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叹息一声又是这老三样,明知收效甚微但也没有其他办法,看到何绍似乎跃跃欲试,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道。
“何绍,你可有什么想法?”
“草民以为,纵观三代农桑之策无非三种,劝垦、恤民,免赋,后世加以变之更无革新,实属老生常谈旧调重弹。”
何绍的话很明显,陈彭年说的这一大堆总结起来两个字,废话!
“一介小小的商贾,难不成你能有比本官更好的办法?”陈彭年怒道。
“当然有,只不过很难诉诸言语,请陛下能给我一夜时间,待我整理好后由先生代为呈奏陛下”
何绍自己只是一介商贾没有入朝的资格,只能由李沆代上,但赵恒听到何绍有办法也没有显得太高兴,几千年来的农耕无非都是这三种办法很难再有突破。
“不必由李相转呈,朕赐你上殿面君之权。李相不止一次说你言语举止异于常人,明日早朝朕就要看看是否当真如此”
“若是何绍无劝课良策,臣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陈彭年说道。
“这有些太重了吧”
赵恒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李沆一个面子,总不能只见了一面就砍了人家的学生?
“草民愿意,但若是草民却有良策,陈侍郎又当如何?”
老家伙一门心思想害自己何绍当然也不会惯着,准备和陈彭年杠一把。
“到时候本官任你处置”
汉人几千年来的农桑政策始终都是这样,还能有什么新意?
陈彭年自以为胜券在握,七十二家正店中有好几家都与他暗地里有关系,何绍让他损失了不少钱财,加上与李沆分属两派,这一次或许能连削带打的对付一下李沆。
“草民无官无职怎么能处理得了您?听说陈侍郎在索儿坊有一大片地?”
陈彭年出身寒微祖上一直住在索儿坊,直到他入朝以后才搬出了那个地方,只剩下一大片空地。
“好,如果你赢了我就把那片地给你”
从升平楼离开以后李沆带着何绍直接回了相府,皇宫有个暗门直通修政坊,这些朝廷大员都住在修政坊中倒也方便的很。
“凤郎,今日有些孟浪了”李沆叹息一声。
“先生,您应该相信我”
“你是我学生,如果我不相信你今日在升平楼就不让你答应他了,但我汉人千年以来治理农桑国策说来说去无非就这几种,想要从其他方面入手何其困难”
“明日早朝您看好就是了”
李沆让官家李忠在府上收拾出一个卧房和书房,何绍点起蜡烛准备写明天的奏折。
对于如何解决粮食问题,何绍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夜半时分门吱吱吖吖开了,李简宗探进来个脑袋。
“李二?你来干什么”何绍问道。
一开始还会称呼声二哥,后来混熟以后连哥字都省略了。
“怕你晚上寂寞,给你送点东西来…”
李简宗摇了摇手里的酒壶放到了书桌上,越是思考问题就越需要一些酒来提神。
李简宗看到了何绍写得奏折,拿起来晃了一眼表情如同吃了翔一般难堪。
“凤郎,不说你写的是什么东西,就是你这几行字我能看下去都是在给你面子”
何绍也知道这字写得实在是丑了些,但就这还是童子功,如果没有小时候学过毛笔字怕是今晚一个字都写不下来。
“二哥,不如你来帮我抄一遍?”
李简宗也没有拒绝,提起笔边抄录边暗自惊讶。
“听父亲说你和陈彭年打赌了?这真的能行吗?”
这奏章上字字句句都标新立异,李简宗不知道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别出心裁想出这样的办法。
“放心吧我有把握”
这奏折上写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天方夜谭,但只要经过简单的实践就能证实真假。
“那样最好,这陈彭年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时候在政事堂都和父亲叫板,也就是父亲一副好脾气不然早就把他罢官免职了”李简宗对陈彭年颇有微词。
“放心吧,我给先生出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何绍还在睡梦中时就被官家李忠叫醒,何绍迷迷糊糊的起身。
“忠叔,这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了,相爷已经在等您准备入宫了”
寅时?凌晨四点?何绍揉了揉眼睛,得,又多了一个不想当官的理由!
寅时天还是大黑,上早朝都需要打着灯笼,据说曾经有官员就是因为上朝太早,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路太黑,总之失足摔到水沟淹死了!
来到朝堂上以后满朝文武已经到齐,文站东以宰相为首,武列西以枢密使为首,只有何绍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站。
刚站到了文官的后面,一个白胡子不知道什么官职的老头一瞪眼,一介商贾也好意思往自己这边站?
“那边去”
何绍低着头有站到了武将一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何绍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早起,这和有没有穿越无关。
加上昨夜熬夜写奏折站在原地便打起了瞌睡,左右看了看自己是最后一排又四下无人,实在撑不住索性眼皮子一合背靠着龙柱打起了盹。
耳旁隐隐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声音,赵恒高坐龙椅上。
“何绍可在?”
本来每日朝会照例是要听取各地送来的塘报和奏折,然后群臣商议军国大事的,但今日第一件事居然是问何绍?
文武不少人左顾右盼,不知道何绍是谁。
“何绍可在?”赵恒最想要听的就是何绍的农桑策。
“陛下是在叫你吗?”
刚才给何绍让开地方的人戳了戳何绍,何绍打了个激灵,此时他又找到了当年上学的感觉,打瞌睡以前控制不住睡醒以后就开始后悔。
“草民在…”
听到皇帝喊他的名字,何绍急忙出列,走的太匆忙被绊了一下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龙道上,一时间满殿都是大笑声。
“我大宋朝堂风纪虽宽,但在这紫宸殿睡觉的你还是第一个”赵恒笑道。
“陛下恕罪,草民昨夜苦思良策一夜未眠,实在困乏难耐”
“把你的良策献上来吧,让满朝文武听一听到底是否是治农良策”
赵恒并没有计较什么,因为皇帝的宽容大宋朝堂有时候不比菜市场好多少,就连陈彭年也没有跳出来说治理他一个殿前失仪的大罪。