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南越大营才动了起来。
几万人的部队想要撤离并没有南越王想的这么简单。
昨晚战斗结束已是深夜时分,野人士兵们受挫泄气之余,不少人又……饿了,不少部队将官去仓库要求领用食物或开饭。
他们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满地狼藉,一片焦黑的粮仓。
很快,粮仓被烧的消息就在营内传了开来,有消息灵通者还将骑兵被全歼的事也说了出去。
惊慌之下,军营内谣言四起。
马上就要饿肚子,王庭已请来了蜀国人包围了自己,越来越多耸人听闻的消息在营内如病毒般传播。原本急需睡觉休息的部队折腾了很久,士兵们才满怀心事的睡去。
这么一来,南越兵早上根本起不来。
原本一早就要启程的计划也被迫改变。
南越王安排了烧剩下的粮食和黑炭般的野猪肉煮了大锅饭,给士兵们吃了一顿饱饭。
忙完这些已是中午时分,他们才开始拔营而走。
早上好几小时的宝贵时间,甄怀仁和陆去病并没有浪费。
一清早陆去病就从中缅部落的后面小路去了石头城,两人商量了完整的追击策略,他才返回了中缅营寨。
早上十点出头,让德已发动妇女们烧好了饭菜,让一千多士兵和四百智慧熊饱餐了一顿。
怀着必胜的新年和放松的心态,队伍向盐马古道出发。
在十一点左右,奇怪的队伍在盐马古道的丁字路口分成两股。
陆去病带人往北,小白带着大熊往南。
一张巨网洒向了盐马古道两旁。
……
庞大的南越军团,先头部队步履缓慢的进入了盐马古道。
此时,石头城中吹响了号角。
一队士兵冲出了门洞,将事先准备的规整木板铺到了护城河上。随即大量的长矛兵、石斧兵冲出,奔出去护城河外百米远,竖起长矛列成队形。
他们中每隔一段便有一个黑制服负责指挥约束,让散漫的猎人们有更强的纪律性。
接着是百余骑兵隆隆而出,护卫在长蛇阵两旁。
后续是北越、下寨的部队持续通过。
很快,城外一字长蛇阵成型,紧挨着临时木桥前。
进可攻退可守。
甄怀仁和吕赵站到了队伍前方。
这一番大动静,自然被南越王看在眼里,他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很想挥师回头。
心中却知道,如果大军重新调头布好阵型迎战,很有可能卑鄙的王庭联军再次缩回去。
接着的戏码便是,你走我就出来,你不走我就继续守城。
只要来来回回几次,今天大军就别想撤走了。
再饿几顿,大军都得留在这里当肥料。
“大王,我带三千人回去吓唬他们一下,胆小的王庭人一定会回城,你带人先撤!”殿后的万夫长来到南越王旁,主动请缨。
“很好!一旦他们回城,你再来追我们,把伤兵留给后勤部队带走,轻装前往。”
“明白!”
停下的南越大军继续前进,队尾一支部队集体转向,大喊着奔向石头城。
他们膀大腰圆,面目狰狞。
认为这样的造型一定会把出城的王庭部队吓回去。
杀人一样的气势很是骇人,只是队伍里有人跑的快,有人跑的慢,甚至坑坑洼洼的稻田让很多士兵摔倒。
三千人的队伍变的漫山遍野,稀稀拉拉。
几百米外,甄怀仁不为所动,回头看向城头。
负责在城头观察敌情的令狐飞举起了对讲机:“怀仁,最多三千,大多是长矛兵和石斧兵,不用慌。”
“明白,让弓箭队准备,射击距离没问题吧。”
“没问题,居高临下的抛射,一百三十米绝对没问题。”
“他们到地方,你们就射,我们不退!”
“小心点,我随时通报南越主力的动向。”
甄怀仁放下对讲机,清了清嗓子,对面色肃穆而紧张的联军高声喊道:
“兄弟们!昨晚南越野人被我们打败了!中缅部落的勇士们趁机烧了他们的粮食,现在,他们又饿又怕,所以,南越王跑路了!
王庭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对不对!”
“对!”
激昂的声音,惊喜的内容让士兵们挺直了脊背,两眼放光。
“看到我身后那些小野人了吗?他们是来吓唬我们的,还以为你们是软脚蟹,一吓就回去!我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
消灭强敌,血战到底!”
“消灭强敌,血战到底!”
“消灭强敌,血战到底!”
矮人族联军举起手中的武器,疯狂大喊。
宣泄的喊声,激昂的情绪,士气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甄怀仁回到阵中,卸下背后的狙击步枪,端起瞄准。
南越兵距离一字长蛇阵只有两百米不到了。
“预备,举枪!”
令出而动,哗的一声,一字长蛇阵前竖起了无数长枪。
像是温顺的刺猬亮起了浑身的尖刺,准备给来敌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南越军带队的万夫长气势汹汹跑在队伍前列,很快发现王庭联军意料中的退兵没有发生,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整队!别跑了,快停下!”
他高声大喊,拉拽着身边跑发了性子的粗壮野人,身边的亲兵也帮着拉人。怎奈野人纪律性太差,还是有几百人冲进了一字长蛇阵前百米区域。
轻微的嗡嗡声忽然响起,天空为之一暗。
几百支箭飞过联军的头顶,扎向了野蛮壮实的野人们。
一支支箭穿透了毛发旺盛的胸膛,带着淋漓的鲜血从背后穿出,这残暴惨烈的一幕立刻让得意忘形的野人兵醒了过来。
突前没中箭的野人兵纷纷转身跑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少顷,三千南越军重新组织起队伍,稍显凌乱的站在两百米外,和联军对峙。
“唉,不是联军的士兵缺乏训练,刚才上去趁机掩杀,一定能取得战果。”城头令狐飞拍击着城砖慨叹道。
“已经不错了,南越军殿后的部队和我们对峙,不动地方了,怎么办?”让美忧心忡忡,自己士兵的实力她是知道的,正面硬钢风险很大。
“让美公主,你往远了看,南越大军走了吗?”
“没有,他们停在了盐马古道的入口。”
“哼哼,他们也在犹豫彷徨,不敢擅自离开。只要他们一走,我敢打保票,怀仁一定会挥军进击,切了留下的这段丑陋香肠。”
城下,两军对峙了几分钟后。
终究是南越军的时间更宝贵,盐马古道上的大军开始缓缓离开。
甄怀仁用手中狙击枪瞄准镜观察了几秒,确认南越大军开始撤退,下达了指令。
“向前推进!保持队形,一步一步走!”
“是,一步步走!”各支部队指挥大声下令。
他们都不傻,都看到了面前这支殿后部队没了后援,他们的主力撤了!以少打多有点害怕,以多欺少就没有心理障碍了。
一排排的联军士兵大踏步向前,每排每段的黑制服大声吆喝,统一着矮人士兵们的步伐、频率,将队列拉的相对整齐。
几千人之间的战斗不再靠个人武勇,靠的整齐划一,靠的是形成合力。
联军的队伍不断前进,南越军下意识的后退,紧张的气氛让野人士兵们呼吸急促,有点手足无措。
我只是来吓吓人的,你还真打。
这帮原来只知道种田做生意的文化人,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有血性。
正当他们无奈准备接战时,联军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
南越野人兵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长气,秀才还是文弱的,要真刀真枪的对面开干他们未必敢。
这帮家伙是反过来在吓唬我们的。
没等万夫长挺起胸膛,反过来上压求战,对面长长的队列后,突然有两股骑兵从两侧飞奔而出,一左一右跑向南越军方阵两侧。
原来刚刚一字长蛇阵的前推是为了骑兵的出击提供空间和掩护,万夫长这才恍然大悟,却也丝毫不惧。
就矮人族这片区域出产的野马,个子同样很小。
驯化后除了比人跑的快,胆子也小,根本不具备冲击军阵的胆量和作战能力,充其量也就是个交通工具而已。
他甚至没让军阵两侧的士兵架设长枪。
王庭这些骑兵以前是仪仗队,纯属花架子。
他部分猜对了,两侧各百来个骑兵根本没有直冲南越人的军阵,而是同步跑到了军阵两侧五六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他们……下马了。
一声呼哨,这些骑兵卸下背上的短弓,整齐划一的抬起弓,抛射了出去。
他们竟然是骑马的弓箭手!
两蓬箭一左一右飞向南越军阵,惨叫声和咒骂声随之响起。
队列中立刻倒下了百来人,还有不少野人四肢中箭,失去了战斗力。
“不要脸的王庭人!”
万夫长狼狈的躲过天空中落下的长箭,咬牙切齿的起身咆哮,却不敢分兵追击。对面王庭和其他部落的联军虎视眈眈,但凡他分散力量,他们一定会扑过来。
而全军出击追杀骑兵弓箭队,不要说追不追的到,队形肯定会乱的像被云豹追击的羚羊群,散的到处都是。
痛苦的纠结了几秒,万夫长终于下令。
“全军举盾,撤退!追赶大王的步伐。”
一向战无不胜的南越野人兵只得举盾挡箭,仓皇而退。
两侧的骑兵弓箭队上马踱步,仍然跟着军阵射个不停,正面的一字长蛇阵也动了起来。
不急不缓的追了上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