起來,露出了白白的牙齿:“放心,你沒有发现咱们林大人其实也是一个财神吗,他走到哪儿钱财都会主动送上门來,一定不会少了你的,林大人來之前专门说了,你这一段时间的待遇跟我们这些拼死累活的战士一样,回头一文不差地给你补齐,对了,这泉州城平时也是检查这么严格吗。”
康仁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正月十五过后,泉州东北角一带海面上出现了一群穷凶极恶的海盗,在吴越和泉州两地附近抢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杀上岸上掳掠,弄得大家都不怎么出海了,留从效已经派出了不少船只出海巡逻,还在沿海五个可泊船的城镇派驻了军队。”
葛畅并沒有点破这些海盗是林枫的伏笔,追问道:“派了多少军队。”
“不多,每地也就五百人左右。”康仁杰一面引着大家巡看了一遍宅子,一面答道。
“好,辛苦康兄弟了,还有十六名兄弟沒有见來,尽快将他们带进來,以后,我们非必要时刻不能见面。”葛畅翻看了屋中堆得满当当的衣物、被褥还有粮食,满意地吩咐道,宅子本來是泉州康家久不住人的一个老宅,康仁杰私下要了过來,这些物资都是康仁杰、张娇在过去半年多时间暗中积攒下來的。
“是。”康仁杰看了正在与罗玉凤、张宏玲姐妹聊天的张娇一眼,转身走了。
三月四日午时,南唐的宣战檄文送到了吴越的国都,,西府杭州,从天而降的意外战事立时让吴越朝堂嘈乱起來。
作为十国之一,吴越国也算是这个时代一个难得的世外桃源。
吴越国的创建人正是钱镠,少时在乡里以无赖著称,曾经当过“光荣的私盐贩子”;应募为兵后,由一名偏将而渐掌一州之兵,因为成功翦除刘汉宏、薛朗、董昌等分割势力,从而占有了两浙之地,唐昭宗天复二年(公元902年),被封为越王,公元904年,改封吴王,等到了朱温建立后梁,始封其为吴越王,后唐灭梁以后,钱镠又向后唐上表称臣,不仅得到了吴越国王、天下兵马都元帅的头衔,而且还得到了玉册金印,以示恩宠,有了这个名号,吴越算是有效地防御了周边割据势力的侵扰。
后唐长兴三年(公元932年),八十一岁的钱镠去世,其第七子、已经45岁的钱元瓘接位;钱元瓘在位十年后,其第六子、年仅14岁的钱弘佐于后晋天福六年(公元941年)接了老爸的班,不过,仅过了六年,即在开运四年(公元947年)病逝,不过,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内,因为夺取了闽国的福州,吴越的疆域达到了最盛状态,下辖13州,也即占据了今天浙江全省、江苏西南部、福建东北部。
再往后,钱元瓘第七子、18岁的钱弘倧接了哥哥的班,他更倒霉,在位仅半年后,内衙统军使胡进思发动政变,扶钱元瓘第九子、同样18岁的钱弘俶上位,在历史上,钱弘俶成功终结了两个老哥的短命国王诲气,成为了吴越国的末代国王,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8年),钱弘俶奉旨入汴梁,被扣留,不得已自献封疆于宋,先后被封为淮海国王、汉南国王、南阳国王、许王、邓王,988年六十大寿,宋太宗遣使祝贺,当夜钱俶暴毙。
听到南唐突然來袭,吴越左右两大相国吴程、元德昭领着两帮朝臣争论半天,最后得出一个基本判断:楚唐水军实力超出己方,其主攻方向只能是海上,陆路前期进攻只能策应,但如果敌人海上取得进展,陆路必有可能由虚攻转为实攻。
针对此,吴越朝堂拟出了一套应对策略:
严词回书南唐,遣责这种不义之战,要求南唐立即悬崖勒马,息兵修好;
派出使者从水上紧急赶赴周国,请求郭威主持公道,阻止南唐发兵;同时,秘派使者南下清源军,请求留从效出兵襄助;
与此同时,吴越全境进行战争总动员,急令中吴、镇海、武胜、静海、彰武等五军全部戒备,派出兵马,守好边境,随时上报战情;
调动全国战船三百余艘,留出少量分别驻守北面的崇明岛和南面的静海军(治温州)、彰武军(治福州),近二百艘驻防杭州湾,防止敌船突袭西府、东府(治越州,今浙江绍兴)……
朝政定策后,既笃信佛教又尊崇道教的钱弘俶率领朝中重臣专程跑到西湖边,将一枚赶制出來的银简投入西湖水中,虔诚地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顺便让南唐大军无功而返。
三月六日,当吴越国的救助文书递到清源军泉州时,留从效正在接待來自南唐的传檄使者,行大理寺卿兼给事中萧俨。
萧俨声色俱厉,斥令留从效身为大唐之臣,必须按照大唐旨意办事,胆敢指派一兵一卒越出泉州边境,休怪大唐不客气。
留从效对这位耿忠的老大人不敢有丝毫的神色违逆,好言好语劝慰一番,拍胸说自己必定听从大唐旨意,并吩咐下人备了好多珍贵礼物,亲自恭送老大人出城回旨。
一出城门,萧俨看到了送过來的礼物,立刻大怒,将这些东西全部打到了马下,怒骂着扬长而走。
一脸尴尬的留从效回到使相府后,连劈了数件家具,方才怒火稍息,召集泉彰两州重要文武大将紧急军议。
三月七日一大早,清源军文武齐聚使相府书房。
在场人员均默不作声,悄悄传看了南唐的讨吴檄文和吴越求兵文书,掌管北大营的副统军使陈洪进率先忍不住骂道:“小唐李璟不就是侥幸得了楚地吗,看他的尾巴抖到天上了,看來,他已经忘了福州、泉州惨败之痛了,凭着我北大营的三万精兵,小唐敢进兵我泉州,必让他们再次大败而回。”
“也不能这样讲,我看南唐在楚地的措施,越看越心惊,南唐能够不损元气就纳一国之地,着实不可小看,而吴越仓促应战,此仗不好说啊。”张汉思拈着自己的胡子,摇头说道。
担任漳州刺史的留从愿看着拧着眉头的亲兄弟一眼,不确定地说道:“近期,有好多事情都看不懂,北汉为何能轻松取了周之晋州,南唐为什么会突然攻打吴越,这背后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留从愿此头一起,书房里的争论主題立刻聚焦在南唐出兵吴越的真实意图上。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康仁杰突然说道:“留使相,臣属有一事不明,为何离福州最近的建州军不见动静,依臣属看來,只怕此次大战的重点将是福州。”
众人一齐看向了这位从南唐叛逃过來的特种部队教官,陈洪进眉头一挑,正欲反驳,被留从效举手阻止了,示意康仁杰继续讲下去。
康仁杰起身一施礼,振声说道:“臣属曾跟林贼一段时间,发现此人狡猾无比,擅长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臣属推测,小唐水陆攻打吴越全境全是幌子,就是掩饰其真实战略意图,,福州。”
康仁杰走近书房墙上的舆图,指着福州的位置,继续解说道:“如果林贼的目的是福州,小唐的军事布置就十分好理解了。
依臣属推断,唐楚联合水军必将一路从北至南横扫,最后抵达福州外海;小唐的陆上进攻也全是虚招,只有陈诲的建州军是实招,他们将汇合各地赶來参加大比武的各地精锐,从陆路急攻福州,争取水陆夹攻,一举拿下福州,臣属甚至怀疑,在泉州东北活动的海盗也全是小唐士兵所扮,是林枫的暗子,意在吸引分散福州的兵力。”
康仁杰的判断顿时让屋内的人全部惊醒了。
康仁杰的手掌盖住了福州的位置,然后进一步阐释道:“如果小唐倾全力一举取得福州,也就彻底将其西南沿海走成了一步活棋,牢牢掌握住了战场主动权,北可环围吴越,南可环攻我泉漳,进退从容,一南一北将皆为危地,此乃臣属的一己之见,徒惹各位大人一晒。”康仁杰语气铿锵地论述道。
康仁杰讲完之后,留从效思虑了良久,方才吩咐泉漳两地全部戒严,全军积极备战,静观战场变化。
第七十九章 真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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